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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杜逸之在昭德巷待了许久,最后是被杜恒亲自给送出来的。
待他离开后,向来低调的北杜族长杜恒召集北杜十八房主事人密谈至深夜。
没错,是十八房。
北杜虽处处比不上南杜,但唯有一点,那就是北杜的人多!
大概也正是因此,导致本就有限的资源被分散,又因为各家人多,人心不齐,才导致如今北杜落魄至此。
但杜恒想抓住这个机会!
没办法,杜逸之给出的条件实在太诱惑——
拉下南杜,北杜当家,而杜逸之只要名义上的杜氏族长之位,掌管杜氏往后的大走向,其余真正管事的还是他杜恒。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杜逸之答应此事成功后,他的儿子杜严绅未来两年会同杜明义一样,成为四品知府。
四品知府啊……
杜恒也不傻,心动之后觉得杜逸之一个为公主办事的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
但杜逸之透露了!
他不是在为公主办事,他事实上在为陛下办事!
陛下早便知道南杜与某位皇子勾结,此次让他借着为公主送捐赠物资,便是要杀鸡儆猴!
南杜完了!
至于与南杜勾结的皇子,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皇帝也不可能真的罚太重。
此事便是要让其他的皇子看看与世家大族牵扯过深的后果。
杜恒被杜逸之一番真真假假的话,说得背后直冒白毛汗。
同时庆幸,南杜搭上京中贵人时北杜早已落魄,南杜根本不想带上北杜。
否则……
总之,杜恒信了杜逸之的话。
杜恒当晚同北杜其他十八房主事密谈后,北杜其他十八房也信了他的话。
整个北杜一夜之间便从落魄家族,成了被陛下看重还委以大任的所在。
所有人生出股要猛干一把的豪情!
于是翌日,北杜上上下下便开始忙碌起来——
筹办盛世堂在冀州下辖县的分铺、搬运护送棉花。
北杜的书院还鼓动学生到冀州各县通知低价棉的存在。
北杜的十八房杜氏子侄,亲自去接护即将运至冀州的下一批棉花……
这也是杜恒愿意相信杜逸之的最大原因。
若不是在为陛下办事,这么多的棉花,低价出售,一个公主可做不到。
什么捐棉?
这显然便是赈灾棉啊!
北杜的动静,传入南杜。
杜二老爷、杜三老爷,南杜下一辈的几位大爷都坐不住了,纷纷去杜老夫人的院子表示不满。
“杜恒疯了?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杜家其他人也跟着他胡闹。”
“我看北杜是落魄到一点骨气都没了,也不知杜逸之给了他们什么好处,多少银子,居然为他一个商贾办事!”杜三爷尤其生气。
他儿子杜成被杜逸之当街斩马,如今高热刚退,整个人瘦了好几斤!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弄死杜逸之的心都有,北杜居然这样帮他。
“好了,听我说——”
杜老夫人虽是女流,但行事稳妥,还教养出了杜明义这样的儿子,杜家众人都很服她,听见她开口,众人都收了声。
杜老夫人很满意:“此事你们不必管,我已跟严知府送了消息,最迟明日,杜逸之便得屁滚尿流滚出冀州。”
至于能不能出得去,哼!
杜老夫人说罢,大家面面相觑,严知府同杜明义关系不错,这些年严知府在南杜的帮助下,也在冀州府做出不少政绩……
当然,也拿了不少好处,他的立场肯定是同南杜绑在一起的。
既然杜老夫人说了他会出手,那他们的确不必在意。
只有杜三爷依旧愤愤不平:“怎么这么轻易便放他离开!杜逸之就是天生的坏种,他爹丧尽天良,他也同他爹一样——”
他说到这,杜二老爷咳了一声,在场其他人也面色古怪。
杜三爷讪讪闭嘴。
当年的事,杜明灏是因何而死的,在场人都清楚,偏偏有些假话说得多了,有时连罪魁祸首本人都会信以为真。
“好了,都散了吧。”杜老夫人不悦赶人。
她儿子杜明义便是那件事中最大的受益者。
在她面前提这些,难道还要她给他们分好处吗?
*
杜逸之不知道杜老夫人的打算。
回到宅子,让阿简去药铺买五十斤能治冻疮的药材,再买五十斤猪油,分给新招的弟兄们。
他这些日又招了几十人。
大多都是冀州府的猎户,虽不会功夫,但能打、力气大,有用!
杜逸之很清楚,等到大棉商们发现他手中的棉花用之不竭时,肯定不会再一味等下去。
到时便要靠着这些人守住棉。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到大棉商们坐不住,翌日,带着新棉去盛世堂的路上,众人便遭到了一伙不要命的匪徒!
“杜老板,站到我身后!”阿简当先挡在前头。
“护住棉花!”杜逸之喊了一声。
谁知那些人根本不是冲着棉花来的,为首的人蒙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手臂一抬,一只弩箭朝着杜逸之射来。
阿简没想到对方还有这等武器,等反应过来,弩箭已经到了杜逸之面前!
“杜老板——”
一道身影这时从身旁冲了过来,身子一侧将杜逸之往身前拉去。
弩箭射中那人后背。
杜逸之一愣。
对上一双憨直的眼:“杜老板好人,好人不能死!”
厚厚的棉衣被弩箭穿透,整根弩箭没入半根在他后胸。
杜逸之摸到黏糊糊的东西,只是瞬间,便因寒冷冻在自己的手上。
阿简这时已同那射弩之人缠斗起来,其他人也缠斗在一起。
不远处,有北杜之人也发现这边的情况。
还有不少百姓,听闻是盛世堂的老板被刺杀,也都捡起地上的雪块朝着那群匪徒砸去——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的确给对方造成不少麻烦。
众人拾柴火焰高。
很快,匪徒全都被制服。
死的死,伤的伤。
阿简按着射弩的匪首,逼迫他双腿跪在地上,一手掀开他的面巾。
周围围观的几个百姓在看清他的脸厚,忍不住喊起来:“他、他不是前些日被府衙通缉的马贼吗?怎么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