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突然下了一场大雪,纷扬了一天一夜,像是没有体积似的,落下、堆积,直把京都盖成了一片洁白。
雪下完了,太阳就开始冒头,可惜温度太低,雪化得也慢。
楚令仪见到吃吃在雪地里蹦跶,白色的皮毛几乎和雪地融为一体,偶而露出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她顿时也来了兴趣,领着范若若和范思辙,堆了好大一只“吃吃”。
燕小乙从城外赶回来,恰好见到他们在找点睛的珠子,他解下腰间的黑色玉珠挂饰,扯断丝线,拿出两颗均匀大小的黑色珠子。
“小姐,用这个吧。”
楚令仪没有客气,比起黑色的豆子,这个显然更有神。
她将珠子装到雪人的眼睛处,阳光照下来,眼睛一闪一闪的,乍一看像真的一样,楚令仪很满意,吃吃也很满意,仰着脑袋站到了雪人的头顶,接受两脚兽们的赞美。
楚令仪转身看见燕小乙手中断裂的腰挂,她笑着说:“回头我再给你重新打个络子,你还想要这种款式的吗?”
燕小乙伸了半天的手,手指头都快被冻住了,终于等来了想要的反应,他满意地将断掉的挂饰收起来,不紧不慢的说:“都听小姐的,我眼光不好,小姐觉得好的那一定是好。”
范思辙抱着颜料经过,听见这话翻了个白眼,暗自嘀咕:“咱家针线上的丫头也不少,就你矫情,还不要丫头们做的!嫂子做的能成仙啊还是怎么滴?”
燕小乙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旋:范家兄弟果然都是一样的讨厌!
到了下晌,喳喳送信回来,见到院子里只有一座“吃吃”雪人,气的在天上打转,拼命鸣叫,非要给它也做一个。
没办法,楚令仪几人只好又从花园子里运了雪来,开始堆“鹦鹉”,喳喳落在没了叶子的树枝上,为他们高歌。
唱得死难听!
楚令仪丢了个雪球,将它砸晕过去。
刚好走进院子的言冰云,下意识抬手,接住了这个自由落体的鸟。
范闲慢了一步,从他手里接过喳喳,将其放进了屋里。
楚令仪知道言冰云不是个喜欢去别家做客的性子,便好奇了一句:“你们怎么碰上了?”
“他在城外施粥,我恰好去看田,路过城外,就顺道一块来了。”
范家从腊八开始,就在城外盖了棚子,每天施粥,煮的都是足量的八宝粥,一直持续到年后元宵节,范闲偶而会去巡查一下,确保下头人没有糊弄的。
而昨日那场大雪,落得太急也太大了,言冰云担心地里种的冬苗和庄子上新建的蔬菜棚子,便一早跑去庄子上查看。
两人就这么撞上了,恰好今天是二十七,也是百姓置办年货的日子,街上从早热闹到晚,范闲就邀请他一起回来,到时候大家一块上街。
于是言冰云就来了。
他看见两个等人高的雪人立在庭院里,抿唇一笑,轻声和楚令仪说:“这场雪下了,明年应该是个丰年吧?”
都说瑞雪兆丰年,言冰云看见庄子上农户的笑容,自己也是高兴的,这种情绪让人打从心底发暖,比他穿多少大氅袄子都管用。
楚令仪听他絮絮叨叨的,跟初见时大相径庭,心里好笑,嘴上说着:“你自个种的地,你来问我?”
言冰云本来还有好些话想说,这下都被她一句话堵了回去,忍了忍,没好气的问:“什么时候出门?”
范闲拿了个钱袋子走出来:“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