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84

殿试考完，林青玉先将自己的文章默出来，交给林如海。

林如海看了半天，拈着胡子有些担忧，“写得虽好，但太过激进了，陛下……”

皇帝历经几年磨砺，也算是一位野心勃勃的皇帝，只是他的手段相比起太上皇年轻时更加温和，譬如处置勋贵一事上，换成太上皇，早已夺兵权下狱了，但皇帝却偏要温水煮青蛙，引着勋贵自己往绝路上走。

如此一来，林如海也摸不准皇帝在开海一事上的态度，相比之下，林青玉比他更了解皇帝的性情。

所以，林如海没有点评什么，只是道：“必有人要拿你的年纪说事，这几天就先别出去了。”

林青玉也想到了，但他并不担心，毕竟有人会为他争取的。

林如海能想到的，皇帝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不出所料，卷子上得甲等最多的一张，就是林青玉的卷子，皇帝为堵人口舌，先将糊名卷子又发下去给众臣看过，等所有人都推这张卷子为第一时，才揭晓答案。

皇帝本以为结果没什么可争的了，偏有那酸儒跳出来，指着林青玉的年纪说事，言语间都是黄口小儿，不能担当朝廷重任！

这可把皇帝气坏了。

林青玉是他看着长大的，聪慧过人之处更胜过酸文腐儒万倍，更兼本领超群赛过朝堂泱泱诸公，区区一个状元，他嫌配不上林青玉呢！

皇帝冷眼看着那些酸儒蹦跶，等他们话说尽了，才冷冷道：“这几年，琉璃厂收益如何？”

户部尚书年迈不管事，没吱声，林如海要避嫌这一科殿试，也不在，最后户部右侍郎估了个大概的数字出来。

虽然是预估的收益，但也是个天文数字，起码是国库近两年的盐铁赋税总和。

皇帝又问：“这两年的新式农具，可还好用？”

工部督水司和屯田司两位主事站出来，洋洋洒洒赞美了一大堆，最后另报了几个农收数字做对比，证实自己没有夸大说谎。

皇帝笑了笑，又一连串的发问：“去岁春天，农事司得了几样新粮种，诸位可知产量？前些年，朝堂上下改用的新式记账法，诸公可觉得好用？”

众臣面面相觑，没人回答。

皇帝也不需要他们应答，厉声道：“方才，朕问的那些，统统出自林焕之手！”

“新式记账法，是林焕五六岁时研究出来的，尔等便是五六十岁了，也不见有这等本事！”

“琉璃厂亦是林焕一手创立，又转送给了朕，一年的收益解了国库多少危机！这般挣钱的产业，你们有哪个大方若此？但凡有一个愿意把自家生意送给朝廷，还丝毫不张扬的，朕今天都说不出这话来？！”

“新式农具、新粮种，个个都是活人无数的大功德，人家说什么了吗？！”

“尔等既无功勋，亦无苦劳，唯有两张嘴皮子……”

皇帝少有的表现严厉，逮着众臣一顿喷，直把一个个骂得抬不起头，最后还不忘总结，林青玉就是他认定的世间第一好臣子，这个状元之位，除了他，谁也不配！

话都到这份上了，谁还敢跳出来说个‘不’字？

很多人对林青玉的印象还停留在皇帝喜欢的晚辈/天资优秀的小辈上，谁能想到人家属于闷声干大事的那种，从经济到农桑都有踏足，还事事都能干好的那种，这搁谁谁不喜欢？

难怪皇帝回回见到林青玉，比见亲儿子都亲。

众臣挨了顿骂还不敢还嘴，皇帝骂得神清气爽，最后御笔一勾，状元之名就此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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