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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徐出啊,你这是在做什么?”
老山长与南宫先生等在徐山山的身后,本想跟她好生表达一番感激之情,然后郑重盛邀她加入“应天书院”这个大家庭,成为一名特殊门课的先生。
没错,凭她露的那一手,太震惊了,太震撼了。
学生们只拿她当高人膜拜,但他们这些心眼儿多的人却贪多了,见着“好”的,就想将这个宝藏学生彻底留在书院。
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遭事,他们觉得书院也不是那么的安全,若是有这么一位高人能坐镇,那再遇上些什么奇难轶事,也能有人解决。
可这位“高人”却根本没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她在所有人都疯狂汲取日光的温暖时,她矮身拎起了雷风的头颅,然后就走到他的尸体前……开始蹲下来“缝缝补补”起来。
她手上比了一个捏针穿线的动作,然后一“针”一“线”,将首身分离的雷风,重新拼接成了一个完整躯体。
老山长跟南宫先生眼睛都快凸出来了:“……”哪来的“针”,哪来的“线”,怎么缝起来的?!
雷风的嘴张得大大的,里面的血洞有缺失,断了一截断舌。
徐山山的手指从其咽喉部位,朝下三寸猛地一按,尸体扳动一下弹起,一截断舌从喉管内被吐了出来。
“啪嗒”一声,一块乌红的东西摔在地上,在意识到这是个什么东西后,老山长跟南宫先生猛地朝后一跳,就跟受惊的蚂蚱似的。
“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变调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声量,一下引起其他人的关注。
猛地一打眼望过来,人都懵了。
这是在……玩弄死尸?
这、这么重口的吗?!
徐山山并不在乎它的血污脏臭,捡起塞回了雷风的嘴里,继续“缝补”起来,最后为他闭上嘴巴,阖上空洞充血的眼睛。
所有人的脸都在不断变色,在快要呕吐,与“嘶”地一声吸气中不断转换着,不知道该先表现哪一种更适合。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经“徐出”这一打整,雷风的尸体竟看起来不似原先那般恐怖凄厉,而是变成了平静祥和的死相了。
“擦擦吧。”
比莫寒的动作快一步,古月伽容已掏出一块柔软熏香的帕子递到了徐山山眼前。
她刚忙完,便顺着那一块绣着绿丝绦的帕子看上去,只见古月伽容眸光清绝,含着笑注视着她,像极了一个随时待命的贤内助一样,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出合适的反应。
她伸手接过,站起身来擦拭着手上的血迹,顺便回答了山长他们之前的问题。
“此地的阴煞还未全数散尽,你们尽快将雷风的尸体装入棺内,为他安葬,但记得二件重要的事情,第一棺材需要一百零八根铁钉来镇,第二竖着葬在书院朝东的方向,同时陪葬需要五件五行之物。”
老山长一听这事,神色当即严肃:“五件五行之物?是哪五件?”
徐山山想了一下,便说了一些他们容易取得的物件:“熄灭的火烛,金器,泥偶,黑晶石,一截桃木。”
“好好,我们记下了,这就去办。”
山长赶紧将事情交待下去,书院的堂长立即去办,斋长与讲书、师辈们则负责安排学生。
如今事情已经由“徐出”妥善处理了,他们也该冷静下来,将混乱的场面有序安排下去。
等山长刚一转头,便见徐山山与她的亲友都提步欲走,他赶紧就追了上去:“那个,徐小友,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好家伙,直唤名字都嫌太生疏远了,直接就是小友称谓,要论攀关系,老山长绝对是活人精。
要论辈份,徐山山绝对要远高于老山长,但她如今不是大国师,而是十六岁的徐山山,她便遵从世俗之礼,对他施以学生礼数。
“山长,原先隐姓埋名来应天书院读书,只为暂避风头,而学生算出今日便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啥?
她做什么决定之前,还得先算一算?
山长极力挽留着:“……你这就要走了?不如再留些时日吧,反正这卫大当家的还没来接人,你们既为躲祸,便不必如此地着急。”
当初徐山山他们进应天书院走的就是山长的后门,他自然知道徐山山与卫大当家的有关系,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关系罢了。
谁知,徐山山却道:“他已经来了。”
山长一怔。
来了?
“没错,我来接我的人了。”
男子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他声音蕴含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能够穿透灵魂,让人不自觉被其所吸引。
一阵穿堂风吹来,只见书院的大门敞开,前方一队人马动作迅捷而罗列齐整地铺展开来。
在最前方一名玄袍男子朝着这方走来,他每一步都沉稳有力,所到之处,空气都仿佛为之一滞。
他的五官硬朗中不乏精致度,大开大合得无可挑剔,宽阔的肩膀,高大挺拔的身姿,宛如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
“卫大家当?”
山长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他眼睛一亮,整理了一下衣冠,立即上前相迎接。
而书院的师生,一部分人已经去处理雷风的尸体,而另一部分没有离开的师生,则失神怔然地看着卫苍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卫大当家?
是那个海上霸主卫苍灏吗?
他们伫僵于后方,出于尊重、出于敬畏,忙不迭地赶紧行礼,心底却是土拨鼠地大叫——啊,卫大当家的日理万机,怎么会突然纡尊降贵跑来应天书院啊?
“你怎么突然来了?”
山长热情上前与卫苍灏寒暄起来,开玩笑啊,卫家每年给他们应天书院赞助那么多的银子,眼下财神爷来了,岂能不给他贵宾的待遇?
卫苍灏应该刚从海上归来,身上一股腥涩的海风冷淡味道,他先是向山长抱拳一礼,然后转过脸看向徐山山:“多谢山长的帮助,谢礼我稍后会叫人奉上,如今人我该接走了。”
山长一听卫苍灏是来接人走的,心一下就凉了,这种凉意远比听到他撤资更伤感:“……非得接走不可吗?其实咱们书院,也没这么难待吧?”
卫苍灏奇怪地看向山长,他当初接纳他们几人进应天书院里不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现在为何却是一副难分难舍的样子?
他眼神不动声色瞥向徐山山,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徐山山眸如墨玉,高深莫测,他全然看不出任何情绪与深浅,倒是那一张曾经肤浅的脸,如今一倒饬起来,男装竟有一种别样的高岸清越,列松如翠的美少年。
古月伽容看到卫苍灏突然出现,竟还是来接徐山山,他微微敛了敛眸色,也上前道:“苍灏。”
“伽容?”卫苍灏看到他时,讶然了一瞬,然后疑道:“你为何在这里?”
两人关系谈不上有多亲近,一个在海上称霸,一个在教育界发光发热,联系不多,但由于父辈乃世交的关系,时常会碰面,因此也算是个熟知。
古月伽容温声道:“白鹭洲书院与应天书院近期举办了一场文会,我来此为学生教学一月,徐山山眼下便是我的学生,我应允要负责她一个月的课程。”
卫苍灏闻言,眸色微黯,与他对视半晌之后,悠悠道:“只怕她不能留在这应天书院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远比读书更为重要。”
古月伽容虽温其如玉,但内里却是寸步不让,他依旧不温不火道:“或许吧,但我既应允的事便一定会做到,苍灏你该知晓我的性子。”
“那不如你亲自问一问她?她是要与我走,还是选择与你一同留下来?”
“好。”
卫苍灏见古月伽容没有迟疑,好似笃定徐山山会偏向于他那边,心底便徒然生出一股郁气。
她与古月伽容间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伽容之前不是极为厌恶排斥他吗?
可他方才说的是“徐山山”吧,既然他都认出她来了,为何还要纠缠不休,非要将她留下来“读书”?
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他难不成……
俩人几乎同时看向了徐山山的方向。
“你到底是要走,还是留?”
一个眼神如利剑一样锋利,直指人心。
一个眼神如深邃之海,辽阔而平静,但亦掩藏着风诡云涌的压迫力。
徐山山倒是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徐姗姗感受到了莫大的拉牵力,一股沉重的压力油然而生,都叫她不敢再待在徐山山的身旁了。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两大巨头碰面,火花四射,简直就是气场震煞旁人啊。
不过就是不知道,二妹这俩未婚夫,一个霸气健美,一个皎洁玉树,她究竟会偏爱更多一点?
徐山山还没有给他们一个回答,她身后这时响起了一道又急又怒的声音——
“徐山山!”
徐山山偏首一回头,便见如一股旋风猎豹的江池东,朝着她的这个方向迅猛、敏捷而来。
他披风扬起,步伐矫健有力,就跟一团烈火焚烧着冲来。
卫苍灏的人一惊,当即将他当作可疑人物伸手阻挡,可他们哪能是池江东的对手,他将手上的斗笠一甩,便将人给通通撞飞开来,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最终,他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在徐山山的面前,热气扑面,喘着气,红着脸,就像是骄阳之下绽放的火红玫瑰,璀璨而耀眼。
“徐、山、山,小爷我终于逮到你了!”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一脸淡然随和的嘉善。
素洁而纯洁的白色僧袍,加上一张得天独厚的面庞,令嘉善气质超凡脱俗,他就这样走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这繁杂的世界里,他宛如一朵悠然绽放的青莲,散发着淡雅高岭的芬芳。
“徐施主,久违了。”
徐山山:“……”
卦象上说了,今日会有与她有婚约之人来接她,可它却没说过会一下子会有四位未婚夫来到现场。
“池江东,嘉善?”这下轮到古月伽容感到讶异了。
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徐姗姗看着新出场的两位男子……不对,有一个浑身透着散不尽的热情与活力,眸似繁星明亮,与其说是男子,称他为美少年更合适。
而另一位,称男子也不太合适,因为他是一个美和尚。
但他们俩都太出众了。
就是那种在人群中,哪怕不刻意去引人注目,别人也会被其独特的气质吸引,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他们又是谁啊?”她小声问道。
徐山山:“另外的两位未婚夫。”
徐姗姗瞪大眼睛,一颗心在剧烈颤抖中。
“未、未婚夫?”
对啊,二妹不是说过了吗?她说她有五位未婚夫,可是……她也没说他们都长得如此天姿国色、活色生香啊,二妹啊,你这吃得也太好了些吧。
不对,这里面为什么会有一个和尚?!
徐姗姗惊疑不定地看着嘉善,心底一面默念罪过罪过,但另一面却又不可避免产生了不少邪恶的猜想。
卫苍灏见到池江东与嘉善大师在这里出现,也是一怔。
随即他见池江东无视其它,一心只找徐山山,而嘉善也第一时间与徐山山打招呼,这显然说明,他们之间不仅很熟悉,且他们出现在这,十有八九也是为了她。
四人距离上一次见面,已有半年了,当时五人共同约定,上“却邪山”向徐山山退婚,可没想到再一次重聚,却依然是因为徐山山。
可这一次的情况,又显得那样的不同了。
“你竟然就这样跑了!你为什么要跑?”俊逸非凡的美少个紧咬牙关咯咯作响。
想到她先是欺骗了他一颗纯情的少男心,后来又各种践踏他,最后还抛弃了他,拿走他们江家未来媳妇的信物,江池东就气不打一处来。
嘉善倒不似江池东那般莽撞专注,眼中只有找徐山山“算帐”这一件事情。
他进来时,除了确认徐山山在,还看到了卫苍灏与古月伽容。
当然,乍见他们与徐山山在一起,他心头也是疑惑揣测。
“卫施主、古月施主,近来安好?”
嘉善合什,向两人问好,他身上总是透着一种无世无争的淡定,哪怕是遇到现下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