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不得不四散离开,寻找可以躲雨的地方。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男人的肉|体上,水花溅开,水沿着萎缩凹陷的肌理往下流,形成一层透明清澈的水幕。
男人猛烈地抽搐了一下,他极其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除了不止的雨水,还有一道黑色的黑影。
希恩不由张大着嘴,他的意识被全身上下的疼痛惨烈地拉扯着,他应该立刻昏厥过去,但有一股未知的力量依托着他,让他在此刻保持着本不该保持的清醒。
“我知道你很痛苦,但你有必须要回答的问题,我要亲耳听见。”魔鬼就在距离他极近的地方,玫瑰色的瞳孔透过雨幕,直视着他的内心,“你不想活了?”
“是……”希恩回答,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成功发出声音。
“为什么?”赫莱尔蕴藏着愤怒爆发了,玫瑰色的瞳孔变得鲜红,“你为什么不想活了?你在惧怕什么?你在逃避什么?还是你决定向命运屈服了?”
“我说了,不会连累……任何人……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
这句话莫名刺痛了赫莱尔,完美无瑕的脸变得扭曲疯狂,“这就是你面对最坏情况的方案?给所有人留了一条活路,却唯独给自己留下了一条死路。不!这是你的借口,你只是畏惧了,你在害怕承担一切真实的后果,如果接受了真实,你将背负数不清的罪孽,你害怕回想起无数人因你的谋划而死……”
“赫莱尔,”希恩的牙齿在打颤,“我……累了……”
赫莱尔愣住了,他竟然在男人口中听到恳请的意味。
赫莱尔挪开眼神,咬牙切齿地问,“最后确认,你不想活了吗?”
十字架上的人已经无法忍受意识的拉扯,他只能在让人发疯的疼痛中摇着头。
“懦弱的家伙。”赫莱尔抿了抿嘴唇,他阖上眼眸,吐露出冰冷的语句。无人察觉,那巨大的黑色羽翼在雨中展开。
“希恩·米勒,契约结束。按照赌约,魔鬼将收下你的身体,以及灵魂。”黑暗中,玫瑰色的瞳孔再次睁开,十字架上人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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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远处的宫殿中,莉莉丝站在阳台上,不在乎雨水打湿自己。她遥遥望着十字架上模糊的身影,十指狠命地掐在了肉里,指缝里都是位干的血渍。
“莉莉丝·弗雷德里克,你的父亲奥斯卡公爵涉嫌叛国罪——”兰伯特带着士兵,将少女团团围住。
“这件事与我无关,包括书信,我已经很久没与父亲联系了,我对反叛的事毫不知情。”没等兰伯特列举罪状,莉莉丝便开口打断了他,“他们反叛的时候,我一直陪伴在欧尼斯公主身边,没有踏出这里半步。”
“这件事等你到军部在解释吧。”兰伯特黑着脸,走到莉莉丝的身边,顺着对方的目光,也看向了绑在十字架上的男人,“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罪的人。”
“有罪的人……是指对陛下有罪的人吗?”莉莉丝喃喃地说,“在最困难的时候,相比于其他贵族,弗雷德里克家族可是将自己整片领地都交给皇室了。”
“现在说这些陈旧的功劳已经没有用了,看来你还不理解反叛罪是怎样的一种罪行。”
“我是不会去地牢了。”莉莉丝轻声说。
“地牢不是你说去就去,说不去就不去的地方。”兰伯特冷声说,他抬起手,让士兵们上前将女人强制逮捕。
莉莉丝缓缓转过身,她嘴唇动了动,让所有士兵都呆在原地,不敢听命上前。
“我怀孕了。”
“什么?”兰伯特震惊了。
“我的身体里有着萨尔菲德的血脉。”像是怕对方听不明白,莉莉丝又换了一种更直白的说法,“我怀上了玛尔斯陛下的孩子。”
第61章获月政变10
铅色的浓云下,矗立的十字架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男人的躯体被冲刷地发胀发白,君王玛尔斯与圣子拉斐尔举着黑色的伞,站在雨中。拉斐尔缓缓脱下了披风,弯下腰盖在了男人赤|裸的身体上,“他的灵魂被带走了。”
洁白的衣物流动着神圣的微光,它遮蔽住男人被毁坏的面庞,就像在进行一场简陋的葬礼。
“是死亡的意思吗?你不是说他杀不死吗?”
“因为魔鬼抛弃了他。你可以理解为,他现在是一具空空的容器,”拉斐尔轻声说,“和死了没有区别。”
“那他的灵魂呢?”玛尔斯皱着眉问,“被魔鬼带走了?”
“大概是吧。”玛尔斯站起身,“这是一条很重要的发现,或许能帮助我找到更多关于魔鬼的线索。”
“魔鬼到底是什么?”
“神明的对立面,是人类无法探知的存在。”光源在拉斐尔的控制下切割开男人身后的木板,“对你来说,不用知道太多。”
“你在干什么?”
“我要将他带回教廷。”
“不行。”玛尔斯神色阴沉,直接否决,“他的赎罪还没结束。”
“只有活着的人才能赎罪。”拉斐尔看向玛尔斯,淡淡地说,“你到底是在惩罚他的尸体,还是在惩罚你自己?”
“你认为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惩罚吗?”玛尔斯面无表情地说,“不,看到他真实的模样后,我发现自己没有那么爱他。这是让我都有些意外的事实,他的悲惨好像没有能够影响到我,我对他已经没有一点怜悯,也没有一点悲伤,甚至连一滴眼泪都落不下来。或许我是爱他的,但那是曾经的他,不是现在的他。”
“是吗,我本来还想劝你注意身体。”拉斐尔说,“不用太着急。”
“这算是你的安慰吗?”玛尔斯冷声说,“谢谢,但是我不需要,他的死对我无足轻重。”
“既然你这样想,那就把他交给我,起码让他的尸体还能发挥一些作用。我负责找到魔鬼,你用心治理帝国。我们都做好自己该做的。”拉斐尔用双手将男人抱起,他几乎没怎么用力,就像是捧起一幅枯骨,“特别是现在,作为君王,你更应该将时间和心思花在真正重要的事情上,不是吗?”
玛尔斯沉默了,拉斐尔的话很有道理,让他无法反驳。关于魔鬼的事他确实无能为力,那是他无法理解的存在……而帝国刚刚经历这样惊险的动荡,他不仅要派人去抓捕反叛者,还有堆积成山的事等着他去处理。他宝贵的时间应该花费在最有价值的事上,而不是被浪费在一具连话都说不出的尸体上。
雨噼里啪啦地往下落,玛尔斯将伞交给仆人,回到了自己寝宫。他感觉喉咙很干,应该是渴了,于是顺手端起桌上已经泡好的红茶。
骨瓷杯掉落在地毯上,暗色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