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小世界之一,南庭仙界。
大雨过后的古道上,一辆破旧的驴车正在缓慢行驶。
木制的车厢,前板上坐着一位身穿明黄道袍的老道士。
他垂头耷脑的昏昏欲睡,双手交叉着插进左右袖笼里,鼾声时起,口水拉的老长。
“咯噔。”
挂满泥浆的变形车轮从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碾过,当即惊醒了昏睡中的老道士。
他手忙脚乱的扯住套在黑驴脖子上的缰绳,破口大骂道:“孬货,就不知道看着点?”
“扰我清梦不是事,车厢里还躺着一位半死人呢。”
气急败坏的,他扭头掀开粗布悬挂的帘门,仔细查看着仍旧陷入昏迷不醒的重伤青年。
乱糟糟的头发,脸色蜡黄,体内气息一团糟。
五脏六腑受损严重,丹田破废,经脉俱断。
包括支撑他站起的全身骨骼,都被凌厉剑气粉碎的七七八八。
模样之惨,饶是早已见惯仙界血雨腥风的老道士都不免心生感慨,对此唏嘘不已。
“你啊你,老老实实的待在华夏不好吗?”
“成仙得道,寿与天齐,嘿,有时候真不如做个凡人来的潇洒自在。”
“你受罪,生不如死。我带着你同样不好过,东躲西藏,跟条丧家之犬似的。”
骂骂咧咧的,他从乾坤袋中摸出一方小巧玉盒,满脸肉疼的倒出一颗龙眼大小的白色丹药道:“肉伤好医,丹田难救。”
“我身上没有助你修复丹田用的三翅金蝉,勉强能帮你治好各处开裂的五脏六腑。”
“再则,你这丹田是第二次废了,相比第一次受到的轻创,这第二次,啧,麻烦,麻烦的很呢。”
“哪怕有三翅金蝉在手,我也不敢打包票一定能医好你。”
“那丫头表面上给你留有活路,可实际上,她压根没给你东山再起的机会。”
目露怜悯的摇头,从青峰城逃来小世界的莫自傲挑开苏宁的嘴唇,将白色丹药强行灌入道:“我救你,是为了圆满我执念深重的轮回大道。”
“能保你不死已是得上天眷顾,千万别想着重头再来。”
“希望渺茫不说,下一次,谁又能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一指点在苏宁的胸口,他仙力催动,小心翼翼的为其炼化药效道:“黑疙瘩,这是到哪了?”
大黑驴仰头打了个喷嚏,口吐人言道:“快到红霜城了。”
莫自傲埋怨道:“那还磨蹭什么?赶紧赶路呀。”
“哎,这一天天的,没一个省心的。”
自顾自说,唉声叹气。
大黑驴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速度骤然加快。
半个小时后,人来人往的城门口,莫自傲陪着笑脸掏出三块下品灵石顺利进城。
大黑驴询问道:“去哪?”
“是去三年前你待过的那家黑客栈落脚,还是直接去南庭皇宫里坐坐?”
“别怪我多嘴,此处小世界归“君源帝尊”管辖。”
“那家伙,可是姜常念的头号追求者。”
“在他的地盘带着苏宁瞎晃悠,我总觉得你脑子缺根弦,是在玩火自-焚。”
莫自傲干笑几声,全然没放在心上道:“赵君源不过真仙十七品中期,拿什么感应我的存在?”
“你以为谁都像洛尘那么无聊,动不动抽取一界本源寻人?”
“本源本源,一界之根本,动用的次数多了,岂有不亏损之理?”
“赵君源比鬼都精明,得不偿失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大黑驴抖了抖身子,不耐烦的追问道:“所以咧,咱们去哪?”
莫自傲斜靠车厢,捋着鼻梁上的数根长毛道:“找家偏僻一些,且无人打扰的小院住下来,苏宁的伤得慢慢养。”
“快则大半年,慢则一两年。”
“只要不在南庭小世界闹出太大的动静,赵君源无论如何发现不了我。”
“放心,我这边还捏着两张挪移世界的阵法符箓,除非孤长笑亲自前来,否则没人能抓住我们。”
信心十足,笑容满面。
莫自傲甚至有些得意忘形,摇头晃脑的哼起了小曲。
大黑驴不再多说废话,埋头前行,直奔闹市。
如此,直至傍晚时分,莫自傲终于以三百六十块下品灵石的价格觅得一处较为满意的清净小院。
待得院主人走后,他里里外外逛了一大圈,指使大黑驴将苏宁抬下。
“这小子暂且交给你看护,我得去外面转转,给他找几味活血化瘀的凡间药材。”
“他现在的体质虚不受补,服用仙界灵丹无疑是暴殄天物。”
大黑驴化作人形,闷声开口道:“别忘了我三年前的老相好,给她带句话,就说我在老地方等她。”
莫自傲眉心发黑,嘴角直抽抽道:“能不能有点出息?”
“好歹是真仙十八品的大妖尊,怎么到哪都想着裤裆里的玩意?”
“老相好老相好,那特-么是只母猴。”
“你找只驴不行吗?门当户对的,多踏实呐。”
幻化成魁梧中年男子的大黑驴面红耳赤,习惯性的抖动身躯道:“我就喜欢猴,会挠人的猴。”
莫自傲手抚额头,无言以对。
接着,他一把推开院门,气呼呼的消失在夜色下。
大黑驴隔空抓起车厢内的苏宁,轻手轻脚的送进刚打扫完卫生的卧室。
“可怜虫,你终究成不了第二个姜临安。”
“知道你错在哪吗?”
“从一开始,你就不该拜在洛尘门下,稀里糊涂的将自己交出去。。”
“试想一下,当你以龙凰法相破例飞升仙界时,面对无数势力的拉拢,何不选择那群人中的最强者?”
“有道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谁的底蕴深厚,则代表谁的拳头大。”
“莫说八百仙界,就是放在三千小世界也是一样。”
“亘古不变的道理,你偏偏挑错了。”
“一步错,步步错,再无回旋余地。”
“这才导致你今日的凄惨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一声冷笑,他随手设下真仙十八品的防御大阵笼罩卧室,继而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没人看到,也没人听到,冥冥中,有七彩霞光自虚空钻出,源源不断的流进苏宁体内。
伴随着稚嫩-女孩的呼喊,那股极其神秘的力量似在为他暗中疗伤。
“父亲……”
“父亲你回来呀,别丢下知愿。”
“呜呜呜……”
《民间禁忌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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