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道者有不为人知的秘法手段,这是件很正常的事。
与其说睡老怪卑鄙无耻,不如说那个时候的我太过自负。
刚刚继承了九阳武力十七层的修为,不劳而获,自信心空前暴涨。
一时的疏忽大意为今日埋下隐患,受困腾蛇杀阵难以脱身。
守道者不是普通武者,和他们有过密切接触,事后我应该仔细检查身体内的异样。
而不是一走了之,全然不放在心上。
想到这,我深深吐了口气,不免心生悔意。
但当务之急是破阵,容不得我胡思乱想。
外围传出的磅礴压力很强,正如长发老头说的那般,此阵足以将我长期囚困。
这一点,他没有撒谎。
可要说螣蛇杀阵是守道者的底牌,我是绝对不相信的。
华夏六脉,个个底蕴深厚。
拿道门举例,小火儿融入本命神牌,可将修为提升至武力十八层。
哪怕只有一次的出手机会,可这一次,足够为道门摆平所有危机。
守道者身为华夏“执法者”,受六脉供奉,传承数千年。若当真只有一个腾蛇杀阵拿得出手,简直贻笑大方。
对方故意这么说,无非是在乱人耳目,让我放松警惕。
所以,他们一定还有后续动作。
“嘭嘭嘭。”
藤叶化作的黑色小蛇在防御阵法外围拼命撞击,一波消散,另一波接踵而至。
十分钟不到,光罩内蕴藏的灵力层层削弱。
不得已,我再次布阵,心神外放到极致。
一点一滴,仔细观察杀阵,推算阵眼的大概方向。
“变阵。”
长发老头一声令下,睡老怪等人手扶藤蔓悄然移动之前的站位。
这一举动,导致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蛇凭空消失,被取而代之的是一柄由藤叶汇聚的长刀。
刀长三米,刀芒璀璨。
看似弱不禁风,可突如其来的威压告诉我,这柄刀并不简单。
“呼。”
有嘶吼声自长刀传出,刀刃朝天,一闪而逝。
我心生警惕,右拳握拢,脚步向后移动。
只听见“铛”的一声,我设下的防御阵法剧烈晃动。
长刀现,力量惊人。
“崩。”
原地起惊雷,气浪震天。
光幕稀碎,长刀一劈到底。
我早有准备,脚尖轻点,急速后撤。
捏起的右拳悍然相迎。
狂风席卷,呼啸如龙。
长刀节节溃散,落地成灰。
而我右手骨节上,被刀锋留下了一抹鲜红。
“如何,腾蛇杀阵聚集的威力可还满意?”
长发老头怪笑连连道:“别急,这才哪跟哪呀,咱们慢慢玩。”
“等你死后,我会撕开你脸上的人皮面具,看看你藏头露尾的真实面孔有多好看。”
黑脸老太婆开口道:“乐老头,你可是事先答应我的,将他的元神交给我,让我榨取有用的东西。”
“比如他所精通的秘术,他的来历。”
“嘿,我很有兴趣。”
长发老头满口答应道:“依你依你,到时候别私藏,记得一起分享。”
黑脸老太婆爽快道:“那是自然。”
另一位身材稍胖的圆脸老头沉声提醒道:“行了,速战速决,咱们轻松,有人受着累呢。”
长发老头恍然醒悟道:“对,不能给他空隙调息,我就不信双层损耗下他能一直维持武力十七层。”
“再变阵。”
交谈的同时,六人占据的身位又一次改变。
腾蛇杀阵白雾茫茫,肉眼难辨前路。
好在心神不受影响,能帮我清晰看到周围景象。
阵法上空的中心位置,是六根藤蔓彼此的交接处。
我本以为阵眼会藏在那。
可惜经过一番细致探查后,我并未发现有波动传出。
无奈至极,我不得不转移视线,将注意力放在六根藤蔓上。
六根藤蔓,相对六个人。
每人把持一个方位,按理说,必将有一人坐镇阵眼操-控全盘。
阵法阵法,有人操-控才是活阵,能将威力最大化。
长发老者发号施令,其余五人以他为首,他的嫌疑最大,也是我最早怀疑的人。
遗憾的是任凭我百般摸索,他所在的方位根本不存在阵眼。
而余下五人,我暂且腾不出时间去感应,因为浓郁雾气中,有一只苍老的大手浮现。
它出现的很慢,缓慢抬起,凝爪握拳。
“呲。”
尖锐的摩擦声极为刺耳,雾气翻滚起伏。
我立于原地,以食指为剑,轻盈划动。
两者相撞,不知何物凝聚的拳头不退反进,气势攀升。
我收回食指,同样握拳出击。
身躯颤动,气血上涌,我不受控制的倒退。
而那只拳头,于雾气中无影无踪。
“滴答。”
先前被长刀切割的伤口面积加大,鲜血滴在碎砂石上,隐隐的,竟飘出淡淡酒气。
酒气?
我眯眼沉思,总觉得自己遗漏了某些关键地方。
杀阵中没有旁人,哪来的酒气?
难道说这处阵法需要用到酒?
还是我产生了错觉?甚至连嗅觉都发生了变化?
“继续变阵。”长发老头吼道。
茫茫雾气仿佛被凶猛野兽一口吞噬,在我的前方,突然飘出来一只黄皮葫芦。
上面雕刻着晦涩难懂的字符,以及一张张造型怪异的鬼脸。
葫芦口,有一根拇指粗细的红绳捆绑。
绳子的另一头接连葫芦内部,渗出紫红色的汁液。
那不是血,却带着令人作恶的腐烂气味。
下一刻,汁液膨胀,数以万计的孤魂野鬼从葫芦口飞出。
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
他们一个个张牙舞爪,盘踞半空,凄厉哭叫。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鬼魂,不免心生恶寒。
但仔细一想,不对啊,法宝需要人为控制。
如昆仑太玄剑,乾坤印。
道门的九宫法盘,玄门的秋蝉叶。
各脉至宝,无一例外。
黄皮葫芦是真实存在的,这些孤魂野鬼同样如此。
在我心神的感应下,做不得假。
它不属于灵力幻化的虚假物体,更不是幻境衍生。
阵法外的六个老不死一昧改变身位,把持藤蔓,根本没有其它动作。
那么,到底是谁在操-控葫芦?
我屏气凝神,脑海急速转动。
那只手,残留的酒气。
胖老头莫名其妙说的那句:咱们轻松,有人受着累呢。
再加上黄皮葫芦。
阵眼需要有人坐镇。
种种的疑惑叠加,分解。
某个瞬间,我茫然的思绪豁然开朗。
不,不是六个守道者,而是七个。
那唯一不见的人,从头到尾藏于腾蛇杀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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