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噙着笑,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走向正前方。
将两侧藤椅上的垫子全都拿了下来,交叠在宽大的正座上。
再加上正座原本就有的兽皮毛垫,竟像是铺出了一张舒适的小榻。
她弯着身子蜷缩着躺了上去。
嗯,不错,很萱软。
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项映雪的心底竟升出一丝欣喜来。
一个人一辈子,顺风顺水时候的强大算什么。
身陷低谷,还能怡然自得,不怨怼、不颓废,默默积蓄力量。
有朝一日力挽狂澜、浴火重生。
那才是真的强大。
所以,看似凄楚。
可更强大的她,此刻,不是正在勇敢面对昔日的恐惧中,披荆斩棘、破土而出吗?
“雪儿!”
就在她快要睡着时,忽然听到一声刻意压低的呼唤。
“皇兄?”
她扑腾一声坐了起来。
听到这声“皇兄”,项景明这才确定宝贝妹妹就在屋内。
他无比惊讶。
按他的想象,宝贝妹妹此刻不是被吓到不行,不是该又哭又闹地求着要见父皇吗?
怎么会这么安静?
当然,他也顾不得想太多。
往守门宫人的手里塞了锭银子,轻轻推开了门,快步走了进去。
“雪儿,皇兄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项景明将一个大大的食盒放在正座旁。
见她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担忧地用手轻抚了一下她的额头。
确定她不是因为发热才如此,这才放下心来。
他打开食盒,一边向外拿着香喷喷的饭菜,一边絮絮叨叨。
“雪儿,你也别怪父皇。
父皇这是被你气的狠了,才会这般罚你。
你可不知道,得知你私自备战与燕军对决,父皇发了多大的脾气。
不过还好,他把你带到内堂,也没舍得对你动刑。
再生气也不过是把你关到黑屋子里吓吓你……”
“为什么要吓我?”
“……什么?”
沉默许久的项映雪突然发问,令项景明微微一愣,呆呆地看向宝贝妹妹。
项映雪苦笑了一声。
“我一个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难道真的喜欢穿着那些笨重的铠甲,喜欢拖着比七弦琴还要重的长剑,四处喊打喊杀吗?
我难道不想舒舒服服地坐在宫殿里吃着糕点、喝着琼浆玉露,反而喜欢在烈日炎炎下汗流浃背地训兵吗?
我所做的一切,说的好听些是为了大楚国的江山社稷。
说的自私点,还不是为了项家能江山永固,为了父皇母后能安享晚年,不必一把年纪了还要操心战事。
我做为父皇母后的女儿,这样做、这样想有错吗?
为什么父皇非要罚我,非要吓我?”
这一通质问,问的项景明哑口无言。
是啊,宝贝妹妹倒底做错了什么,自己也不太明白。
总之,父皇每次一听到她的所做所为,就震怒不已。
要不是母后三番五次地求情,恐怕……
项映雪见项景明一句话也不说,知道这些问题已经超过了他思考的极限。
他这个亲大哥,除了私德良好,其他部分,完美地继承了父皇所有的缺点。
目光短浅、头脑愚笨、轻信于人……
但凡他能继承母后一点点的智慧,大楚江山也不至于轮到自己来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