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明法会面

宪兵作为监管军队的单位，自然不能跟军队一起归兵部管，他们直属于军机处。

要是别的国家的兵犯了事，军机处直接就可以判处他们死刑，再让礼部的人去跟该国公使通报一声也就是了。

但是大明的敦刻尔克可在法国包围中，军机处只能将此事上报给皇上。

养心殿内，淡淡的安息香味缭绕在殿内。

宽大的书桌后，朱由检一边吃着大酱汤饭，一边听着何腾蛟的汇报。

何腾蛟说时，朱由检用银勺舀动瓷碗里的饭粒，等何腾蛟说完，只片刻间他便做出决断：“主犯绞立决，同行二人杖五十，打个半死就好，法国那边，朕会让礼部跟他们打招呼的。”

杀人偿命，到哪儿都说得通的道理，别说是法国国王的卫队，就算是天主教皇的圣殿骑士到了大明，也得按大明的规矩来。

嘱咐完何腾蛟后，朱由检又觉得不保险，找来文安之：“去把路易十三带到宫里，朕要见见他。”

“臣遵旨。”

……

文安之办事速度很快，半小时后，宫门太监就来禀报说人到了，正批折子的朱由检抬头扫了眼养心殿内的奏折、地图等物：“让他去文华殿等候。”

“是。”

批完眼前这本河南省闹地震的折子后，朱由检撂下朱笔，正要起身去时，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一边站的恭恭敬敬的魏忠贤。

看着布满褶子的忠厚老脸，他咧嘴一笑。

……

文华殿内，27岁的路易十三端着茶盏站在墙边，欣赏墙上文征明的画作，眉宇间有些疑惑，他实在欣赏不来东方画中的意境。

他的翻译官站在其身后，表情恭敬，丝毫不敢僭越。

路易十三把大权交给了黎塞留，他自己就有更多时间对付身边人。

他的能力不足以治理好一个国家，但治理身边人还是够用的。

“陛下到~”

随着太监的喊声，朱由检大步走进殿内，他没带魏忠贤，身边跟着一名会说法语的礼部译字官。

路易十三走过来，微微躬身，用法语问号，他的翻译道：“法兰西国国王路易十三拜见大明皇帝冕下。”

冕下是仅对帝王和皇后的尊称，也对顶级神职人员的尊称，比如教皇冕下。

路易十三如此称呼他，是把朱由检放到了与天主教皇一样的位置，朱由检微微一笑，仔细观察这位法国国王。

路易十三有画像传至后世，他脸型狭长，肤色白里透红，唇上蓄有浓密的小胡子，唇下胡须修剪成倒三角形。

身材高大，17岁的朱由检现在173cm，路易十三比他高了半个头，身上是一件白色礼服，披肩的金色蕾丝前吊着一个垂到胸口的金色十字架。

宽大华丽的礼服垂到膝盖，膝盖下是一双穿着黄色针织袜的小腿和脚上的皮鞋，任谁看了脑中都会想起老洋鬼子四字。

他在观察路易十三，路易十三也在观察他。

朱由检唇红齿白，肤色白皙，清秀的五官中透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一丝温柔，尤其是那灿如星辰的双眸，令人一见难忘，仿佛看一眼就要陷进去。

头上戴着金色二龙戏珠的黑纱翼善冠，身上则是一件红色团领兖服，胸部、裆部、小腿，两臂处各有龙团，领口袖口亦有云纹。

腰间系着金丝白玉带，腰带正面，系口左右，各有三块白玉圆牌，那玉牌好似凝冰，纯白无瑕，随便拿出一块都价值不菲。

这身兖服的造价很高，朱由检极少穿，但会见外国国王还是得穿上的。

如此相貌、穿戴让路易十三心中感叹，且不说近亲结婚成风的欧洲贵族们，就是放眼整个欧洲，也难找出同时具有这份长相、气度的人了。

朱由检抬手请道：“国王殿下远道而来，辛苦了，请坐。”

“皇帝冕下您请。”

二人客套着，还是朱由检先坐下了，并且是坐在正对房门的主座上。

刚一落座，就直入主题：“朕请你来，想必你也猜到了，您的卫队里有人当街杀害我国百姓。”

说着他不经意间扫了眼路易十三，见其面色如常后，继续说：“剥夺他人生命者，就要付出自己的生命，这是到哪个国家都说得通的道理。

朕相信国王殿下不会包庇凶手，但还是请您来，亲自跟您说一下。”

路易十三早知道了这件事，如今欧洲大部国家的使臣都在北京，甚至是教廷，也让驻马尼拉大区的红衣主教前来观摩阅兵。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能包庇凶手，但朱由检的态度令他很满意，这个东方帝国的皇帝是真把他当回事了。

路易十三还以微笑：“皇帝冕下太客气了，希望这件事情不会影响我们的友谊。”

“不会的，朕希望这份友谊能一直长存。”

朱由检都没想到事情能这么顺利，这段时间来他让礼部官员多听听欧洲其他国家的使者是怎么评价路易十三的，得到了三个结论：

1：恋父。

2：天煞孤星，父亲在他十岁死后，他跟母亲、兄弟，甚至是妻子的关系都非常糟糕。

3：好面子，讨厌奸恶之徒，时常有意无意的对于狡猾、专横的红衣主教黎塞留流露出不快。

作为外人，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还是比较舒服和容易的。

不快的事情说完之后，接下来的话题就轻松多了，两人从诗歌说到宇宙，从宫廷礼节说到逸闻趣事。

说了半天，朱由检提起了路易十三来此的航程，他摇摇头：“国王殿下，你从法国乘船南下，要越过整个非洲才能进入印度洋，经过马六甲海峡再北上，才能进入我大明海疆，这实在太远了。”

路易十三深有同感：“的确很远，而且在海上的日子枯燥且乏味，青菜有限，我的厨师连我每餐的沙拉都无法保证。

沙拉您知道么？就是用没煮熟的蔬菜和水果，跟油、醋做汁拌着吃，很爽口的。”

“我知道，我知道。”

朱由检微笑颔首，他在胡姬酒肆里吃过这个时代的沙拉，那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但这可以引出他接下来的话，他让人拿来一份地图，在桌上摊开，手在图上，指着亚欧非三大洲交界处：“将来东西方交流越发频繁，非洲航线太远了。

如果我们能挖通这里，在这里修建一条运河，就能大大缩短航程，原本要六七个月的时间，可以缩短为两三个月。”

路易十三盯着朱由检指着的地方，讶然失声：“奥斯曼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