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就是说。
张为民已经摆脱嫌疑了。
“我刚才跟张为民通了电话,问张霞的车祸跟他有没有关系,被他否认了,他一口咬定张霞的车祸就是一场意外,他说他跟肇事司机根本就不认识,生活中也没有任何交集,警方怎么查他都不怕。”
“果然是做足了准备的。”
“嗯。”张显对这个父亲完全没有感情,但这段时间,面对张为民的虚情假意,他心里多多少少觉得张为民最起码有一丝丝的真诚,可现在,经过张霞的事情,他彻底看清了张为民的真面目。
一个连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结发妻子都能下狠手,他这个从来没在他身边生活过的私生子又算什么。
张为民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渣。
“张扬那边呢?”
“他正在替张霞办后事。”说着,张显看了萧睿一眼,沉默两秒后还是选择告诉他,“他替他妈妈办了追悼会,时间就定在三月二十六那天。”
三月二十六是他和暖暖结婚的日子。
说张扬不是故意的他都不信。
“不用管他。”
……
另一边。
张扬一身黑衣,他捧着骨灰盒从火葬场走出来,他眼眶泛红,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阴鸷的气息。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喜欢他妈,她是死是活他也不在意,可当她真的变成一堆粉末之后,他才发现,他的心都空了半截。
说到底,他怨她恨她,也是因为在意她。
“妈……我一定想办法给你报仇,张为民……就算他做得天衣无缝,就算警方都找不出证据,我也知道是他做的。他好狠的心,我不会放过他的。你这辈子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你那么爱他……现在你不在了,他也别想好过。”
张扬捧着骨灰盒回了那个他从小生活到大的家。
回家后才发现,房门竟然换了锁,张扬按门铃也没人开门,他没有犹豫,直接打电话找开锁师傅撬大门。
门还没撬开,听到动静的张为民就从里面打开了房门。
“你这个逆子,你干什么,你信不信我报警说你私闯民宅!”
“随你,我倒要看看警察会不会管我们的家务事。”
“你到底想干什么。”
“送我妈回家。”
张为民这才看到他怀里抱着的罐子,他老脸明显抽搐了一下,随后立马就炸了,“你是不是有病,把骨灰往家里带?你要没钱,老子可以施舍点给你买墓地。”
“这是我妈的家,她凭什么不能回来。”
“行,行!”张为民觉得晦气,“你们爱待着就待着,老子把地方让给你们,我走。”
张扬没理会他。
张为民看到他怀里的罐子就觉得浑身发寒,他是一分钟都不愿意在这里待了,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些值钱的东西,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家。
接近两百平米的大平层,转眼就剩下张扬一个人。
张扬把骨灰盒摆在客厅里最显眼的位置,他看着张为民消失的方向,闭上了眼睛,“妈!您再等两天,等我哥的案子上诉结果出来,到时候……”
他没说话,眼底却冒着赌徒穷途末路的疯狂之色。
三月二十四。
张钊的案子再次开庭。
这一次只有张扬一个人去了庭审现场,对于结果,他已经心知肚明。张为民不肯妥协,他去找了他哥的几任前女友,但她们没有人愿意见他。
所以。
结局根本不会更改。
果不其然。
法官当场宣布维持原判,张扬没感情地扯了扯嘴角。庭审结束后,他去劳改所,隔着玻璃见了张钊一次。
张钊穿着橙色的劳改服,胡子拉碴,精神头也不好,看上去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张扬眼眶灼热,却已经流不出眼泪。
他拿起电话,“哥,对不起,我没用,什么也改变不了。”
“别哭。”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张钊反而平静了,他跟张扬说,“在外面好好生活。”
张扬摇摇头,“我们的生活已经全毁了,没有好好生活的可能了。”
“小扬……”
“哥,妈死了。”见他愣住,张扬苦笑一声,“就在几天前,她跟张为民提出离婚,并且把张为民告上法庭要求离婚分割财产之后。”
“……”
“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我以为张为民就是冷心冷肺,但事实结果告诉我,他是没有心也没有肺。”
张钊捏着电话,震惊得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哥,你在里面好好表现,说不定有减刑的机会。”张扬舔舔嘴唇,他看了眼张钊身后的狱警,舔舔嘴唇说,“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张钊立马看向他,“小扬,别犯傻。”
“你想哪儿去了,我是打算离开这个城市重新生活。只要还在这个城市,只要还呼吸着这个城市的空气,我就觉得压抑。”
张钊半信半疑。
“明天是妈妈的葬礼,安置好妈之后我就走。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从小到大,我好像一直在拖累你。你一直告诫我做人要低调,告诉我常在河边哪有不湿鞋,是我听不进去,害得你落到这个下场。哥,你是个好哥哥,但我不是个好弟弟……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好好学习,踏实做人,绝对不惹是生非。”
张扬笑笑,“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们还是兄弟,但是我希望我做哥哥,你做弟弟,换成我来保护你,守护你。”
张钊心里不安,“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还年轻,想悔改还有机会,别做傻事,听到没?”
他早就没有重新开始的资格和机会了。
张扬笑笑不说话。
“小扬!”
探监的时间到了,张扬结束了通话,他挂断电话,隔着玻璃看着张钊,看着张钊被狱警带走,他看着他的背影,轻轻说了一句,“哥,对不起,再见了。”
探监结束。
他重新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里。
他看着客厅里那个醒目的骨灰盒,抿了抿嘴唇,拨通了一个电话。
“明天上午,按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