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nbsp; 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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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  一辆车独驶离了森林边缘的白『色』别墅，沿着乡间小路一路慢悠悠行驶。

    四周渐渐看不见森林和建筑物，只余下蓬勃茂盛的植物,  道路两侧的野草向着疾驰的车匍匐,  星星点点的紫丁香在一簇簇草丛间摇曳,  深红、淡紫、橘『色』交织在一起，不时有灰白『色』的小飞蛾被惊起，慌慌忙忙地在草丛间飞来飞。

    当彻底远离了森林，车慢慢在路边停下,  黑发紫眼的年轻人从车上走下来,  脱下西装套,  随手丢在车座上,  只穿着衬衣长裤，他从车上拿了瓶水拧开，倚在车门上,  慢慢喝着手里的水，望着眼前的原野。

    微醺的春风吹拂着他的发丝,  耳畔安静得只有风和虫鸣,  但叶槭流并不着急。

    他喝完了水,  把水丢到车上,  跳下乡间小路，走进及腰的草丛，在飞鸟羽翼的阴影下，独深入原野。

    “杜尔的目标应该是出在家附近的陌生人，上次她没有杀我，按你的说法，她应该不放弃,  只我没有离开，她就一定再一次来找我。”

    两天前，叶槭流这样对艾福说。

    这两天里，他有过很多次讨论，无论有着怎么样的原因，他都面对一件不能否认的事实，那就是他即将与一位半神为敌，而在这个前提下，一切准备都不算过分。

    很难说杜尔到底是怎么晋升的，不管从什么角度看，她的晋升速度都快得让人不可思议，让人很难不觉得背后藏有隐情。

    “杜尔很小就展出了不可思议的力量，在她眼里，我都是弱小的、需保护的存在，她一直把己当做保护者。”

    艾福说起往事时，不再像之前一样流畅了，经常停下来。

    “但她很少展那些特『性』，毕竟需她保护我的情况并不多，所以我对她这一面的了解不深。但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家附近，我想她没有渠道获取遗物，所以我需担心的应该只有她本身。”他说。

    叶槭流在笔记本上记下点：“蛾的象征有很多，变、混沌、非理『性』、然……她的特『性』可以从这方面考虑。杜尔已经展出对然的『操』控能力，森林是她的主场，我需把她引诱出森林，才可能够有一点胜算。”

    他脑海里还有3阶蛾密传，对于蛾道路的了解恐怕比艾福还深，但仅限于三阶及以下，无论如何，杜尔身上都有很大一部分对他来说是个谜。

    当然，叶槭流还有一个备用选择，那就是找机召唤渡鸦询问，但这个选项没多久就被叶槭流排除了。他愿相信加西亚，相信阿维兰，相信艾福，但这份相信是有所保留的，在的叶槭流并不想让渡鸦知道多。

    好在蛾并不是长于战斗的道路，杜尔不可能拥有遗物，就算是半神，他面对的只是个残废的半神，2级遗物已经能够对她造致命伤害，只不过他只有一次机，如果想杀杜尔，他必须把握时机。

    这种时候是加西亚在就好了，让他来用“残缺之牙”肯定更合适……叶槭流摩挲着手中的钢笔想。

    三阶以下，蛾的天命之人拥有的特『性』基本上是偏于辅助的，没有多少直接战斗能力，而且大多依托于特定环境，只能够让杜尔离开森林，就能够削弱她的力量，至于之上叶槭流就不了解了。

    他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个个名称：“另，心和蛾道路的天命之人都能够将身体的一部分变某种动物，代替他在游走，既然杜尔看不见，基本听不见实中的音，那她应该很大程度上是依靠衍出的动物来感知界的，你印象里有见过杜尔周围出过什么动物吗？”

    在，叶槭流独身一人走进原野，向着植被稀疏的方向走。

 

   数据视野详细地记录下周围的全部信息，草叶晃动产生的波纹在叶槭流眼中迅速解析，风，昆虫，地面的震动……哪怕是蚂蚱的弹跳，都被数据视野清晰地标注了出来，如果有什么动物藏身于草丛，他一时间就能够发它的踪迹。

    走到草丛深处，叶槭流停了下来，静静站在起伏的绿浪之间。

    突然间，他从腰后抽出手/枪，对着晃动的草丛开枪！

    “砰！”

    枪响起，叶槭流大步向前奔跑，拉开距离的同时连连向后开枪，身后草丛剧烈摇晃，一道蛇形曲线浮在草丛间，灵活地绕开了子弹，向着他的方向追来。

    普通子弹看起来丝毫没有生效，叶槭流继续奔跑，脚下忽然被什么绊住，一根粗大肿胀的树根从地面钻出，浓腥的黑『色』『液』体四处溅『射』，周围的荒草沾到飞溅的『液』体，瞬间变黑腐烂，腐烂的痕迹还在往四周蔓延，只是一个接触，原野上就多出了一片真空地带。

    突然钻出的树根将叶槭流弹飞出，他的身体还在空中，树根下钻出无数变异藤蔓，仿佛一根根细长的手，扑向叶槭流的身体，眼看就将他包裹在内。

    炫丽的金『色』花纹忽然从眼尾浮，亮起淡金『色』的光芒，叶槭流猛地在空中旋身，一只手对准下方疯长的藤蔓，朦胧的光晕从他的掌心激发，灿烂纯粹的辉光宛如一根根箭矢，直接刺穿了变异藤蔓。

    肿胀的树根和变异藤蔓一起在光中崩碎消融，腥臭的碎片如雨般簌簌坠落。

    在旧镇时，叶槭流就发灯影响对于蛾道路有一定克制，之后在密大，他学了几个以影响为施法材料的法术，这些法术能够主动激发影响的力量，但消耗掉作为材料的影响。不过叶槭流不担心这个，进入荒原之前，他让费雯丽和奥格分别从两位祭司身上身上蹭了2阶影响，在他的桌面上躺着的“影响”卡牌多得足够支撑他无间隔释放。

    弹匣在刚才已经打空，叶槭流刚一落地，立刻在草丛间就地翻滚，压倒一片荒草后爬起来，单膝跪地，戒备地环顾四周，给手中的枪更换弹匣。

    虽然这几天反复练习过，但叶槭流目前还办不到在运动中更换弹匣，他刚换好弹匣，忽然一跃而起，向一侧扑出。

    他刚一离开，四周的荒草迅速染上黑『色』，仿佛被某种疯狂的素污染，草茎扭动着，模样越发狰狞，不断流出粘稠的黑『色』『液』体。

    仿佛一滴墨滴进清水，污染以远超叶槭流的速度在原野上蔓延开，转眼间追上了他。

    叶槭流在黑海中艰难跋涉，眼看就被汹涌的黑『潮』攫住，他抬手对某个方向开了一枪，仿佛慌『乱』之下随手开枪，被污染的植物更是没有阻拦，继续滚滚向前。

    子弹掠过空无一物的草丛，突然一道光门凭空在子弹的轨迹上开启，仿佛提前计算好一样，子弹直接飞进了门中。

    下一秒，光门在天空中浮，子弹从门中飞出，毫无征兆洞穿了在原野上盘旋的雕。

    在考虑杜尔可能变的动物时，叶槭流并没有忽略空中，当注到空中跟随己的黑影时，他就确定了目标，之后他不开门拖时间则是为了将雕引诱到足够近的距离。

    空中的雕悲鸣一，从空中坠落，即将吞没叶槭流的黑『潮』忽然停顿了一瞬，仿佛瞬间失了目标，叶槭流抓住机，纵身跃进眼前打开的门。

    数十米，光门从荒草间浮，叶槭流一步从中跃出，回头看了眼远处停滞的黑『潮』。

    就在这时，他的身体骤然膨胀，皮肤表面凸起密密麻麻的树瘤，一股股漆黑粘稠的『液』体汩汩而流，更是有无数不属于他的肢体钻出皮肤，仿佛海藻那样纠缠扭动，叶槭流张开嘴，喉咙里
涌出了一团团漆黑浓密的头发，散发出『潮』湿的腥。

    叶槭流忽然睁开眼睛，再度拉开光门，从另一处出，但这次在他的感知里，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

    刚才只是他的幻觉！

    感知被杜尔欺骗，但数据视野并没有被欺骗，更重的是，叶槭流相信己的身体不可破坏，如果是眼睛受伤就算了，这种源从身体内部的变形根本不可能发生。

    而他被欺骗，味着杜尔离他的距离不算远。

    草丛间，畸形臃肿的身躯静静站在那里，腹部的触须漫无目的地蠕动，2阶杯影响强过的感官没有发她是如何出的，她轻而易举地骗过了叶槭流的眼睛，只有数据视野记录下了她的踪迹。

    叶槭流注视着杜尔，忽视了“看见”的景象，专注于数据视野中的数字和轮廓，右手伸进口袋，取出一枚子弹，迅速装进手/枪里。

    在他装弹的时候，杜尔突然动了起来，她以和臃肿身形不相符的敏捷穿过草丛，扑向正在装弹的叶槭流。

    翅膀高速震动的嗡鸣呼吸间『逼』近，杜尔的阴影落在叶槭流的身上。

    叶槭流将子弹推入手/枪，抬手扣动扳机！

    “砰！”

    一枚子弹从远处凌空飞来，在轨迹上掀起金属风暴，命中了叶槭流的胸口。

    叶槭流的表情定格在惊讶上，可不他低头看向己的胸口，银绿风暴猛地爆发，周围的草丛瞬间被利刃般的风暴撕碎，将叶槭流的身影完全吞没。

    他手中的枪跌落在草间，没能『射』出的子弹静静停留在枪管中。

    在后一瞬，他做出的动作居然不是抬起手臂，而是僵硬怪异地曲折手臂，手指根本没能够扣动扳机。

    ……

    艾福注视着远方的景象，手指缓缓从扳机上松开。

    他看着子弹没入杜尔的身体，随后银绿风暴将她撕碎，忽然感觉胸腔里一阵钻心的刺痛，让他忍不住攥紧了胸前的衣服。

    艾福急促地喘息，眼前越来越模糊，让他看不清眼前的枪和原野，他浑身颤抖，温度似乎迅速从他的身体里离，取而代之的是寒，寒侵蚀了他的所有神经和血管。

    按照叶槭流的安排，他提前埋伏在这里，待叶槭流为他制造机。叶槭流之前使用过无形之术的力量，杜尔必定更警惕他，哪怕发了艾福，无暇分心关注。

    从这个距离，艾福听不到杜尔的音，但过的记忆无法控制地在他的脑海里浮，他和杜尔坐在桌前待开饭，查尔斯揪着杜尔的触须开玩笑，伊恩一边工作一边看着他摇头，克里斯在厨房帮父亲准备晚餐，壁炉里温暖的火光在他身上跳跃……

    他猛地闭上眼睛，抬手擦掉泪水，从草丛里站起身，准备和叶槭流汇合。

    “噗。”

    一轻微的响从艾福的胸前响起。

    艾福的身体僵住了，他张开嘴，没有发出音，『潮』湿的黑『色』头发疯狂从他嘴里涌出，裹着一块块蠕动的血肉碎片，掉落在地上。

    他的膝盖失了支撑身体的力量，软软地向前倒，可艾福并没有倒下，从他胸口钻出的藤蔓支撑住了他，慢慢将他悬挂起来。

    黑紫『色』的藤蔓从背后穿透了他的身体，搅碎了他的心脏，终钻破胸口，开出一朵朵内脏碎片形的花。

    脑中的嗡鸣渐渐清晰，让艾福听不见周围的音，他挣扎着抬起头，忽然熟悉的、奇异的音在他耳畔响起。

    “为什么你觉得你的感知不被欺骗呢？”

    这句话仿佛一把钥匙，瞬间解答了艾福的诸多疑问。

    眼睛被欺骗，嗅觉被欺
骗，大脑被欺骗，就算大脑下达了指令，神经不一定执行，谁能判断什么是真实？

    刚才的子弹没有击中杜尔，他的感官不知何时被杜尔骗过，或许杜尔一直在待的就是他扣下扳机，唯一能够杀她的遗物被浪费，她再无需畏手畏脚。

    艾福耳畔只剩下振翅，黑暗渐渐淹没了他的视野，识一点点涣散，疲惫『潮』水般袭来。他感觉到无数锋利的口器在杜尔身上绽开，大口大口撕扯他的血肉，可他甚至没有感觉疼痛，杜尔似乎再度欺骗了他的大脑，让他感觉不到疼痛，或许这是她后的温柔。

    泪水从他渐渐空洞的眼睛里流出来，沿着他的脸庞滑落，融入濡湿草丛的血泊中。

    “咔嚓咔嚓”的细碎响里，杜尔伸出几根触须，拎起毫无动静的手，送进己的口中。

    当她准备咬下时，她突然停止了一切动作。

    仿佛有谁按下了暂停键，画面定格在臃肿的怪物和她身下残缺的身体上，连风不再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怪物的身体开始颤抖，一开始颤抖的幅度还很细微，渐渐地，她的身体像是稻草那样簌簌颤抖，仿佛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忽然降临到了她的身上。

    她的腹部剧烈震动，爆发出一响亮的哭。

    远处，银绿风暴终于停歇。

    一只手静静躺在黄绿『色』的草屑间，忽然颤动了一下。

    毫发无损的手指艰难屈起，一点点爬向一旁掉落在草丛间的银绿『色』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