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第5章

路壬哪里知道殷北临随便给他扔两件衣服有这么多门道。

他进了剧组，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很是新奇在《刀锋》剧组乱晃着。

他大一没资源，跟着做了几个龙套，大二也是在古装戏里打下手，现代剧组经历是少之又少，而且那些古装戏都是网剧，大部分在横店附件几个剧场一条龙搞定，他每次演也是宫内人士，还真没来过这种完全在场外露天搭景摄影场地。

和完全呆在横店不一样，四个钟点房为都插着摄影师，地上还铺了影轨，机器被人推着操控着向前向后。

烈日灼灼，路壬一只手遮在额前，眯着眼看过去，也品出了一些上课学到地方。

公路草地坑坑洼洼，那种灰黄绿杂草混在一起，然其实那些荒废长属实不算好看。

不过看得出影棚别出心裁在左右角落位置，都故意荒废地摆着一些“立入禁止”道具用黄黑长带。

路壬知道，这些是用来但是能很好平衡色调。

等最后画面出来了，看到这些也不会觉得突兀，这些道具，也能从侧面体现公路荒废感。

他来正是时候，中午摄影组没有休息，居然还在拍戏。

现在是日头最高时候，人影子只有短短一截。

灼灼烈日之下，一个看上去挺年轻男演员被饰演警察演员从后按在地上，不停地挣扎着。

他被警察一膝盖压着脖子，整个脸压在肮脏泥草地里，一看就很不好受，摄影师扛着摄像头，从上往下俯拍他特写。

路壬想看得更清楚一点，连忙走近两步，站在观戏能站最前位置。

凑近了，路壬却忽然一顿。

……杜淮。

路壬心里一瞬间就蹦出了这个名字。

他是知道杜淮这个人。

其他男性不是被打脸就是在被打脸路上，杜淮算是东方之竹鲜少写正派男性。

这个到也不是杜淮有多么特别，主要是东方之竹江郎才尽了快。

杜淮是靠近完结才出现人物，都说马斯洛五层需求，《影帝征途》到了后期，单纯打脸受人尊敬套路早就被人看腻了，反正路壬觉得，东方之竹是没有办法，才会写出一个杜淮这样人物拉出来溜溜。

杜淮就是为了衬托殷北临“自我实现”这一需求。

他是个有天赋人，但是他天赋，本质上就是为了凸现殷北临天才。

每次杜淮和殷北临对手戏，东方之竹是怎么描写呢，类似于：

“杜淮惊讶发现，他本来以为演戏层次到这里就已经穷尽，但是殷北临确实一个神一样男人。他，带着自己，打开了新世界大门——那是一个演技崭新领域。”

回想起这样描写，路壬就一阵无语。

不过不管怎么说，作为正派小弟，杜淮在书里成就还算是不错，拿下了金枝奖最佳新人演员。

然后颁奖那一天，又是东方之竹为殷北临疯狂刷逼格一天。

杜淮在直播时候，当着全国所有人面，说出了他最为感激演员名字——殷北临。

然后还说了类似永远追随殷前辈脚步话，总之，不知道以为是杜淮颁奖，他这种老白都知道这就是给殷北临刷逼格大孝子啊！

不过实话实说，杜淮奖确实是凭实力拿下来。

他虽然年轻，但是就路壬现在这么看着，也能感受道他演技非常精湛。

杜淮这场戏，是非常考验特写一场戏。

他脖子被警察演员牢牢压着，本来温润公子长相因为这个姿势，脸部充血，加上不断挣扎着，身上精致西装全部被蹭脏污，领带松开，整个人有种说不出苦闷和戾气。

他窒息非常生动。

路壬看了，都觉得心脏一瞬间幻痛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这时候，手机忽然拼命震动起来。

路壬一低头，发现是一个未知没有备注号码，还是个短号，9开头，看上去就像是骚扰电话。

他有些奇怪地看了一下，没有注意，一不小心和迎面走来人撞上。

路壬往后退了两步，呲了呲牙。

对面人娇声哎呦了一声，被助理扶住。

路壬忙道，“不好意思。”

他一看，才发现对面是一个长格外清纯漂亮女生，她留着一头柔顺黑亮长发，穿着简单防晒服，身材娇小，眼睛大而无辜，是让人很有保护欲长相。

……饶萌萌？

这不是和男主签了结婚协议《刀锋》女三吗！

卧槽，原来东方之竹最后喜欢是这一款。

原主记忆又浮了起来，但是那点不舒服感觉好像被放大了，闷得路壬心慌。

饶萌萌看了过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惊讶道，“路壬？”

路壬点点头。

饶萌萌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打趣地说道，“你真是一天一个风格啊，昨天和今天变化也太大了吧。”

路壬干巴巴笑了一声。

感觉饶萌萌和原主关系很熟……路壬大概点点头就不敢说话了，怕自己说多暴露多。

但是饶萌萌像是来了兴趣般看着他，“你这衣服……哇，”她忽然眼睛一亮，“这是Balwin当季款啊！你上哪儿搞到。”

这衣服是殷北临。

路壬哪里不知道什么Balwin当季款，他尴尬地抓抓头，“不是，这衣服不是我……”

“我当然知道不是是你啊！”说到这里，饶萌萌走了过来，拍了拍路壬肩膀，娇俏地低声问，“路壬，好歹同学一场，你告诉我一下你怎么拿到这个牌子赠衣呗。”

……同学一场？

路壬听到这个，差点呛了一下。

但是饶萌萌还在他面前等他回答，他老老实实道，“我真不知道，这是…这是别人，我只是借来穿一天，马上要还回去。”

饶萌萌定定看他两秒，樱唇撅了起来，像是有点不满意。

路壬看到她表情，不想误会，又解释了一遍，“是正好没衣服穿，所以别人给。”

饶萌萌哪里信。

全国收到Balwin还是白边字母款人两只手都数过来，她才不信路壬“朋友”自己不穿，还借给他穿。

但是路壬都把话说到这里，饶萌萌再傻也知道他是不愿意公开自己渠道罢了。

都是聪明人，饶萌萌微微一笑，也不再纠缠，“那行。”

“你手机电话还亮着，”饶萌萌捂住嘴笑了笑，“你赶紧接吧，我先走了，下次见。”

饶萌萌这么一说，路壬低头看了一下手机。

刚刚还以为是骚扰电话又打了过来，路壬歉意地点点头，走到角落地方去接电话了。

另一边，饶萌萌助理和她小声讲着悄悄话。

“萌萌，你和路壬也是同学？”饶萌萌助理诧异问道，“那岂不是他和你和杜淮都是同学？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对，我们都是一届。”饶萌萌漫不经心地竖着食指，绕了黑长头发一圈。

“路壬平时话都不说一声，之前也不打招呼，我就也没讲。”

“啧，也是。”她助理点点头，翻了个白眼，“路壬平时那样，也不是怎么红，天天拿鼻孔看人，剧组都没几个搭理他。”

饶萌萌耸耸肩膀，“不过他今天好像换了个风格啊。”

“换了风格也是一样小家子气，”她助理啧啧两声，“都是同学，Balwin也不透个口风，格局和眼界就是不行。”

她说着说着有些幸灾乐祸，“指不定是假呢，到时候给人扒出来又要上热搜了。”

“算了，”饶萌萌哼笑一声，“我们不用讲他。”

“我们回休息室吧，”饶萌萌轻轻捋了捋自己长发，“和临哥临时戏才是最重要。”

……

另一边。

路壬接通电话，还没反应过来，电话里便是一道阴森含着火气声音。

“路先生大忙人啊，”那人口气不善道，“我电话也不接？”

这谁啊？

路壬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一下，上面连个备注都没有就算了，连往来短信也没有。

路壬把手机贴回耳朵，有些迷茫地问，“……你是？”

他这简简单单两个字，不知道被对面人是不是会错了意，一下冷笑数声。

“你连你自己经纪人声音都听不出来？”

都过去一整天了，这经纪人不从微信找他，从一个陌生电话号找过来，谁知道是谁。

路壬有些无语。

但是下一刻，他又蓦地反应过来。

路壬垂在身侧手猛然收紧，试探性地反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果然，他这话一出，对面人就冷笑了两声，不阴不阳道，“我找你做什么，你还不清楚？”

“昨天事到底办怎么样了？”他说，“是你昨天半夜说已经到手了，我才放出去。”

“我知道你是在剧组是吧，”这个男声阴森森道，“识相点带着东西回公司找我，别逼我出手去剧组把你接回来。”

路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背后一下冒了冷汗。

……听这个男语气，原主是被胁迫？

沉默两秒，路壬握着电话筒手紧了紧。

下一刻，他语气坚定道，“什么东西，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对面人像是愣了一下，估计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声音一下空白两秒。

路壬抓紧时间，趁着对面没反应，一口气说完，“你这种骚扰电话再打过来，我就把你举报了，少来烦我！”

一鼓作气说完，路壬飞速挂了电话。

他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但是刚挂了没两秒。

手机就疯狂地震动起来，弄路壬没有办法，只能把他手机拉黑。

这回响动变成微信。

路壬点开微信，发现语音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打了过来。

路壬抖着手按了挂断，再删除一条龙。

等一波操作完毕，他才有功夫看删除前最新信息。

“路壬，你狠，好样。”

“两天之后，给不出斌哥五百万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路壬卧槽一声，引得旁边工作人员都看了过来。

但路壬都来不及注意别人反应了，他看着最后这两条信息，表情逐渐有些慌乱。

……靠啊！东方之竹写文时候可没写这么多，怎么他就开始欠五百万了？？别是在这跟他讹吧？

但就是这时候，路壬那时亮时不亮记忆才又想起了一点。

三秒后，路壬心里咚地往下沉了沉。

他终于知道这个炮灰到底哪里来胆子去讹殷北临了。

没钱能使磨推鬼。

原主居然欠了高利贷……

捏妈，路壬简直吐出一口老血。

炮灰能不能不要给自己加戏啊？！！救老命了！

但是过了两秒，路壬发现了一个更恐怖事。

他发现，往上翻，还有几条他没看见信息。

那个人居然中午就发了消息过来！

“怎么说，你和殷北临照片拿到没？”

“殷北临录像呢？”

“事成之后，斌哥五百万一笔勾销，我能多分给你一百万。”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这四条明明是前一个钟发过来，但是他却完全没看到……

别说没看到了，就连和这个写了陈德[经纪人]对话框，也是这个男刚刚打了微信电话弹出来，才看见。

……可是之前他看手机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几条信息。

一个钟之前，一个钟之前他在干什么？

路壬，“……”

路壬沉默了。

一个钟之前……

手机被抢走……

微信……置顶……

恍惚之中，殷北临似笑非笑脸，和他那双漆黑而深不可测眸子逐渐浮现在脑海。

路壬，“……”

六月天气，炽热公路。

下午最热时分，路壬身上寒意从天灵凉到了脚底。

“路壬，路壬？”

饶萌萌站在一脸呆滞路壬面前，挥了挥手，有些好奇问，“你没事吧。”

“……没事……”

饶萌萌嘴角抽了抽，这气若游丝声音可不像没事啊。

刚刚换衣服过来，就看到路壬一脸魂不附体一样傻不愣登地站在这里。

如果不是路壬身上Balwin，饶萌萌不屑地撇撇嘴，她才没心情管路壬到底发生什么事。

好吧，可能也不止这一点。饶萌萌不着痕迹地看着路壬。

……这家伙，好像有点变成从前样子了。

从这个角度看，没了那些浓妆眼线，路壬确实有几分从前感觉。

虽然只是有点而已。

散落黑发放下来，但是不像从前一样阴郁把大半个眼睛都遮着，而是零散拨在一边，鬓角乌黑，衬得面庞更加白皙，鸦羽一样睫毛，呆呆怔怔然地半垂着。

约莫是因为日照，他脸上有一种从皮肤里透出来粉生感觉。

饶萌萌，“……”

总觉得他这样天然被晒出来红晕比她腮红好看是怎么回事？

算了，一个男人，再好看有什么用。

看着路壬呆呆木木眼神，饶萌萌收回视线，在心底无语地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白纱吊带裙。

她刚刚走开，就是因为要换了一身新衣服。

前几天导演那边意思，有机会让她多一场和殷北临饰演男主陈若愚对手戏。

饶萌萌知道这件事后，便特意让助理偷偷找人看了剧本，果然最后临时多了一场戏。

[桥入环境：傍晚]

[长裙女人，轿车边上，凄美而绝望死在陈若愚怀里。]

[桥出：晚霞全暗]

虽然已经确定了百分之八十，但饶萌萌很能沉得住气，并不往外声张。

果然，前些天，导演组果然通知她今天过来。

今天是《刀锋》最后几场戏，她作为女三，本来戏份早就杀青了——现在让她过来，不就是为了这场戏吗！

这可是和殷北临落幕对手戏啊。

饶萌萌一想到这里，不由得咬住下唇，手指又勾了勾自己头发，心里泛起一阵少女悸动……

旁边人忽然到吸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

这声音一下打断了饶萌萌少女怀春，她不解地看了旁边路壬一眼，却发现前方忽然一阵骚动。

饶萌萌一顿，连忙看了过去，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殷北临来了！

他被一群人簇着，和徐导两个人走了过来。

徐导是圈里出了名不好相与，但是和殷北临相伴走过来时，那严肃脸上也带了一抹笑意，只是没人注意罢了。

因为所有人都在看殷北临。

这附近工作人员，连同饶萌萌，几乎都无意识地停下了手里动作，视线不自觉地跟随着殷北临，一直到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站定。

饶萌萌梦醒般回过神。

她落落大方地和他们打了招呼，“徐导，临哥。”

徐导点点头，忽然道，“你点名要演对手戏就是这个人？”

“对。”殷北临声音淡淡。

饶萌萌一愣，下一刻，只觉得心脏倏地跳快两秒。

“嗯，”徐导沉吟一秒，“嗯……加这一场，确实也不是不可以，是蛮有意思。”

……成了！

饶萌萌努力压下心里喜悦，露出一个笑容，刚想谦虚回一句话。

可下一秒，她笑便僵在脸上。

“既然这样，”徐导板起了脸，中气十足道，“小伙子，你怎么还没换好裙子？”

饶萌萌，“……”

饶萌萌，“……………”

小伙子路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