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5章 真相真理

换言之，基本上就可以为认为，这些出了海选择去当海盗的年轻人，置身于那种环境之中，说白了就是孤立无援的状态。

有句话叫从军三年，看只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这个道理放在这里也完全说得通。等到出海打天下的生活，那种艰苦性完全显露出来的时候，这些年轻人的处境就是……

出现点罗马人，没准他们都觉得亲切，哪怕罗马人不是来干好事的。

说到底，蛮荒之地不是好呆的，这不是开玩笑，这就是世界的真相真理。

长孙无忌还是相当清醒的，当然，这不是因为李二比他笨而他比李二聪明，而是长孙无忌的思路和李二同样清晰——思路清晰的，明白位极人臣却想当皇帝，就不能真的去搞事试图当皇帝，反而应该全心全意的做一个负责任的好大臣，这才是真正通往九鼎而食的道路。

因为这种思路清晰，尽管长孙无忌的智商并不足以显得李二是笨蛋，但长孙无忌作为一个思路清晰的一代名臣，脑回路里转的主要内容就跟李二这个皇帝不太一样。

李二作为皇帝，而且还是最顶级的那个层次的皇帝，天下需要自己殚精竭虑去思考的事情属实不多……甚至搞不好，压根都永远不会出现，能让他殚精竭虑的主要也就是……李盛，而已。

除此以外，作为皇帝，李二的脑海里就主要是情怀，主要是岁月——过往的一切岁月和未来的一切岁月。

因为这种对于岁月和命运的思考，李二的心态自然是容易……正所谓帝王情怀总是诗，容易动感情。刘邦，曹操，这些名垂青史的优秀君主除了武勋盖世以外，也都以抒情闻名，甚至秦始皇在登基之后，在无数类似李斯这种老六大臣的环伺之下也干过专程起驾并带甲十万去东海之滨看芝华塔尼欧的事情。

而长孙无忌就没有那么多情怀了，或者说，长孙无忌的情怀都是别的内容，更生活化，这种疯狂跟年轻人共情的倾向他是没有的——因此在这件事上……

长孙大人自然更加冷静，或者也可以说冷酷。

反正，听到李二突然这么说，长孙无忌这后背就忍不住冒冷汗。

这特娘的别翻车了吧……可能出现别的问题，这还是陛下你自己说的呢，结果突然之间就“相信年轻人”了，这……

突然间设身处地一下，长孙无忌就觉得有一股浓浓的吐槽欲在自己心中沸腾。

这特么的，要是自己是这些年轻人，自己可不想这样被皇帝“相信”啊……

但这种话显而易见，肯定不能在皇帝面前直说。

居然直接摆出这种态度都不加掩饰，你把皇帝当什么了？你想干嘛？

于是接着，长孙无忌想了想道，“陛下，此间大业宏伟，细务必多，这还需要陛下和我等大臣多多努力以妥善之，微臣就不多言了……”

长孙无忌这话看似是在结束谈话，并且说漂亮的场面话，但话里还是有话的。

这意思就是暗示李二这事可不是小事，真要这么决策……

横竖江山是你老李家的，不是俺老孙家的，您老看着办吧反正……

不过好在李二的确不是笨蛋。

长孙无忌这话一说，脸色还真滞了一下。

李二岂能听不出长孙无忌弦外之音？再说……其实李二心里也是有些打鼓的，这件事毕竟不是那么简单的，开疆……

踏马的，开疆要是这么简单，“相信年轻人”就能完成，那岂不是谁都能当皇帝了？反正你只要相信别人就行了，而相信别人有什么难的？反正别人也不能把你心挖出来问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在相信。

李二皱眉沉思起来。

这一次……

李二沉默了漫长的时间，比方才的两次沉默的时间加起来都要更长！

人活在世上真正会浪费时间的，也就是这种时间——在李二看来，无论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年轻人，都是对的，都没有错。

因为不相信的理由，算是很明显了，长孙无忌选择不相信……皇帝都选择相信了，他一个大臣选择不相信，岂能没点理由？而这理由是非常明显的，说白了出海就是危险，哪怕没有罗马人窥伺，在海外陌生的蛮荒之地求生，这难度本身也就不亚于征战漠北。

而相信的理由也很充分，李二到底不是热血上头的年轻小伙子，虽然也热血，但上头还真是不容易上头——这次这事也一样，说白了，他也并不是真的搞盲目那一套，而是开疆辟土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不可能容易的。不过这思索了一阵……

李二还是突然的呼了一口气出来，摇了摇头。

“不对……朕还是觉得应当相信这些年轻人。不管怎么说，罗马人既然已经盘踞了美洲大片土地，我等不尽快行动，在此事上落于人后……”

“百年之后，罗马人站稳脚跟，又有美洲膏腴之地补全国力，甚至反超大唐，到了那时，才是真正祸延子孙！”

李二突然说起罗马人已经占据了美洲不少地盘这事，长孙无忌一听，这就……就没话说了，整个人顿时浑身一凛，一股凉气都从后背蹿了起来。

这不是因为长孙无忌也在担心这种情况，作为大臣……

还是个多少沾点老六属性的大臣，长孙无忌心目之中，这种事的主要问题当然不是什么鬼的百年之后后患无穷……管他后患无穷还是无富，反正又不耽误自己当官。

但是皇帝这么说，那就意味着……

别的不多说，反正皇帝是相当关心这件事。而皇帝这么关心这件事，而且看的这么重……那这意思就是，或者说，在皇帝这么说的情况下，

事情的坐标就变了，本来是讨论这事可不可行，现在是变成无论如何都得上了。

有条件就上，没有条件……出来混，懂得都懂。

这样的时刻，在从前瓦岗寨起兵的时候也没少有过。长孙无忌不再多言，这次倒是诚心实意，说道，“微臣，恭祝陛下宏愿得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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