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打仗可并非儿戏

其实整场作战的部署，是由曹叡来主导的，司马懿只是提了几个建议，虽然他知道曹叡肯定不会采纳自己的策略，但他还是提了几个意思意思。

之所以没告诉曹真，是因为他怕惹出事儿来，在洛阳朝议时, 曹叡当场把他与司马懿商议的事情都给说了出来，这让司马懿根本就没预料到。

所以，当曹真询问他的时候，司马懿也就只能替他把这口锅给扛了下来。可近期的战略部署，让曹真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如果是司马懿, 他根本没必要动用凉州大半兵力去进攻南安和陇西地区。

那样反而会把凉州的大后方完全暴露在与他们敌对的河西鲜卑部眼下, 如果徐邈已经派兵出击，那么这个时候, 就是秃发寿阗准备袭取凉州边境的机会。

踏踏踏——

曹真的身体很疲倦，疲倦到了已经无法与他家皇帝反驳的地步了。他此刻站在帐门前进退不得，身后是曹叡，他正在指着自己愤怒地训斥，斥责他多管闲事。

他或许也明白，自己掌控着天下兵马，皇帝自即位以来没有任何在军事上的建树，想着能够御驾亲征来建立些许功勋，可他这么做，无异于是想要打破长期以来的蜀魏对峙。

联合凉州两万兵马，又动用武都、阴平的兵力围攻陇西、南安，集结中原约二十万的人马浩浩荡荡地杀向天水，如果要攻破陇右，根本就用不着那么多人去打，只需要五万兵力和一员合格的大将攻打即可。

更何况，眼下的蜀国在陇右的影响力已经完全盖过在魏国时的影响, 而且他还从那里获得情报, 当地羌胡与蜀人互通有无，民心所向，这次作战，很难避免要与这些人进行正面或者是侧面交手。

因此，曹叡此刻的决断，只会导致这场战争相持不下，最后因天气原因和其他多种因素而退兵。

为何陛下就是不懂这些事情呢？

“朕敬汝是朕的叔父，可汝一不言策、二不挺身，这是何意思？！”曹叡面目狰狞，丝毫没有了往日那明君的模样，留下来的全都是愤怒与失控。

其实这么多年来，曹叡一直都在曹丕面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哪天自己的那条命就丢了，自从登基以来，他一直都要做造福百姓的事情，让自己的功业超过他那个无情无义的父皇。

可刚刚即位没几年，雍凉交战没能打退诸葛亮的十万大军，致使陇右三郡落入敌手；淮南交锋还被吴军打了个伏击，大司马曹休因这场作战而背疽复发暴毙, 豫州刺史贾逵也因伤病随其之后一同去世。

半年的恢复期, 曹叡一直都在寻找战机，终于在近期敲定了作战计划，打算联合鲜卑共同出击，正好削弱其实力，致使他们只能依靠大魏而活，顺便还能给他们充当打手，何乐而不为呢？

站在原处的曹真冷冷地说道：“陛下！君以为战争是什么？！是儿戏吗！拿几十万人的性命开玩笑，难道陛下不知，诸葛亮为了陇右三郡付出多少代价，民心归附，我大魏在关西大族眼里是什么，君可知吗？！”

“凉州刺史张既离世后，这里的发展基本处于停滞状态，各地反贼蠢蠢欲动，若非臣率军平定河西之地，雍凉直至河西能有如此安稳的环境吗！？陛下！臣是君之叔父，但陛下也是臣的侄儿，臣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陷入无助之地啊！！！”

曹真越说越激动，只见他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攥拳，身体被气得微微颤抖，他的年龄已经大了，这是曹叡即位以来，他第一次作为长辈训斥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侄儿。

“………”他呆滞得不知道如何去回答，只能直挺挺地站在帅案前一动不动，这是曹真第一次作为长辈来训斥自己，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他训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曹真为什么要这样训斥自己？！

“唔——若陛下执意如此，臣不再继续劝说下去！但君命臣上阵担任统帅，臣不会含糊，请陛下明白一点，此战大魏重则失去河西凉州半部领土的控制权，轻则不获而走。”

话里，曹真没有说最严重的后果，如果他一意孤行，执意继续打下去，那么雍州的那些关西大族只会越来越厌恶朝廷，直到彻底分崩离析，到那时自己当初做出的所有努力将会付诸东流。

说罢，他甩着袖子离开了这里。

被留在军帐内的曹叡此刻陷入了迷茫，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他是在训斥自己的长辈吗？曹真说的话是真的吗？朝堂上那些大臣说关西大族不可用，是准确的吗？

他陷入了迷茫，自己做出的决断，到底是什么……

………

离开军帐的曹真怒火渐消，他逐渐明白了曹叡的心思，这个曾经在他眼里的小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稚嫩，甚至还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力，只是他的想法有些太不成熟，需要他人指引。

“大司马！”忽然，郭淮从曹真的身后跑了过来，但看他的表情和脸色有些急促，“大司马请留步！”

“伯济，何事能让汝这等惊慌？”曹真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郭淮，他可能已经知道是什么事情了，“莫不是攻打略阳的事情，老夫对于此事无能为力。”

“唉！大司马，陛下这是怎么了？先是搞这么一出，又是命凉州军倾巢出动向南安发动全面进攻，这样的话，河西鲜卑秃发寿阗必会来攻啊！”

“先前陛下派人送信，让我安排雍州半数兵马监视拓跋部，虽然如此，但……前线兵马不够用……”郭淮说着说着，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曹叡的战略能糊涂成这个模样！

听完这番话，曹真一愣，什么？！陛下让你把雍州半数兵马安排在监视拓拔部上了？！

“这……这个竖子！若是这样，不光前线兵马不够用，甚至还有可能面临战场混乱的问题！陛下这么做，无异于是在给拓跋力微施压！”

现在的部署已经完全因为曹叡的部署而打乱，而那个司马懿！他为什么不及时劝阻曹叡！

“随老夫回去！现在更改部署还来得及！快！这个该死的司马懿，不劝陛下反而放纵陛下，这是要祸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