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祸兮福所倚

“成为他？取代他？”完颜可汗思虑了一下，开口道：“说说风险吧。”

风险越大回报就越大，草原入主中原取得中原正统的代价，肯定是高昂的。

完颜可汗很早就认识到这个道理了。

阿古拉开口道：“在取代中原的同时也会承担被中原同化的风险。”

完颜可汗听到这里不由得问道：“什么意思？”

阿古拉道：“古往今来千年时光，晋朝之乱后，很多中原人其实身上已经有了我们草原狼族的血统，但是……”

完颜可汗问道：“但是什么？”

阿古拉道：“但是中原人从来不看血统，他们依旧拜炎黄二帝，依旧以霍去病卫青之荣为荣，甚至有不少都想成为下一个他们。”

完颜可汗赶紧摆了摆手：“好了好了，绕开这个话题继续往后说吧。”

真是的，越说也心酸了，合着就他们草原没本事呗？

阿古拉道：“想要战胜他们，关键不在于他们身上是谁的血脉，而是他们的教化认同，尊儒道，拜炎黄，贵华夏，贱夷狄，就是他们的教化，是他们从小到大的认知，我们草原若是想要入主中原，单是武力征服是没有用的，否则数百年之前中原就不复存在了。”

“所以，我们想要取代他们就必须先学会融入他们。”

完颜可汗道；“但是也可能会被他们取代？”

阿古拉道；“除非我们草原的教化认同能比中原更加优秀，要不然的话就必须承担这个风险，学习他们的长处，才能反过来制衡他们，取长补短。”

完颜可汗道：“你确定我们的后代不会人人想要成为霍去病？”

阿古拉：“风险的确有，但是回报也高啊，只要我们教化的好……”

完颜可汗问道：“有成功的案例吗？”

“额……这个……”阿古拉张了张嘴，思量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成功的案例目前还没有，但是古往今来被成功的案例的确有不少……

阿古拉这个危险的想法自然是被完颜可汗驳回了，他要的是他完颜部入主中原，不是到了中原之后再过一两百年回头一看。

华夏还是中原正统，而且还顺便连带着他们草原一起统了……

完颜可汗看着阿古拉道；“难道说，这场战争我们草原就一定会输吗？”

阿古拉摇了摇头道：“虽然我们草原骑兵的战力更胜一筹，但是士气，信心，甲胄以及武器上都与楚国军队差了一大截，即便两个月后，他们火器优势丧失殆尽，但是他们还有丝毫不弱于我们草原骑兵的军阵。楚国的步战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与我们草原的马战分庭抗礼的。”

阿古拉的意思很明确，只凭借一半的兵力想要胜过楚国，不易。

完颜可汗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还未统一的中原竟然能成为我草原大敌。”

到现在为止，草原与楚国之间并未发生什么大规模的战争，但是完颜部的人却分明能够感受到楚国军队那种锐不可当的气势。

尤其是上次还在新王庭的时候，走在半路忽然天雷作响，折损了前锋，搞的他完颜部人人以为楚国是天神下凡。

……

阿古拉的计划制定下来之后，草原的行动也是非常迅速的。

完颜可汗的第一步便是将草原以南的部落北迁至草原三大部落的控制范围之内，并且派出大量哨骑，严密监视楚军的一举一动。

第二步便是建立严密的巡防，除了与游商贸易之外，严禁讨论任何关于楚国有关的话题，甚至都不准说“楚”和“中原”等些许字眼，一旦违反都要被抓起来，楚国再想要将他们草原人策反出去是痴心妄想。

第三步就是将数骨部的例子拿出来告诉各部落首领，打消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别觉得他们完颜部打输了你们这些人趁势倒向中原就可以偏安一隅，没有用，楚国到时候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们这些权贵。

原本草原内部会有诸多问题暴露出来，就算中原入侵，这些首领也会持观望态度，等到局势明朗了若是完颜部赢了他们就继续效力完颜部，若是楚国赢了他们也会拍手称快。

反正中原对待历代归顺的部落都是颇为优厚的，甚至比跟着完颜部还有前途。

但是现在完颜可汗的话打破了这些首领的幻想，是权贵就会被杀，楚国只要平民，甚至没办法去杀平民的楚国军队会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斜在这些权贵们身上。

这些大小部落的首领再也不用观望了，一边倒的倒向了完颜部。

这一刻，草原的人心前所未有的齐，所有的矛盾在外敌入侵面前都不重要了，完颜可汗对草原各部落的掌控也达到了巅峰。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完颜可汗能趁机让得草原各部落归心，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若是他们整个草原都同归一心的话，楚国还是不可战胜的吗？

如今雨季快到了，等到了雨水充沛的季节，楚国的火器还能每天放吗？

周国那边还有他们草原一半的主力，楚国的主力也被他们草原的骑兵死死的盯着，也没办法随意动弹。

这场战争或许他们草原也不一定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