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野果

方寸山，石洞。

五千一回来，便眉飞色舞的讲述方才大战。

姜原坐在蒲团上，悠哉的听着，忽而开口问道：“你说那狐妖，是只三尾狐？”

五千卧在姜原身前，兴奋回道：“对，当时俺放出白珠，那狐妖使出了三条尾巴，把自己牢牢护住，方才勉强挡住白光。”

“那狐妖可曾自报家门？”姜原笑了笑，轻声追问。

五千转转眼珠，随即摇头：“俺只顾那臭老牛了，根本没注意那狐妖。”

姜原暗自思索：车迟城显然便是几百年后的车迟国。而西行路上，车迟国附近的劫难，有狐妖吗？好像是到火焰山时，才有个狐妖玉面公主。看来这三尾狐，应该不是西行路上的大妖。

五千见姜原不再问，便继续讲道：“那狐妖尾巴多，但本事不行，倒是那个脏兮兮的丑陋道士，有个厉害手段。”

“是何手段？”

姜原不再去想狐妖，饶有兴趣的看向五千，听这驴子的语气，怕是吃了个大亏。

五千呲呲牙, 愤愤道：“那道士脑袋上有个肉瘤，能喷出诡异绿烟, 沾到身上, 就像背上了五岳大山, 沉重无比。”

“什么绿烟？”姜原挑眉。

“据那道士说，绿烟是其采红尘浊气炼制, 凡人沾上，心烦意乱，修士沾上, 便如五岳压身。”五千回道。

姜原一愣，在他的理解中，红尘浊气应是无形之物，竟然能采来炼成法术？

当真是大千世界, 无奇不有。

姜原赞叹，“是个异士，日后若是有缘，倒是可以见识下。”

“主人感兴趣, 何须日后, 俺再跑一趟，给您抓来就是。”

五千气昂昂的叫道, 说着就想往洞外跑去。

姜原一皱眉, 喝道：“坐下！”

那驴子脑袋一缩, 讪讪的转过身，老实的伏在姜原面前。

“回来不到半刻, 就坐不住了？”姜原冷哼。

“俺没有！”五千委屈的嘟囔, “主人你说想见识的嘛。”

姜原骂道：“我看就不该让你开口，省的整日跟我顶嘴。”

五千连忙紧闭嘴巴, 小心翼翼的瞅着姜原，然而虽然一副怯怯小兽模样，但那转了转去的眼珠, 却让人哭笑不得。

“行了, ”姜原气笑了，“你最后把牛妖怎么样了？可将我的话带到？”

五千一咧嘴, 兴冲冲道：“主人不知, 当时那道士比丑牛要阴险, 竟然将绿烟藏在车迟城主身上, 俺一时不慎，中了暗算无法动弹，狐妖和臭老牛便趁机围攻俺。幸亏俺机灵，在坠地瞬间，将主人给的桃核踩入地下......”

姜原挥手打断，不耐烦道：“我是问你把我的话带到没有？”

五千被打断兴头，直瘪嘴，但也不敢跟姜原发火，只好老实道：“臭老牛中了白光后，俺把你的话告诉他, 他就晕了过去，之后俺就走了。”

“不过他昏迷前，猜到了主人的身份。”

这倒无妨, 姜原不在意。

当初为自保, 忽悠了牛妖，但也只是撒了谎，没做什么伤害牛妖的事, 今日把话送去，便也再没牵扯了。

也不对。

姜原瞥向未能尽兴，有些怏怏的五千，忍不住训道：

“牛妖既已向你服输，还当众向你道歉，你当时若是大度些，之后也就不会吃苦头，你们的恩怨，也能彻底了清。现在倒好，那牛妖怕是把你恨极，日后还有纷扰。”

五千毫不在意，自信满满道：“臭老牛现在都打不过俺，等俺跟主人再修行一阵，必定将他甩的更远。他若不来便罢，若是不识趣, 下次就掰断他的牛角！”

“那你可要好好修行了, 牛妖的老祖乃是太上老君青牛，你别下次被人给翻盘了。”姜原调侃。

五千一昂脑袋, “便是他老祖来，俺也不怕！”

“口气不小。”姜原失笑。

五千忽地露出谄媚笑容，凑到姜原面前，嘿嘿道：“主人，你那个化生自然的神通，教教俺呗。”

每次回想起，那小小桃核，顷刻化生茂盛桃树，先抵轰雷，再困狐阿七的情形，五千都震撼不已。

而且，那还只是姜原随手给的一颗桃核罢了。

所以这驴子，对那神通充满了渴望。

姜原却是抬手拍开面前大脑袋，“先把你的‘呼风唤雨’练成真正神通吧。”

“主人......”

五千还要讨好，姜原抬了下眼皮，“把白珠还我，然后出去打两只猎物回来。”

“呃，那个，俺这就去抓猎物。”

五千眼一转，扭头蹿去洞外，却是不提白珠的事。

姜原摇头失笑，也不急着索要，低头拿起五千带回来的，那几截雷击桃木。

传闻雷击木乃是最好的辟邪法物，而桃木有“降龙木”之称，亦能辟邪震鬼，这雷击桃木，二者结合，怕是第一等的辟邪之物。

“且拿这几截桃枝试试手，看能不能做几样简易法器吧。”

姜原也不求真能炼出什么厉害法器，他也不会炼器法，只是想修行之余，调节下心情罢了。

“这截长度适合，可以做把桃木剑，这截太短，只够雕个镇邪符印......”

不久，五千提着两只斑斓锦鸡，兜着一包野果跑回来，“主人，俺在山里找到了些果子，你尝尝。”

姜原接过青翠翠，像是杏子的野果，咬了一口，酸的牙疼。

“呸，这种天，哪有什么好果......”

飞快吐掉野果，一抬头，瞥见了偷笑的驴子，姜原登时明白过来，眉毛一竖，骂道：“好你个畜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戏弄你主人？”

五千急忙讨饶：“主人莫生气，莫生气，俺来给你烤肉。”

说罢，跑到一边，挖坑生火，处理野鸡，不一会儿，香气飘起。

端坐蒲团上，接过香喷喷的烤肉时，姜原心头涌起一个好笑念头：这驴子蹄子化爪后，倒是能干更多活了。

之后，五千便终于老实的待在山中，潜心修行了，不过却再没入过梦境，即便姜原传他静心口诀，亦是无法入梦。

无法，姜原只能让其先好好修炼“呼风唤雨”。

不止五千，姜原自己也再未入梦，直到大桃再次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