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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六么令(完)犬吠暴露

作者:薄月栖烟 字数:9719 更新:2022-04-14 05:37:38

    戚浔一进铺,  张伯便道:“姐来了,江公和玉娘已经到了。”
    戚浔忙往后院走,“他来的这般早?”
    张伯应是,  看着戚浔的脖颈变了脸『色』,“姐受伤了!”
    “一点伤不碍事了。”
    出门过中庭,还未上台阶,戚浔便看到江默和玉娘坐在厢房中,玉娘手中拿着一只盛满了水的碗,  正在和江默说什么,  江默反应最快,  第一个看到戚浔。
    “戚浔来了——”
    玉娘看出来,  顿时喜出望外,  “妹妹!”
    戚浔快步进门,  “兄长,  姐姐,  你来的早。”
    玉娘也一眼看到戚浔颈上的白棉,忙上前来将她手拉住,“这是怎么了妹妹?受伤了吗?”
    江默知道这伤怎么来的,戚浔却笑呵呵的道:“抓凶手的时候弄得,  一点擦伤姐姐不必担心。”
    玉娘半信半疑,“怎么伤在颈上?是那凶手伤的?”
    戚浔颔首,  玉娘便道:“当日说让你假扮凝香,  我便觉得不妥,  果然让你受伤了,幸而未伤及『性』命。”
    戚浔在她手背拍了拍,做安抚,“姐姐莫要担心,  我都要好了,姐姐怎么来的这么早?”
    玉娘跟着她落座,“那害人的凶手抓到了,戏楼上下都松了口气,这日也不着紧生意,今天白日我去蔺大人府上唱了一台,晚上便未排我的戏,我说要出门买些祭奠槐安物,便独自出来了。”
    戚浔做了然状,看着桌上的碗道:“这是何物?”
    这碗里像是水,可水里又飘着一层杂质,还有些奇怪的『药』材味儿,戚浔一时竟然未闻出来,玉娘这时道:“这是你和哥哥准备的!”
    戚浔大为不解,江默无奈道:“是符水。”
    玉娘便道:“我去庙里槐安点了个长明灯,后来求了个平安符,庙里师父说,这平安符可祛秽辟邪,说我让谁消劫免灾,便将平安符烧了做一碗符水洒在人身上,我着你和哥哥常办那危险差事,今日便将平安符带过来了。”
    玉娘说着一叹,“只不过我的符水来晚了,你已经受伤了。”
    戚浔倒不信这些,可玉娘如此费心,她也不会拒绝,没多时,玉娘寻来一片芭蕉叶,沾了符水往她二人身上洒,一边洒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倒是像模像样,洒完了他二人,玉娘又往这屋角落里扬,说能让张婶张伯少病少灾。
    一番折腾,戚浔和江默对视一眼,皆是无奈苦笑。
    不多时坐定,江默才开口问戚浔,“案可定了?”
    戚浔摇,“刘元伤势太重,还未提审,应当就在这几日。”
    江默略为沉『吟』后道:“我这几日法查了查当年的案,当年我三案的主审人是孙峮,可三法司经手人各有不同,那时的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已经告老还乡,不过如今的大理寺卿魏谦,当年乃是大理寺少卿,也算全程参与,如今的刑部尚书郑怀兴那时候是刑部侍郎,也对当年的案十分了解。”
    “这二人与忠国公交匪浅,这些年来一直未曾换过衙门,到了如今快要告老的年纪,也算风风光光的解甲归田,他必定知晓当年案有无错漏。”
    到说起旧案,戚浔『色』一正,“孙律前次借走了卷宗后已经归还,我会法看看卷宗上是如何写的,都有哪些人证物证,但凡能找到当年的人证,便知道中间有何差池,如果不是有人做了假的证供,一定不可能那般快定案。”
    玉娘紧张的看着二人,她的身份什么忙都帮不上,到他身处险境,她心底只有担忧和畏怕。
    江默道:“或许还炮制了假的罪证。”
    戚浔应是

,“我会记下来的。”
    江默抿唇,缓声道:“若是不便,你莫要逞强,巡防营虽然离三法司远了些,可寻常也有许多差事上的往来,若是有机会,我会往三法司任职,到时候探查当年的案,便更容易了。”
    戚浔道:“兄长放心,我知道如何在衙门应对。”
    江默往戚浔脖颈上扫了一眼,起那天夜里傅玦说的,他唇角微抿道:“除了要保重安危,还要离临江王、覃文州他几个远一些,他身处高位,常在朝中行走,与孙律也十分相熟,这些人皆是眼光毒辣,或许会发现破绽。”
    戚浔心弦微紧,“我明白,兄长不必担忧我……”
    江默也怕自己言辞迫人,便又道:“你既叫我兄长,我自当像卫泽那般照顾你才是,我三皆是世交,彼此都是一同长大,你当时年纪应当不记得了,可我还记得我与你哥哥,还有宁兄长常常带你玩耍,那时你刚学会走,还不到膝盖高。”
    “这些年我虽然分隔千里,可我知晓你吃的苦,如今重逢了,我便啰嗦了些,却也是为了我三人好,望你莫要怪罪。”
    他提起亲哥哥和宁兄长,戚浔心漫起一阵酸楚,“我知道,兄长放心,你说的这些我会多做思量。”
    江默点到即止,“此番案巡防营与刑部同办,我也知晓你平日是如何办差的了,可惜还是离得远,否则若次次办差你我同在一处,倒是能照拂于你。”
    江默怜戚浔辛苦,戚浔自然明白,到他有心往三法司调职,她迟疑一瞬道:“此番办差,临江王对兄长颇为赏识,或许……”
    “不必。”江默肃容道:“临江王此人与孙律走得近,我劝你离他远些,自己也会格外避忌,一旦我三人中任何一人暴『露』,其他二人如今都是在劫难逃,是如此,往后我三人会还要更少些才好。”
    说至此,江默道:“此番拱卫司的猎犬搜证强令我大开眼界,说不定哪日撞上我三人,旁人便知道我私下相会过,且京城中,拱卫司的眼线颇多,我一人暴『露』,总是会凭着蛛丝马迹找到其他人身上,那便是大大的不妙。”
    他说至此,玉娘接着道:“其实先前早就和张伯联系上了,不过我不敢贸然来见,这才耽误了月,我一旦见了,便要生诸多牵连,便是我入京后,都只见过哥哥三次。”
    江默道:“如今我与戚浔一同办过差事,便是私语句,旁人也不会称奇,戚浔又救过你,算是你的大恩人,往后有何紧急事,你独自去找她也不算什么。”
    玉娘乖乖应下,戚浔也觉得如此最为稳妥,一旁张伯着便道:“此番后,下次看到公和位姐再聚不知要何时了,老奴老了,帮不上忙,只能看着公和姐去涉险,实在是对几位老爷和夫人十分愧疚。”
    戚浔连忙摇,“不张伯,不说你这些年来如何护我,便说当年事发时,你虽未跟着去瑶华宫,可前后变故你知道,这便已经万分珍贵了。”
    江默忍不住道:“张伯可还记得清楚?”
    张伯混浊的眼瞳生出一抹悲『色』,“怎会忘记呢?那一年上元节,建元帝如常带着妃嫔和皇前往瑶华宫,几位老爷夫人自然随行,少爷姐彼时尚且年幼,便都被留在了府中,正月十四出发,正月十五正宴,本该十六京的,可我在府中久等一日,也未等到主归来,十七十八日,皆杳无音信,到了十九这日,我三的府邸忽然被御林军监视了住……”
    “谁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直到正月二十晚上,我老爷从前救过的一个太监,拼命来报信,消息送入府中,老爷只有一个命令,便是法将少爷姐送走,卫陆宁三为京城百年世,自然有些门路,先将消息送到另外,紧接着只用了一夜功夫,便匆忙将少爷姐送出了城。”
    张伯说至此,语声更咽起来,
江默『色』一沉,替他说了下去,“我兵分几路逃走,而京中案审定的极快,皇被谋杀的大罪,竟然在二月初一便被三法司会审定罪,二月初九,父亲母亲,和伯府伯母他,一起被问斩宣武门外,三上下加起来数百口,也诛灭九族,宫里的贵妃娘娘和四皇也被赐死……”
    当年的陆贵妃是江默的亲姑姑,他牙关一咬,看向戚浔,“三月初一,逃到西北边檀州境内的永信侯世卫泽被诛杀,尸被带了京城。”
    戚浔眼睫一颤,唇『色』都白了分,江默又道:“三月初七,长肃侯世宁璟的尸首也被带,他刚逃至北兖州境内……”
    江默深吸口气,“这些,都是后来坊间都流传许久的,我还未入京便查到,可惜的是我没有人是当年跟着去瑶华宫的,谁也不知道当年那行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室内一阵沉默,戚浔打起精神道:“当年去了瑶华宫的人不少,除了皇室人,还有许多朝官与宗亲世族,只是这些人里,无人愿意为我三说,又或者,所有知的人都已经死了。”
    事关皇室,任何揣测都有可能,戚浔又道:“万事开难,咱兄妹齐心,总有看到希望的时候,若是我能拿到那份卷宗,许多谜团就有了答案。”
    说起旧事,背负着三人的旧案,总是沉重许多,江默看戚浔眼神炯炯的模样,倒有些受震动,他是兄长,宽慰的应当是他来说,可戚浔显然比他的还要坚韧,再忆起她办案的艰辛,江默不由有些心疼,“是,总有看到希望的时候。”
    时辰不早,三人皆未用晚膳,张婶做了些常菜送上来,用饭时,气氛才活络了几分,待用完饭食,夜『色』已深,三人自当告辞,张伯三人各自准备了糕点,江默怕糕点暴『露』,推脱了去,只有戚浔和玉娘带着糕点离开。
    ……
    “主,咱还要等吗?”
    马车停在街角,林巍的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戚浔门口,然而眼看着一个时辰都要过去,戚浔还未归,她还受着伤,今日又无差事,这么晚了,一个姑娘能去何处?
    马车内的『药』盒散发着淡淡『药』香,傅玦无表的坐在车内,拇指无声的摩擦指节上的疤痕,他的耐心本是极好,可才一个时辰,就有被耗尽的倾向,他剑眉越皱越紧,眼看着耐心已到尽,长街上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戚浔提着一包点心,悠闲自在的往门口走,林巍喜道:“戚姑娘来了!”
    傅玦凉声道:“过去,就说我刚到。”
    林巍应声,催马往前,待马车靠近,戚浔正好走到门口,她瞧见了林巍,『色』陡然一变,又极快的『露』出笑意来,“林侍卫?”
    林巍指了指马车里,“王爷也来了。”
    戚浔顿生被抓现行的慌『乱』感,她强自稳住心神,做出喜出望外『色』,“王爷竟也来了?”
    林巍颔首,照着傅玦的吩咐道:“我刚到,戚姑娘这是出门了?”
    戚浔眼瞳微动,提起那包点心,“出门买点心了。”
    音落定,傅玦掀开了车窗帘络,戚浔忙上前行礼,傅玦上下打量她片刻,又去看她手上的点心,“什么点心要这么晚去买?”
    戚浔立刻打开纸包,“这点心可好吃了,王爷可要尝尝?”
    点心早就凉了,却香气扑鼻,戚浔双手举到马车窗前,双眸黑白分明带着期待,对上她这样的眼神,傅玦有火也发不出,他没动点心,转身将『药』盒拿出来,“你送的『药』,伤口可好了?”
    戚浔又将点心包起,手忙脚『乱』的接过『药』盒,“好多了,感觉已经结痂了。”
    “嗯,今日已经提审了刘元,明日你来衙门准备定案的验状。”
    戚浔连忙应下,又着既然人
到了门口,还是专门来送『药』,不请人入屋说不过去,“王爷可要进去喝杯茶?”
    越是殷勤,越显得古怪,傅玦莫测的打量她,片刻道:“不必了,还有公务要忙,这就走了。”
    戚浔一暗暗松了口气,可这细微的神『色』被傅玦看在眼底,当下一口郁气梗在心,合着不但答时耍滑,连这邀请语都是言不由衷。
    他又扫了一眼戚浔手中糕点,吩咐林巍,“王府。”
    林巍连忙调转马,戚浔在旁道:“多谢王爷亲自过来送『药』,卑职明日一定早早的到刑部衙门。”
    傅玦没理他,帘络一放,马车很快消失在了长街尽。
    戚浔自己心虚,虽觉傅玦有些古怪,却无暇深思,待进了院门,长长的松了口气,幸好傅玦只是刚来,若来的早了,还不知如何解释!
    ……
    了王府,傅玦带着林巍在书房说,“上次让你查的铺查的如何?”
    “没有什么异常。”林巍奇怪的道:“铺的主人是老口,都年过半百了,男主人叫张赟,女主人姓贺,是四年前开的糕点铺,卖的糕点也不算金贵,但味道不错,在城南那几条街上也算有名气,他口音都是本地人。”
    傅玦若有所思,林巍道:“戚姑娘入京已经快五年了,总会在京城结识些人,这老俩口是不是戚姑娘后来认识的?不过这二人没摊过什么案。”
    傅玦摇,“暂不必查了。”
    林巍有些『摸』不着脑,只好就此作罢。
    第二日一早,傅玦便到了刑部衙门,可万万不到,还有个比他更早的,戚浔等在后院中庭,正在与一个吏说,看到他来了,二人一同上来行礼。
    傅玦边往后堂走边道:“来的这样早?”
    戚浔跟在他身后,“不知道刘元是如何招供的,害怕前次的验状有错漏。”
    进了后堂,傅玦将一份卷宗她看,“证词都在这里了。”
    戚浔展开卷纸,很快拧了秀眉,“他是从别的客人那里说柳凝香只唱一年了,便觉得是有人影响了柳凝香?”
    傅玦颔首,“戏楼的班主抬高柳凝香的身价,便说这是柳凝香最后一年登台,他知晓后自然悲愤无比,起初只觉得是袁望山吓到了柳凝香,此才对袁望山实施报复,后来又发现自己送的『药』囊被康槐安戴上,便笃定是柳凝香与人生了私才唱不下去了,于是心底愤恨更甚,起了杀人的心思。”
    戚浔一边看卷宗一边道:“他跟踪了好几个戏楼的乐师,目标锁定康槐安后,便与他搭上了,而后用几本谱曲做引诱……”
    “康槐安当时正为了新曲疼,知道他愿意卖那几本谱曲,自然乐得接手,于是约好了时辰,却不这一去便送了命。”
    戚浔仔细的看刘元交的作案手法,果与她所料的相差无几,而刘元还交了几处抛尸地,是先前未曾搜索到的。
    傅玦知道她关心什么,遂道:“这几处抛尸地让李廉带人去看了,找到了一些断骨,可其他的尸块腐坏严重,要么被野狗叼食,要么腐烂难辨,并未寻,断骨都放在隔壁,待会儿你去看看,等案定了,便可让长福戏楼人将尸骸领安葬。”
    说着他又道:“这案应当会定的很快,议和的使臣马上要入京了,在那前,刘元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戚浔到康槐安,心底喟叹,刘元是死罪无疑,等他人落地,也算对康槐安在天灵的一丝安慰。
    正着,外间林巍禀告道:“王爷,巡防营的人来还拱卫司的猎犬了。”
    音刚落,几声犬吠在屋外响起,傅玦起身走到门口,戚浔朝外看了一眼,谨慎的站在原地没动。
    外江默打,领着几个巡防营差吏牵着猎犬候着
,见傅玦出来,众人一齐行礼。
    傅玦便道:“先将绳索系在栏上,稍后拱卫司的人会领去,你此番辛苦了,眼下先你巡防营当值。”
    江默领着众人应下,又行礼告退,朝外走时,其他人路过猎犬没什么,待江默最后经过几条猎犬旁时,原本安分守己的猎犬忽然朝着他狂吠起来,江默眉微皱,倒是不怕,咕哝了一句什么便转身走了出去。
    林巍道:“江校尉也不知怎么了,今日惹得猎犬不喜,刚才说路上就被叫了一路。”
    戚浔这时才走到门口来看,见江默已经离开,不由狐疑发生了何事,一转,却对上傅玦幽深的目光,戚浔心中有鬼,自不敢对江默事表现的太过关心。
    正在这时,孙律带着拱卫司的亲随进了后院,他今日着便服而来,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看到他来,戚浔更是一颗心提了起来。
    孙律瞧了一眼猎犬,“这是全然定案了?”
    林巍和戚浔行礼,傅玦道:“定了,这些猎犬用不着了,你命人带去吧。”
    孙律便吩咐手下,自己却进了堂中,傅玦跟进去前吩咐戚浔,“你去前院将验状交赵主簿便可走了。”
    戚浔忙道:“那卑职大理寺应个卯。”
    傅玦颔首,跟着进了堂中,戚浔忙往前院而去,可就在她走到几只猎犬前时,那好端端的猎犬竟对着她狂吠了几声,这动静吓了她一跳,已经进屋的傅玦亦是几步走门口,待看到戚浔险险避开才放下心。
    戚浔也没到这几条猎犬会忽然叫起来,可到自己是生人,倒也没多深思,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夹道中。
    傅玦还望着院中,孙律瞧见便道:“别担心,这些猎犬鼻灵,许是那仵作姑娘身上沾了什么特殊气味儿,说不定是姑娘用的馨香物——”
    傅玦闻言鼻息微动,甚至往自己肩闻了闻。
    孙律看的好笑,“不至于,你就站了片刻,沾不上的,除非你二人共处一室亲密无间,倒有些可能——”
    孙律这玩笑说完,傅玦并未接,不仅如此,他背对着孙律,脊背缓缓挺直,良久都未曾转过身来。
    他正觉得古怪,忽然越过傅玦肩看到李廉神『色』紧张的进了后院,李廉顾不上寒暄,行礼后便道:“王爷,卑职此来是禀告几桩古怪案。”
    孙律也走到门口来,问他:“什么古怪案?”
    见孙律也在,李廉更不敢出错,语速疾快的道:“城中七日内,发生了三起水井投毒案,下毒者所用乃剧毒□□,受害者已经达到了三十多人,其中三人危重,生死难测——”
    傅玦沉眸问:“水井投毒?”
    李廉点,“不错,且其中一件,正是发生在名锦染坊后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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