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七情苦05使臣中毒

    西凉与周交战多年,  如今议和使臣入京，自然引得坊间议论纷纷，尤其昨使臣队伍浩浩『荡』『荡』,  声势迫，与众所知蛮夷之邦为不同，而做为战败国还如此张扬，对朝政了解几分，已对接下来这场议和隐隐担忧。
    这一早,  戚浔开院门便见江默在外候着,  如今二有了明面上办差之谊,  光天化下相见也有了由,  昨访四家『药』商,  如今还剩三家,  二也不耽误,  上马便朝着剩下三家『药』商而去。
    走在路上,  戚浔看了一眼天『色』，“凶手给时限是到今午时，也不知午时之后他要做什么。”
    江默道：“来路上我见坊间议论更甚，更有说拱卫司多年来虽为天子手眼,  却与鹰犬无异，手中不知造了多少冤案,  构陷了多少朝中好官,  凶手是想让百姓恐慌,  而后将矛盾引向拱卫司和朝廷。”
    戚浔沉声道：“可是拱卫司不可能因此放。”
    江默沉默片刻，“是啊，不可能因此放，普通想要喊冤实在是难如登天,  几乎没有反抗朝廷办法，而三法司一旦定案，想要翻案，更是难上加难。”
    戚浔一此言，便知江默想到了他自己身上，她心一酸，强自道：“确很难，但坚持下去，不一定就没有希望。”
    江默不知在想什么，“嗯”了一声加快了马速。
    第五家『药』商在平宁坊以南，二刚到门口，便见有伙计搬着两个木箱朝外走，箱子似乎分重，二走磕磕绊绊，其中一脚下一滑，眼看着箱子就要坠地，这时江默步上前，一把将箱子替他抬了住。
    伙计二赶忙道谢，江默问：“掌柜在吗？”
    看他身着公服，伙计二不敢意，忙道：“就在里——”
    伙计高唤一声，很快出来个中年男子，江默随即表明来意，掌柜道：“我确出售砒石，我这里也帮着炼制，不过最近有半个月没有『药』铺来下订了。”
    江默看向伙计抬着木箱，“这里面是什么？”
    “是白矾。”
    江默适才帮了二忙，伙计自然如实道来。
    江默看向戚浔，戚浔道：“掌柜可否将这半年内采买砒石或者砒/霜名目给我看看？有没有不相熟『药』铺，或者以私名义来采购？”
    掌柜有些犹豫，江默道：“查探这些，只是为了查案，绝不会泄『露』出去。”
    掌柜只好点，“那好吧，二位稍等。”
    昨去过四家『药』商，这半年内卖出砒石，皆是熟悉商户，每一家皆是京城之中颇有名号『药』房，交接之亦是相熟之外加印押，并无异常，按照戚浔设想，凶手不可能走通各『药』房路子，因此一定是以私名义采买。
    等了两盏茶功夫，掌柜拿出一份名目走了出来，“这是要。”
    江默和戚浔接过来一看，也皆是瞧着眼熟『药』铺医馆，这时，里夹杂着出现了两个私姓名，江默指着其中二：“这二是谁？”
    掌柜看过去，“一个是城北张爷，张爷喜好炼丹，这砒石是他买去炼丹，还有一个姚公子我不认得，不过此也说是炼丹所用，砒石虽能淬炼出□□，乃是剧毒，可有些丹『药』也需要此物，例如红升丹，白降丹等。”
    戚浔和江默对视一眼，她指着名单上“姚诚”道：“此莫非是胡诚？”
    她忙问掌柜，“他是如何搬走砒石？来有几？这个姚诚是哪般模样？”
    “一共买了四箱，就来了三个，一个领便是这个姚诚，还带了一辆马车，东西搬上去拉着就走了，这个姚诚，身材高，不像买『药』主子，像下，给银子分利索，看着气不小，面『色』也有些黝黑……”
    戚浔手边没有画

像，却几乎肯定此便是胡诚！他换了个姓来采买砒石，是为了投毒早做准备，戚浔去看时间，“竟是四月初来买。”
    掌柜面『色』微变，“，难道城中近来流传投毒案，乃是出自此之手？”
    江默道：“有这个可能，今之后，若他还来买砒石，务必告知官府。”
    掌柜眉几皱，“他买砒石，足够淬炼出半斤砒/霜了，那些『药』足够下满整个洛神湖，只怕……只怕他不会再来了。”
    此一言，江默和戚浔一颗心更往下沉了些，戚浔忙问，“这些砒石淬炼所用器具当需要特制才对，可有何处卖吗？”
    “要找匠定做，或者找到旧丹炉才。”
    “去一般铁匠铺子找？”
    掌柜点，“还得找到会做。”
    戚浔和江默皆是神『色』一振，二告辞，为了保险起见，往剩下两家商铺而去。
    ……
    傅玦到刑部衙门之时，初升，宋怀瑾和李廉皆在衙门相候，傅玦对二摆了摆手道“免礼”，一边往后堂走一边道：“昨查如何？”
    李廉先道：“属下带几乎跑遍了全城『药』铺和医馆，都没有发现可疑之，这等剧毒卖时候，家都会掂量掂量，谁若是要买许多，他自然有印象，可属下一一问过，他都没见过这样。”
    宋怀瑾跟着道：“下官带着去调查了城南几处乞丐窝，被选中送信两个小乞丐还记得那模样，其他却没什么印象，不过我已经交代了几，若是再遇上那之，便早早去衙门禀告，若当真抓到，重重有赏。”
    三入后堂落座，李廉看了一眼外天『色』，狐疑道：“这个时辰了，怎么江校尉还没来。”
    傅玦也觉得古怪，随即想，江默未至，戚浔也没来，虽然没有她差事，可她素来勤恳，往总是比其他出现更早，难道说……
    他剑眉微蹙，一定不会是他最不愿看到那猜测。
    “或许巡防营有别差事。”
    傅玦也看外面天『色』，“距离午时还有两个时辰。”
    凶手送信，期限到今午时，如今未找到关键线索，两个时辰根本抓不到，而他投毒之地难测，官府更不可能全城布防。
    “凶手要下第五次毒了。”李廉有些着急，“可是京城这么，水井这么多，他会去何处咱实在是难测。”
    宋怀瑾道：“他投毒之处总在寻常百姓民坊，是想令百姓恐慌害怕，帮着他造起声势，到时候百姓都以为拱卫司冤枉了潘霄汉，便是最终给潘霄汉治罪，坊间也必生不利朝廷流言蜚语，更有甚者，引起『乱』子也不一定。”
    “光平百姓似乎不够。”傅玦沉『吟』着，“拱卫司早有威名在外，寻常百姓不敢明着议论，且他下毒害死了，他会利用百姓舆论，官府一样可以利用，到时候他成了杀犯，百姓怎会帮他喊冤，除非，有位高权重之帮他。”
    李廉道：“可朝中百官也知拱卫司是陛下亲自掌管，谁敢轻易指摘拱卫司不对？”
    傅玦不知想到何处，凤眸忽而一寒，“如果他找并非周呢？”
    李廉和宋怀瑾皆是『色』变，宋怀瑾道：“不是周，位高权重，那王爷意思，他难道还要将主意到西凉使臣身上去？西凉使臣为何帮他？”
    傅玦站起身来，“西凉当然不会帮周，可如果他能得到利益，那就不一定了，昨夜宫宴之上，西凉二皇子李岑说西凉不着急议和，此番他来除了议和，更要见识周风土情，还要西凉和周结秦晋之好。”
    “秦晋之好？”宋怀瑾一惊，“他还想向周求亲不成？这不对啊，他是战败一方，这求和，也是他主，我还没让他割让城池，他怎还想向周求亲？并且他说这些话，根本就是不着急制定议和条款，
而是要拖延！”
    傅玦颔首，“这个二皇子狡诈多端，此番抵是想胡搅蛮缠了，若是此案牵连到他身上，少不得被他借题发挥。”
    傅玦边说边朝外走，“本王去凤凰池会馆交代一声。”
    话音刚落，傅玦停了下来，因他看到戚浔和江默一齐了后院，二明显是一同来，碰上傅玦，他神『色』也是微变，很快，江默先上前礼，戚浔连忙跟上。
    傅玦道了免礼，江默便将他走访『药』商之事道来，“这个姚诚是四月初买砒石，『药』商掌柜说，那些砒石可以炼制半斤毒『药』，足够下毒整个洛神湖，他应该早有准备，不过炼制□□容器分特殊，要找铁器匠定做，这许是一条新线索。”
    江默说完喘了口气，李廉快步上来，“江校尉今晚来，便是去查『药』商了？”
    江默点，看了一眼戚浔，“不过不是我功劳，是戚仵作昨想到，她去『药』铺问了淬炼□□之法，想到凶手极有可能在『药』商那买原材，因此要了『药』商名目，我一共走了七家，只在这一家找到了可疑之，据掌柜形容，此样貌和胡诚很像。”
    傅玦目光在二身上滑了一个来回，吩咐李廉，“确是新线索，和江默一同去查。”
    李廉为雀跃，“没想到两来得晚，竟是查到了这样重要线索！城中铁器和铁匠铺子，在衙门都有名册，我一起去跑！”
    江默应是，二与傅玦告辞，很快离了刑部。
    戚浔跑了一早上，总算没有白费功夫，一双眸子亮晶晶，后面宋怀瑾上前道：“怎么和江校尉一起？”
    这话问出了傅玦疑『惑』。
    戚浔道：“昨少卿离开之后，我去了『药』铺，查问之后回了衙门，当时只有江校尉在衙门，见有了新线索，便与卑职一道去查问，昨查问了四家，今查了三家，总算有了些许眉目。”
    她言辞间很是振奋，傅玦望着她那神情，心口莫名攒了几分郁气，这时戚浔问：“王爷和要出去？要去查何处？”
    宋怀瑾道：“王爷担心凤凰池会馆出事。”
    戚浔微惊，这时，外间忽然传来说话声，一个刑部小吏急匆匆跑来，“王爷，礼部侍郎孟来了！”
    傅玦心底生出不好预感，立刻朝前院走，刚走出夹道，便看到礼部侍郎孟遮急匆匆在外站着，一看到他，孟遮几乎是步扑上来，“王爷，会馆里出事了！”
    宋怀瑾和戚浔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也没想到适才担忧这么快就成了真！
    傅玦容『色』沉稳道：“何事？”
    “西凉二皇子身边亲卫中了毒，事不省，御医已经请了，下官也是第一时间赶到会馆，那二皇子非说是我要毒杀他，下官说话不管用，他一定要见王爷您。”
    傅玦步朝外走，宋怀瑾跟上，傅玦走出几步回看戚浔，“也跟来。”
    戚浔连忙上前，待出衙门，傅玦掀开帘络令她上马车来，很快，一朝着凤凰池会馆而去。
    六部衙门距离凤凰池会馆不算远，马车辚辚而，傅玦面沉如水，戚浔也觉心弦紧绷，这些西凉必定非善类，此番若真出了命，只怕难以收场，看着傅玦剑眉紧拧模样，她一时只觉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一路无言到了会馆，马车刚停下，便有几迎了上来，皆是礼部负责接待使臣官吏，孟遮上来便问：“御医将救回来了吗？”
    “救回来了，不过这剧毒难解，或许会损伤脏腑，二皇子这会还在做怒，下官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没事，王爷来了。”
    众齐齐礼，迎着傅玦了门。
    戚浔跟在队伍后面，暗自量这处会馆，此处靠近凤凰池，两面邻水，一门，便有一股子沁凉之意
迎面而来，会馆内假山亭台棋布，百花芳树点缀其间，潺潺流水贯穿半个园子，处处透着精巧韵味，是西凉绝对见不着风雅。
    傅玦来过此处，直奔二皇子居住馆舍，刚走到正门口，便里面瓷器裂地之声震耳，傅玦蹙眉，快步走到上房，一眼看到碎了满屋子瓷片。
    傅玦缓声门，“李兄这是做什么？”
    李岑身高五尺过半，只比傅玦矮了半寸，一袭华贵黑袍绣金『色』青雀纹，腰间饰赤『色』镶玉腰带，左侧耳珠戴了一枚骨坠，他生英气，山根处尤其凹陷，却有一双眼尾上挑桃花眼，此刻瞳底尽是怒火，像要将这会馆就地掀了。
    “少与我称兄道弟！”李岑语声低沉，锋锐目光看向傅玦，整个好似一把出鞘剑锋，攻击足，“周实在狡猾多端，明面上说是要议和，却是想诱我前来，而后痛下杀手，如何，战场杀伤不了我，竟用上了这等下流招数？！”
    其他噤若寒蝉，戚浔也被声势震心尖一跳，这是西凉，是曾在战场上斩杀了不知多少周西凉，半年之前还是兵戈相对敌，如今却要坐在一处和谈，戚浔甚至担心此如此粗莽无忌，会否忽然暴起伤到傅玦。
    “呵——”
    傅玦无奈低笑了一声，他站在满地锋利瓷片间，对着李岑怒火，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之姿，“李兄说是何气话？”
    傅玦越是从容，李岑越是恼怒，“气话？我西凉郎『性』命差点葬送在此，这是气话？西凉虽主求和，可幽州关外荒原上，还有万西凉铁骑待命！”
    傅玦好整以暇他说完，“李兄，这是个误会。”
    李岑气顶快要冒青烟，胸膛也不住起伏，他眯了『迷』眸子，傅玦便继续道：“若不信，便让我查问一番，我带了我朝理寺办案之来，当信我。”
    李岑冷笑一声，抱怀不语，孟遮看见了，立刻挥手叫来扫。
    傅玦见暖阁有声，先往暖阁看了看伤者，待出来之后便问孟遮，“怎么中毒？”
    孟遮忙道：“是用了早膳后中毒，厨房已经全都控制住了，不过他之中都是经过层层筛选会馆，绝不会有宵小之辈，如今他正在偏院候着。”
    傅玦道：“本王去看看。”
    他看向李岑，“李兄同来？”
    傅玦语气诚恳，神容温润，李岑先冷笑了一声，随后双手一放，跟了上来，傅玦牵唇，带着一众往偏院而去。
    戚浔呆愣了片刻，怎么也想不到这位二皇子倒是傅玦，就好似受激炸『毛』猫，被傅玦轻轻抚了抚背脊，便软化下来。
    她本是隐在群之中，可李岑快要走出院门之时，却一眼瞟见了她，他剑眉一扬，“女？”
    傅玦驻足，院子后次皱了眉，“她是我朝理寺仵作，带着她来是查看毒物。”
    李岑为意外，边走边回，“说在周，女子从来只会安于内宅相夫教子，却不想朝堂上也有女子？昨夜所见那位长公主殿下，不是也无一官半职？”
    傅玦凉声道：“仵作并非朝官，平明百姓也当。”
    李岑还想说之时，一了偏院，偏院跪了一地下，见到这般阵仗，皆如惊弓之鸟瑟瑟发抖，孟遮先带着傅玦屋子，指着桌上饭食道：“这便是今送给二殿下侍卫早膳。”
    四蝶小菜，四样糕点，并两样粥品，一为香甜补身八宝参粥，二为清香宜荷叶莲子粥，孟遮指着荷叶莲子粥道：“下官已经让御医试出来了，就是这莲子粥被下了毒。”
    “做粥，用料，以及器具，可都检查了？”
    孟遮道：“都查问了，所用之物皆是寻常，都是提前采买好，昨天晚上便用厨房做过羹汤，他上下都吃了，并无任何不适，到了今天早上，用过早膳不久便出事了，幸好二
殿下今起得晚，其他也没有用这莲子粥。”
    李岑在旁边冷笑一声，满面嘲弄。
    傅玦不以为意，看了看莲子粥，“水可查了？莲子是从何处来？”
    “水就是会馆内井水，已经查了，且城内……所以我特地交代了，水井用水要格外注意，闲杂等也不得入会馆，莲子话，应该是他买。”
    孟遮刚说到此处，外间一个厨子忍不住道：“，莲子不是买。”
    孟遮忙将此唤门来说话，这便道：“莲子是在凤凰池内摘得，是湖中养最好最清甜莲子，我次次都是现摘去，从湖边回会馆不到一盏茶功夫，乃是最鲜美……”
    如此一，似乎也与下毒无关，可这时厨子继续道：“这荷叶莲子本身是算用来做午膳，可说西凉少见此类花卉做食物，我便想着，那早膳不如加一道粥，可万万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午膳？”傅玦敏锐问。
    厨子道：“不错，午膳有荷叶莲子鸡，我为此准备了多，试验了许多遍，若不出意外，待会我便要去采摘莲子和荷叶，午间也是要做。”
    傅玦看向戚浔，果然见她眼底颇为意动，显然与他想到了一处！凶手说是午时为限，若非厨子临时起意，那西凉只会在午后中毒。
    “带路，去看看摘荷叶之地在何处。”
    这般吩咐，众都觉不解，这厨子连忙在前带路，他一出了会馆，往凤凰池西南方向走，没多时至竹林之前，沿着一条小道往湖边走去。
    这厨子边走边道：“别处荷花做观赏之用，只有此处，采摘了也不损景致，因此我常在此处采摘荷花荷叶。”
    说话间，众到了荷叶亭亭凤凰池畔，还不至午时，却已有艳阳当空，湖边却有伴着荷香凉风阵阵，目之所及，荷叶莲蓬果真稀疏错落，看着便被采摘过。
    戚浔走到湖边查看，很快她出声到：“王爷，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