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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作者:凤九幽 字数:11634 更新:2022-04-14 06:33:40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说话能哈出白气,晨间地面开始起冰,穿多少都不嫌多, 明天就是冬月,到了腊月, 离年就不远了。

    往年到了这个时候,外面会开始慢慢松懈下来,清炕底糊窗户, 百姓们开始准备过冬,商户们盘点买新清库房,等待本年度最后一波年货旺季,官差们也不如往日紧绷, 能找个暖和地方躲躲懒就躲躲懒。

    一些流言便在北镇抚司上下盛行开来。

    “……诏狱那位叶小少爷,听说了么?不仅有了锦衣卫牌子, 穿上了特别量身定制战裙,还被指挥使戴上了特殊手铐!”

    “嘿嘿……别人手铐是铁链子, 又重又沉, 哗啦啦拖在地上老长, 这位少爷可不一样, 娇气很,哪能用那么凉那么硬东西,是指挥使特别给做, 金丝绞, 细细一根,精致又好看金镯子!”

    “对对对, 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纯金, 和那白生生手腕一衬,比外头大姑娘小媳妇腕子上还好看,还坠了三颗小铃铛,也不知拿什么东西做,动一下就响,可清脆了,离老远都听得见!”

    “听说指挥使还亲自写了娇少爷名字,刻在了那小铃铛里……”

    “这样金镯子也不止一个,手上有,脚腕子上也有……”

    这还得了?自指挥使到了这北镇抚司,行事风格那叫一个辣手无情,铁面无私,什么时候有过半分柔软?这位娇少爷不一样啊!能让指挥使这般殷勤,还有什么事是办不到?

    所有人都提醒自己,私底下注意着点。

    北镇抚司任务量很大,锦衣卫很多,每个人熟悉擅长领域并不一样,有些离诏狱近,消息灵通些,心中自有思量,别人提起时,讳莫如深,有些人离得远不知道,可有些事经不起琢磨,经过这一遭,谁不知道指挥使边连破大案,又立了功,最大功臣么……

    几乎上上下下锦衣卫,全都认识了叶白汀。

    不认识,赶紧找个机会轮个值替个班,特意进去诏狱看一眼,认认人,别哪天大水冲了龙王庙,瞎了眼办错事。

    一时之间,叶白汀牢房成了‘远近闻名’打卡点,认识他人,可比他认识人多了去了。

    锦衣卫和狱卒们就算说闲话,也知道收着些,犯人们就不一样了,诏狱里头也有各种小故事流传。

    “听说了么?那娇少爷,成了指挥使人了!”

    “心尖尖宠,命根根要,一天都离不得!”

    “哪怕知法犯法,也给人整了个锦衣卫身份牌牌,还戴上了小镯子!你们是没看见,那小镯子金灿灿,沉甸甸,还栓了小铃铛,不管他到哪,指挥使都能逮到,保证离不了身边!”

    “嘿嘿……那小镯子可不止一个,听说有一整套,七十二个,从粗到细从大到小,套哪里都有……要不说还是指挥使会玩呢……”

    “娇少爷还能随时走出诏狱,时间不固定,知道去干什么了么?”

    有人笑意味深长,有人各种犀利猜测没到点上,被人摁着骂了一顿蠢货——

    “指挥使是什么人?锦衣卫首领,工作不分日夜,哪里有固定休息时间?娇少爷出去时候,自然是他有空时候……”

    “是去干那事了啊!”

    “姓柴算什么,这诏狱以后谁能横着走,都知道了?”

    有那曾经位高权重文官给大家仔细分析——

    “知道自古以来,朝廷里什么人过得最好么?”

    “什么人?”

    “奸妃啊!这都不懂,先帝时尤贵妃那排场还不能让你开个窍?这什么风都不如枕头风,你想过得好……就得抱大腿,懂了?”


    “懂了,娇少爷从现在开始就是奸妃,咱们八仙过海,各凭本事,以后平步青云鸡犬升天……苟富贵,勿相忘!”

    诏狱风向肉眼可见改变,犯人们只要有机会,就会想凑过来和叶白汀说句话,有时甚至为了这个说句话机会,都会私底下先打一场,谁赢了谁上。

    这就有相子安发挥地方了。

    相师爷俨然成了少爷代理人,话术一套又一套,能把你说云里雾里,都不知道自己是招呼打成功了,还是被拒绝了,但只要话说没那么死,就是有操作空间!所有来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不高兴,因为没有被不礼貌对待么,没有被不礼貌对待,就是被看重,以后机会多着呢!

    秦艽在旁边听着,白眼翻出天际,要不是手里面有肉,还托少爷福,弄来了口酒,他怕忍不住要揍人。

    别人说闲话不可能当着正主面,叶白汀不知道他们私底下说了什么,但风气改变,明显感觉到了,大家这么热情,直接把越狱事压下去了呢。

    柴朋义是死了,但这件事绝对没完。柴朋义不算彻底蠢货,却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凭他一人,未必能架起这么大一个盘子,他背后一定站了人。

    只是这个人心思深,太谨慎,藏太严实,绝不会贸贸然出来,想找出来,必也得花大心思,大量时间。

    叶白汀倒是不怕事情琐碎复杂,他只是在想,这个人和仇疑青要找人有没有关系?越狱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

    诏狱所有在押人犯名字都是在皇上面前过过,进来大都是官身,品级还不会太低,这里人犯越狱出去,可不算有前途,不能当官了,没有以前权势,哪怕改名换姓重来,也绝对走不上以前路——这里又没有高超整容换脸技术。

    所以何必呢?

    你要真这么厉害,心机手腕一样不缺,能在北镇抚司诏狱,锦衣卫地盘搅风搅雨,逃出生天,不如和外面人脉恢复联络,给自己翻个案,堂堂正正出去,不比像老鼠一样偷偷活着好多?

    这个问题一时半会是没有答案,叶白汀心中有数,倒也不急,慢慢看着,总会有水落石出一天。

    他太知道自己用处在哪里,即使在外面有了小房子,也并没有天天在外面,诏狱牢房,才是他发光发热,短期内具有核心竞争力地方。

    不来,怎么探到新信息?

    仵作房也得常去,那边时不时就会有新尸体,新案件,老仵作商陆对别事漠不关心,对本职工作相当热情,对他‘新知识’也很热情,时不时碰撞一二,总会有新火花和认知。

    “怪无聊……对面兄弟,吹个曲儿?”

    相子安最近忙不亦乐乎,稍微闲一会儿,就无聊想找乐子,看向对面牢房石蜜:“在下给你说段书,保证精彩绝伦拍案叫绝,不行学个鸟叫也可以——您也秀一手?”

    师爷号称涉猎广泛,什么都略懂,琴棋书画是基本盘,样样都会,可碰上行家,这‘样样都会’就水了点,尤其石蜜学就是乐,启蒙老师是名震天下义母紫苑,自己又转去了江南投名师苦学,几乎只要是乐器他都会,不是乐器……随手拾片别人不小心带进来树叶,也能吹个漂亮曲儿。

    相子安是真心佩服,总想听,可石蜜性格过于安静,经常不理他。

    师爷也有招,扇子摇两下,就看向叶白汀:“少爷,您发个话?”

    叶白汀也没理他。

    秦艽在一边哈哈大笑:“活该小白脸!还以为自己是香饽饽呢是吧!”

    “蠢货闭嘴,”相子安倒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咱们这位石兄弟判罚……少爷可见着了?”

    叶白汀摇了摇头:“这是我
能随便看到东西?”

    北镇抚司自有规矩,是谁事谁负责,别人无权干涉,他就算得了个特殊身份,也不是什么都能看到,不过么——

    “近来锦衣卫事务繁杂,有些事流程走略慢,眼看年关将近,诸事不宜,哪怕斩刑,也得是秋后了。”

    秋后么,自然是来年秋后。

    “那算起来……至少还有大半年呐,”相子安就不担心了,笑眯眯看着石蜜,“这么好消息,石兄不觉得该庆祝?”

    一阵悠扬曲调响起。

    清脆悠长,像是……短笛?

    再一看,石蜜手里按着一段极细极小竹筒,颜色很暗,质地也不怎么样,眼熟得紧,像是……下面人孝敬娇少爷吃食,有种味道挺特殊卤肉,就是用这小细竹管做了包装拎头,省硌手,这都能被他改一改用上?

    不愧是大家。

    师爷摇头晃脑,指尖在膝盖上打着节拍,一曲听陶然忘忧,就是这石蜜眼神落点……为什么总是娇少爷?就像这首特别曲子,是为了娇少爷而吹。

    叶白汀……叶白汀没什么反应,比较抱歉是,他不但字写得不好,还是个音乐白痴,品不出别人技巧在哪里,哪个炫技特别牛,只知道这曲子挺好听,像是揉入了极幽微情感,没有那么磅礴宏大,细细感受,却满心都是喜悦,他很喜欢。

    一曲毕,心绪久久不能平息。

    秦艽在一边催:“别人曲儿都吹了,小白脸,你书段子呢?快点给爷上!”

    相子安:“合着我们都给你表演了是吧?这位老板,赏钱呢?”

    秦艽迅速搓了几颗泥丸子,夹在指间,语带威胁:“你刚刚说了什么?爷没听到。”

    相子安懒理他:“叹人间真男女难为知己,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石兄弟,你听好了,在下今天给你说一段《西厢记》!”

    叶白汀听着邻居们有来有往热闹,竟然觉得诏狱日子还不错,还挺有意思。

    这几个人都很好相处,石蜜执着起来很吓人,可你要不惹他,他基本就是个安静到极致人,为人处事自有章法,心胸也并不狭隘,相子安摇着扇子各种口花花,偶尔显得有几分油腻,其实人很通透,有些话你都不用点,他自己就明白了,看着瘦,生命力其实很顽强,不用特殊照顾,有点吃喝,能保暖能找着乐子,人就满足了。

    秦艽么,起码到现在为止,只要给肉吃,什么都好商量。

    以后日子长了可能不会局限于此,但日子长了有日子长了过法,起码现在,大家十分和谐,都挺好。

    “呜汪——汪!”

    诏狱热闹把玄风吸引了来,狗子一如既往,谁都不找,直往叶白汀身上扑。

    相子安顿时没说书心了,眼巴巴看过来,眼角一个劲瞟叶白汀:“少爷,要不您……出去呆会儿?”

    叶白汀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在说什么狗话?”

    “不是在赶你走,”相子安话语殷殷,“这不是你在,狗子都不让摸么?你去外头一趟,有什么吩咐让狗子带进来,在下不就能……嘿嘿嘿……”

    叶白汀:……

    自打他能出去,狗子作用当然不只是叨小蓝子送吃了,他在小房子里睡得暖洋洋不愿意动时,会写个小字条,塞在狗子脖子上黑色皮带扣里,狗子送过来,相子安就能光明正大摸一把了。

    他本人在相子安这里,竟然不如一条狗?

    相子安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确不如一条狗,见他不动,直接赶了:“快快,快点去你那小暖阁,你都整整一夜没出去了,你家指挥使会想你!”

    叶白汀:
……

    诏狱不容他,自有容他处,哼!

    走出长长巷道,来到暖阁,他并没有看到仇疑青。指挥使神出鬼没,最近经常不见人影,不知道在忙什么,就算看到了,也是匆匆一掠,仇疑青最多跟他点个头,并没有过来打招呼寒暄交流。

    不过暖阁是真暖和,茶也是真香,在里面坐一会,暖和劲从骨子里泛出来,让你就想窝在软乎乎大迎枕上靠着,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想。

    “哟,瞧瞧瞧瞧,这是哪儿来娇少爷,好厉害本事啊!”

    听到熟悉声音,叶白汀头都没回,眼皮懒洋洋撩了一下:“申百户终于舍得来上差了。”

    “是得来,”申姜一点也不客气,坐到小几边,自己给自己倒了盅茶,“再不来,少爷都要上天了,老子什么好处都捞不着!”

    一盅茶下肚,申姜舒服直叹气,看了看四周:“我说指挥使为什么要在后厅边加盖这么个小房子呢,原来是为了少爷你啊。”

    叶白汀懒得和他废话,瞥了他一眼:“出外巡营去了?”

    申姜铜铃眼一瞪:“你怎么——”

    叶白汀:“面有风霜,鞋有浮尘,眸敛锐芒锋利,虎口有短期大量持兵器裂痕——不是跟去京郊巡营操练,能是什么?”

    申姜瞪眼:“那你还污蔑我这么久没来上差?”

    “我说不对?”叶白汀捧着茶,热气氤氲了眉眼,连说骂人话都显得风雅温柔,“你不是销了假直接去巡营,十数日没来北镇抚司上差?申百户是把脑子都扔在了操练营地,没带回来?”

    申姜:……

    “你有胆子说我,怎么不说指挥使!”

    “嗯?”

    “再装可就没意思了,”申姜身体前倾,凑过来些许,一脸意味深长,“大家都说你俩有事,独瞒着我?那小镯子呢,金灿灿沉甸甸带小铃铛那个镯子呢?手伸过来,给我瞧瞧。”

    叶白汀眯了眼:“外头说我脚腕子上也有呢,要不要也给申百户过过眼?”

    “少爷要是愿意,我倒不挑——”

    申姜刚蹬鼻子上脸,要伸手,突然回过味来,身体往后一仰,十分警惕:“不对,等等!我要碰了你,指挥使会不会砍掉我手?”

    叶白汀看傻子似看着他,面色复杂。

    申姜提醒娇少爷:“就之前那事,你说啊!指挥使规矩严,碰过纸团都不让我碰,那你这个人——”

    叶白汀眉目睥睨,眼神冰冷:“他砍不砍你手我不知道,但你舌头,马上要没了。”

    “别!”申姜捂住自己嘴,“你别这么凶,动什么手,我不说了行了么!”

    叶白汀哼了一声:“说吧,找我什么事。”

    申姜眼神飘了下,局促给自己添茶:那什么,家人事,你不要难过。“”

    叶白汀不解:“我为什么要难过?”什么家人事?

    申姜看看左右:“不就是那个柴朋义,抓着这个来刺激你?别以为瞒着我,就是秘密了,我可是百户,随便一打听,什么都能知道!”

    叶白汀懂了,这傻大个以为他会为这件事受伤,本来被关进来就很可怜了,义兄还是那么个东西,再加上这个案子里家人……照他这年纪,是得伤心两天。

    可他不是原身,自也想得开,没什么好难过。

    “用不着,”他哂笑一声,“我这不是有申百户?”

    申姜瞬间感动:“你可算知道我对你好了——”不知想起什么,又瞬间摇头,“别,你有指挥使就行了,他就是你家人,你港湾,你依靠,为你挡风遮雨,保你安全无虞,
用不着想那些有没,知道么!”

    叶白汀:……

    牙齿有点痒,想咬人。

    “到底什么事?爱说说,不说滚。”娇少爷不耐烦了。

    申姜赶紧拉回正题:“你忘了今天什么日子了?”

    叶白汀想了想,还真没想起来:“你出门忘记吃药日子?”

    申百户满眼失望,痛心疾首:“月末考校啊!你不会以为月末考核只有一次吧?下头都完成差不多,就差你了!”

    叶白汀:……

    申姜撸起袖子,兴致勃勃:“这回好办,既然你已经是指挥使人了,虾兵蟹将怕是配不上了,我给你安排几个百户,我也亲自上,配合你高光踩脸怎么样!”

    叶白汀幽幽看着他:“你也说,我是指挥使人了。”

    申姜一怔,愤怒拍桌:“你终于承认了!”

    “指挥使不得有点特权?指挥使人当然也——”

    “那不能,”申姜头摇像波浪鼓,“指挥使在这事上从不放水,每回都亲自参加,大杀四方!”

    叶白汀:……

    脏话。

    失算了。

    “所以,我只是仇疑青人,不是他手下,”叶白汀迅速找到了一个新点辩驳,“考校事,等我真正成为一名锦衣卫再说。”

    申姜:……

    “你这个时候可以坚持一下,真,自信点,你都有锦衣卫牌牌了,怎么不是锦衣卫?”

    叶白汀突然把茶盏放在桌上,双手叠在小腹,背靠大迎枕,闭上眼睛,面容安详:“头晕乏力,骨节酸痛,发热盗汗——我该是染了风寒,痊愈周期少则七日,多则半月,申百户,这回我恐怕是帮不了你了。 ”

    申姜:……

    倒也不必这么咒自己。

    正寻思怎么说服娇少爷时,狗将军玄风过来了。

    “汪!汪汪!”

    它嘴里叼着根绳,拽着个小车车,似乎想找人帮忙,把这根绳系在它脖子上,让它好好拉。

    申姜已经知道了娇少爷在诏狱里搞事,那个小滑板被传神乎其神,他当时不在,没见着,只能凭想象想一下子,但狗子身后这个更新奇,不但有轮有底,四边还有靠有托,真是个小车车了!

    玄风不知道为什么,对小车车情有独钟,之前那个滑板被它硬生生玩坏了,北镇抚司有擅长手上活计,见它可怜,就帮它真做了个小车车,就是面前这个,轮子够滑,重量也不大,小孩子坐上去没有问题,大人瘦一点坐也没问题,奈何狗子看不上别人,唯对叶白汀情有独钟,时不时就拉着小车车来叶白汀眼前晃一圈,眼巴巴瞅着他,还上嘴拱,就想拉一拉他。

    叶白汀头更疼了,眼睛闭得更紧:“牙疼上火,意识模糊,我这风寒似乎加重了,痊愈至少得一个月。”

    “汪!汪汪!”

    憋睡了,大好天气睡什么,起来嗨!

    申姜围着小车车转了个圈,倒是挺感兴趣:“这个不错啊,现在是有点不够瞧,回头下了雪,院子里起了冰,这个拉着一点都不费劲啊,少爷可真是会享受!”

    叶白汀:……

    这什么破北镇抚司!毁灭吧!

    突然街外一阵巨响传来。

    “砰——”一声,威力十足,从窗外看过去,硝烟肉眼可见。

    叶白汀:……

    倒也不必这么应景,他不是灭霸,没学会打响指这种技能。

    申姜一看就皱了眉:“动静不小……不行,我得去看看!”

    叶白汀也已经
坐直:“注意安全。”

    ……

    甘泉街往北爆竹小作坊,爆炸声后,熊熊火起,舔食着所有能燃烧东西,一点点可燃物怎么够?

    “走水了——救火啊——”

    “散开,都散开!”

    “这是怎么话说?怎么突然爆炸了?”

    “兴许是东家着急做腊月里生意吧,想赶急点,多囤点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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