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可不知道赵东吉的看法,如今的他越发地适应逃亡王爷的角色。
不对,他是越发享受这种古代的生活。
身为王爷,哪怕是个逃亡中的王爷,在众人面前也是高高在上的。
这种人上人的感觉,后世的李越一直就羡慕嫉妒恨,但内心又极度渴望获得的。
作为历史剧的道具师兼布景师,在一个剧组里面,那就是一个干苦工的,每天布置各种场景,制作各种仿古道具。
然后看那些小鲜肉们轻松地“表演”,有一点风吹日晒,都有助理在旁殷勤地伺候着。
哪怕是忘了台词,也能用念个一二三四的方式通过。
他们一天赚的钱就能顶李越无数年,乃至一辈子。
现在,李越穿越了,还是个王爷,哪怕在逃亡中,手里也捏着大把的财富,手下还有猛将级的护卫保护着。
这种感觉,一个字,爽!
李越一度在想,假如原身没有得罪宪宗皇帝和那权宦该多好,或者宪宗皇帝发现自己和郭念云之间很清白,放过了原身该多好。
那自己穿越过来,是不是就可以做个太平王爷?
毕竟宪宗皇帝好赖也弄了一个“元和中兴”,给大厦将倾的大唐朝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带着这些有的没的遐想,从庞春来那里拐了他的掌柜,让掌柜带着十几人及部分货物先一步离开。
随后,换了商家装束的李越一行人,才匆匆离开了临皋驿。
……
……
“砰”——
一只精美的巩县窑三彩陶器应声在地上碎裂开来。
飞起的碎片巧之又巧地从地上跪伏之人的眼角划过,一串血珠从皮肤里沁了出来,跪伏之人却纹丝不动。
“无能!该死!”
宪宗李纯狂吼一声后,胸脯不停起伏着,脑门青筋暴起,双眼怒视着眼前跪伏的千牛卫大将军、百骑司统领骆三平。
有那么一刻,李纯甚至想要直接拔剑斩了这骆三平。
“皇上息怒,臣将罪该万死!”骆三平哀声谢罪。
李纯指着骆三平,恨声道:“你的确该死!”
大殿里除了李纯沉重的呼吸声外,显得十分安静。
在李纯身旁伺候的吐突承璀轻咳一声道:“陛下息怒,骆将军精心策划此番伏击,却未能奏功,或许有不得已的内情。
陛下不如给骆将军一个解释的机会,也好尽快重新布置,早日让那人伏诛。”
李纯闻言,稍稍平复了内心怒火,开始正常发问。
“说吧,既然是精心策划,百骑司众多好手为何拿不下区区六个人?”
骆三平头也不敢抬,大声回道:“邵王的四个侍卫师承先皇侍卫首领窦远臣,身手极强。
尤其是那个李元羽,箭术极准,此番伏击原本天衣无缝,结果就是被此人破了臣将的箭阵,使得重骑阵也最终功亏一篑。”
对于窦远臣这个人,李纯当然知道。
当年就是此人在皇祖父面前帮老八说好话,让自己险些失了皇祖父的宠爱,差点没能娶到郭念云。
李纯可是明白,即便自己是嫡长子,若没有娶到郭念云,也绝对不可能顺利成为太子,并进而登基为皇。
大唐自从玄武门之后,嫡长子不仅难以承继大位,往往还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太上皇,也就是自己的父皇做了足足25年的太子,好容易才即位,却又不得不禅位给自己,其中艰辛难以言述啊。
“皇祖父,我这李家的第三天子如今终登大宝了!”
李纯甩甩头,将曾经的艰难岁月埋入内心深处。
又深深吸了口气,才开口问道:“既然知道了这四人的厉害,可有应对之法?”
骆三平回道:“百骑司人手不足,恳请陛下允许增派一队神策军,交由臣将指挥,必将那人及其党羽诛杀殆尽。”
李纯闻言,顿时有了几分踌躇。
神策军可是掌握在俱文珍等人手中,想要从他们手中分走一点兵权,可是千难万难。
要知道,当初太上皇就是听信身边宠臣王叔文的谗言,贸然指令右金吾卫大将军范希朝去接掌神策军,才让俱文珍下定了要太上皇禅位的决心。
此番虽然仅仅是从神策军中借兵,可是若让俱文珍起了防范之心,那自己此前做的种种举动可就付诸东流。
嗯,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俱文珍动摇对自己的信任。
若是不能从神策军借兵,恐怕偌大的长安城,还真没有合适的军队可以交给骆三平。
偏偏此事还不能公然诏令各地官府及藩镇驻军予以围堵剿杀。
李纯犯了难,吐突承璀留意到了,当即提醒道:“陛下,左骁卫大将军李演已经奉诏,明日将领神策军5000兵马前往夏州。”
李纯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对啊,李演手中可不就有5000神策军吗?
俱文珍虽然对神策军兵权看得很紧,但是朝廷正常的出兵行为,他倒是十分配合。
当然这都是需要走正规调兵程序的,并且一定会有宦官作为监军。
这种情况下,俱文珍当然不怕兵权被分走。
毕竟神策军此时已经多达15万,除了在长安城周边十三镇驻守外,还在关内道的一些州府分兵驻扎。
这支中央军未来是宪宗李纯用以削藩的有力武器。
当然,那是在解决了俱文珍收回兵权之后。
李演已经被任命为新的夏绥银节度使,由于杨惠琳拒不奉旨,所以李演当然不可能空手上任。
因而朝廷调动了驻守三原县的一支神策军,随李演前往夏州。
显然届时杨惠琳若敢公然抵抗,李演就能率军镇压。
李演曾是中唐名将李晟的部曲,以他的善战,杨惠琳的夏州兵马根本不是对手。
更何况李纯还打算利用这次机会,调动河东和天德两路兵马夹击,以验证这两个地方藩镇是否听从朝廷旨意。
这是他登基后的第一战,必须首战必胜。
只不过,以千牛卫大将军、百骑司首领骆三平借兵剿杀邵王,此事对于李纯来说,是不能过于大张旗鼓的。
李纯脑中立刻有了主意,说道:“仁贞,朕写份手诏给你,你和骆将军明日前往李演军中,伺机调动兵马,务必给那人以雷霆一击。”
“奴婢遵旨。”
骆三平虽有些不解,但也看到吐突承璀的眼色,连忙喊道:“臣将遵旨。”
李纯很快写了手诏,交给吐突承璀。
……
……
大唐永贞元年十一月初八,子时。
俱文珍府邸。
“你说什么?察事厅的探子失去了邵王的踪迹?”
刘光琦的话让俱文珍有些坐不住了。
刘光琦点头道:“是啊,今早百骑司的人伏击失败后,咱们的探子还盯着邵王一行。
那邵王还自以为得计地招募了人手购买了货物,改扮成商队后才出发的。
可是邵王商队过了渭河不久,咱们的探子就被对方发现,悉数被灭杀干净。
直到酉时三刻,察事厅才接到探子出事的报告。”
俱文珍恼火地骂道:“真是一群废物!全都该死!”
刘光琦有些无奈地说道:“谁想到邵王手下竟然如此厉害,咱们还真是小瞧了他。
再说了,宫里那位的百骑司这么大阵仗,不也一败涂地,死伤惨重么。”
俱文珍眯着眼,沉思着。
这事似乎有些超出了他的预计。
首先是邵王死而复活,接着郭妃竟然支持邵王惫夜出逃,再然后百骑司的伏杀居然失手了。
现在自己这边的察事厅探子居然也全都折了,竟丢了邵王的行踪。
不对,这里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