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楔子：1

“十八日，天大雨，遇妖邪，见奇人。”

一艘飞舟顺流而下。天空浓云聚集，风雨把江上染成灰色，犹如天地间的水墨打翻。舟中人手持一杯酒，身边横着一把剑。

那正是李白，几日前，他被一人拉着算命，算了一通，竟然只得到纸上的那一十二字。太白并未感到奇怪，只是放声大笑，仗剑而去。

很有意思！

今日正是十八日，李白又是酌酒。飞舟穿过雨幕，舟身上乱雨跳珠。狂风卷起江面千层浪，两旁是连成一片的灰暗。

李白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忽然拿起身旁的宝剑。此时，剑圣裴旻的教导便发挥了用处。李白拔出宝剑，在舟中的黑暗中一点，宝剑仿佛刺中了钢铁，让李白左臂微微发麻。偷袭者抓着剑，从黑暗中向前走出。满身甲胄般的皮肤昭示着它非人的身份。

李白酒劲上涌，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加兴奋。他用力拔出宝剑，向着那怪物身上唯一看起来柔软的地方——眼睛刺去。忽然，那怪物猛地扑向李白，李白立刻转变姿势，向后一闪，躲过了怪物的攻击。怪物浑身的甲胄发出鼓胀的声音，听来让人惊恐。就在这时，一只白皙的手按在了那怪物的头上。怪物的头部隐约冒出红色的光芒，然后怪物体内似乎开始起火，随后缓缓倒下。

羿收起手，用雨水轻轻处理掉怪物头上的脏东西，一边洗一边对李白说：

“别气馁，这东西挺强的。”

李白闻言一愣，忽然大笑：“大雨，妖邪，奇人俱全矣！”

羿解下腰间的酒壶，扔给李白：“里面还有一些酒，壮壮胆。”

李白毫不客气，接过酒壶就开始痛饮。酒壶中的酒被他一饮而尽，李白仍旧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好酒！”

“谨慎。”羿淡淡说道，然后把手探向水中，湍流的江面上冒出一阵白雾。羿把手从水中拿出，把那具干瘪的、状如长蛇的尸体扔开。

酒香萦绕在李白的舌尖，羿珍藏的美酒很快便让李白添上了醉意。江上宛若棋子坠落的声音愈发明显，显然不是这愈发紧了的雨幕。

“拿好剑。它们来了。”羿的双手燃起了火焰，吸引来李白好奇的目光。

飞舟忽的腾起，随后拍到江面上。羿大吼一声：“身后！”

李白立刻出剑，不是之前那种怪物，他感觉身上沾上了血，但还没来得及看就被雨水冲刷下去。

李白的白色长衫被雨水浸湿，紧紧地贴在身上，烈酒暖着他的身体，让他不至于寒冷。江上的阴暗中跳跃着数不尽的灰影，仿佛地府映照在人间。

忽然间，李白意识到那个怪物还没有死透。他把宝剑迅速向前刺出，又利落两剑砍下了那怪物的头颅。

“有趣。”李白看着那颗丑陋的头颅，捋了捋被打湿的长须。

一道烈火在他身旁掠过，李白一回头，身后的一个怪物已经变成了灰烬。

“别大意。”羿一边把一个怪物的头拧下来一边说。他现在有点后悔，给李白的酒太多了，他没想到李白的胆子这么大。

李白点点头，忽然蹲下，剑锋切过雨点，一个身材矮小的怪物便命归黄泉。忽然，李白感到自己这一侧微微向下倾斜。羿忽然大声让李白后退，随后一拳打向李白面前的雨幕。漫江的白雾顿时腾起，雨幕中的黑影悉数倒下。一个身影猛地扑向李白，李白挥剑抵挡，被那怪物把剑挡飞。羿回手抓住李白的宝剑，转身把一个飞鸟一样的怪物切成两半，然后把长剑扔给李白。李白接过剑，从怪物的眼睛处刺穿他的头颅。拔出宝剑，剑刃上还裹挟着羿的阳炎。

“好剑。”羿对李白点点头。李白的手激动地微微颤抖，显然没有拿过在雨里还能冒火的宝剑。忽然，他对着羿惊呼一声小心，羿立刻向前一步，背部的衣服被一个利爪扯开，羿抓住衣襟，用力一踩舟身，顿时向后翻去，用衣服勒断了那怪物的脖子。

李白去往飞舟另一侧，火焰与剑光在雨幕中穿行，江水滔滔，珠落不绝。李白和羿面前倒下的怪物越来越多，但阴暗中的身影却也在变多。

“它们在变多。”李白对着羿喊道。他毕竟是肉体凡身，已经感觉到疲惫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新朋友能支撑多久。

“在我身后掩护。”羿走到舟身正中，面对着飞舟后方。

李白迅速跃至羿身后，面对飞舟行进的方向，舞动宝剑清理着妄图偷袭羿的怪物。少时，他剑上的火焰忽然腾空飞起。李白感到身后跃起一阵炽热。他回头一看，羿身上正燃烧着阳炎。羿对着下方打出一拳，漫江黑影滚动成湍急的烈焰！飞舟从烈火中突破而出，李白激动地看着这壮观的景象，双唇翕动，正欲吟诗，却被羿捂住嘴巴：“现在不是时候。”

羿把李白挡在身后，周围的怪物都已经化成灰烬，但他们都不是羿来此地的目的。

水中跃出一个身影，人面蛇身，九颗头颅发出嘶吼。

“相柳！”李白发出惊呼，这可是有名的凶神。

“我记得大禹曾经除掉过你，没想到你竟然跑出来了。”羿手上燃烧出烈火组成的长弓，“真是不让人省心。”

相柳发出吼声，突然，羿身后爆发出九轮大日，天空中的浓云刹那间被割裂。羿弯弓拉箭，九发阳炎顿时射出，将相柳燃烧成灰烬。

雨幕停息，江流两旁是窜动的春光。李白忽然放声大笑：“有趣！有趣！敢问先生大名？”

“羿。”羿轻轻答道。

“先生可是……”李白心中有所猜测。

“对，就是我。”羿点点头，把给李白的酒壶捡起来。

李白正欲留羿在船上喝酒，忽然感觉有些困意。羿走到他面前，在他额上轻轻一点，李白便倒在船上睡了过去。

“醒来之后你就会忘了的。”羿看了看酒壶。给李白的酒里掺了药，可以让人失去一小段时间没的记忆，到时候李白只会觉得自己做了个梦。上古的老方子了，用一次少一次。

羿看了看东方，飞身越到岸边。

“东瀛恐有剧变。”羿微微皱眉，不过那里他管不着。这边剩下的事情，本地的除妖师应当会解决。

不久后，江面上又传来李白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