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Chapter 11 岛

帕瓦路尔就在观景台上静静地站着。天边的太阳在不知不觉间沉入火烧的大海。那些虚伪的人们渐渐撤入客舱，帕瓦路尔环顾四周，观景台上剩余的人所剩无几。

是时候进去了。帕瓦路尔心想。再这样呆在这里就太显眼了。

黑暗悄然降临，黑夜的裙摆上镶嵌着千万璀璨的钻石，晶莹地散发着光芒。在帕瓦路尔的正上方悬着一轮洁白的月亮，竟让这黑夜如白昼一般澄澈。

帕瓦路尔摘下耳机，藏在衣服内层的暗兜中。他走向赌场的灯火，一只手忽然搭在他肩上。

帕瓦路尔警觉地回过头，险些弓起身子。出现在他面前的是熟人，洛基。

“帕瓦路尔，觉得冷了吗？”洛基说话间呼出的气，在从赌场玻璃中透出的淡淡灯光中化作虚渺的烟雾。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帕瓦路尔用冰岛语问道。他看了看周围，观景台上剩余的几个人也走进客舱。

“哦，我早就来了，帕瓦路尔。”洛基微微一笑，“怎么？害怕暴露吗？你不觉得一个人一直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观景台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加可疑吗？”

帕瓦路尔上下看着洛基：“你的长相可不是那么隐蔽。”

“哼，我就爱听这种话。”洛基笑得更加灿烂，“不过，你放心，我施展了幻术，他们看不见我们。”

一个女人走向两人，帕瓦路尔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那个人从两人之间的空隙穿了过去，又笑着转回去去找一个竖着猫王式发型的男子。

“你看，天衣无缝。”洛基抬了抬手。

帕瓦路尔沉着脸点了点头：“你想干什么？别告诉我你想和我谈心。”

“我可没那么无聊。”洛基摇了摇头，仿佛在看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孩子，“向后转，帕瓦路尔。”

帕瓦路尔转过头，海面上的远方隐隐凸现出一个深沉的轮廓，仿佛有人在这黑夜的幕布后捅出一个凸起。

“那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洛基伏到他耳畔说道。

“这艘船不到那里，对吗？”帕瓦路尔问道。

“聪明。”

“你准备的船呢？”

“你在想什么呢，帕瓦路尔。”洛基拍了拍帕瓦路尔的肩膀，“凡人的船不可能到达那里。”

帕瓦路尔猛地回过头，盯着洛基盈满诡谲的笑意的眼睛：“那你们神明的船呢？”

“我们干的这种见不得人的交易，我怎么帮你要到一艘船呢？”洛基用人畜无害的眼神看着帕瓦路尔，“我倒是能给你借到一艘船，可惜那艘船你登不上，除非你死了。”

“那我该怎么过去。”帕瓦路尔退后一步。

“游过去。”洛基淡定地说道。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帕瓦路尔上前一步，“这可是十二月的北冰洋，我又不是什么冬泳运动员，我怎么可能游过去？”

“你还能在国际大都市伦敦公然抢劫一辆运货车呢，要相信你自己，帕瓦路尔。”洛基扬起下巴，眉毛高高挑起，“而且，你也别无选择。”

帕瓦路尔轻微点点头，准备拖去外衣，洛基拦住了他：“不用脱，我给你准备的外衣防水。”

“感谢您的好意。”帕瓦路尔对洛基比了一个中指，随后纵身跃入冰冷的海洋。

刺骨的寒冷瞬间浸透帕瓦路尔的身体，他的四肢立刻痉挛。帕瓦路尔心里暗暗地咒骂洛基，试图让自己的四肢发力。他猛地回想起雷克雅未克的那个夜晚，他试图唤醒那股力量。他在冰水中挣扎。

就在他觉得自己即将死去时，他成功了。

帕瓦路尔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他感觉时间也仿佛坠入了冰水而凝固。他把头扎进黑暗的海水，只能看见那个半环形的吊坠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恍惚中他看见一个画面，他游向轮船上的灯光，而他被一个悬浮在水面上的人拾起。

许久后，帕瓦路尔看见了地面，他挣扎着爬上陆地，头发紧紧贴在皮肤上，缓缓淌下冰冷的海水。

“你看，你不是过来了吗？”一只等候着他的一只海鸥忽然化作洛基的样子，摊开双手。

“你还真是个该死的浑蛋。”帕瓦路尔体力不支地蹲坐在地上，冷笑着看着洛基的脸，“好伎俩啊，洛基。我喜欢。”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洛基半是恼怒半是赞赏地鼓起掌，“好了，帕瓦路尔，既然已经发现了我在船上干了什么，那就趁着自己还有力气，在地上画出那个符号。”

帕瓦路尔伸出颤抖的右手，向自己的手上哈气，随后忍着酥麻的疼痛在地面上画出那个符号。

洛基满意地拍拍手：“很好，你现在可以游回去了，帕瓦路尔。”

“你还没兑现你的承诺，洛基。”帕瓦路尔费力站起。

“我已经兑现了，帕瓦路尔。”洛基微微一笑，“你应该知道你是依靠什么过来的。你觉得那是你自己的力量吗？”

帕瓦路尔试了试，确实无法再次唤起那股力量。

“那我该怎么回去？”帕瓦路尔看着洛基，“浑蛋！你在利用我！”

“我们难道不是在互相利用吗？”洛基走向帕瓦路尔，“不过你放心，我虽然是欺诈之神，不过为了我自己的安全，你还是得安全回去。游回去吧，会有人在终点等你的。”

帕瓦路尔想起那副画面，咽了口口水，拖着自己的身体进入海中。

洛基看着渐渐远去的帕瓦路尔，身后忽然出现一个黑暗的身影。

“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卡萨卡斯说道，“他们不需要那个吊坠也能猜出你的目的。”

“这不是我们合作的内容。”洛基说道，“约顿海姆与穆斯帕尔的巨人已经整装待发，那条龙也会被熟悉的气息吸引出巢。”

“合作愉快。”卡萨卡斯消失在黑夜中。

帕瓦路尔不知自己在水中游了多久，这次他完全是依靠自己求生的意志。他隐隐约约看见了灯光，但他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他似乎再也无法挥动手臂。就在这时，他看见的那幅画面终于出现。

一个漂浮在水面上的女人向他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