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24 洪流

哈迪斯和波塞冬在冥河中全速前行着。他们身旁掠过滚滚冥河水。似乎是受到了乌拉诺斯的影响，冥河水朦胧地添上了些许云气，又隐隐约约有天空之神的怒吼声从水流中传来。哈迪斯和波塞冬无时无刻不试图抓住那有关乌拉诺斯的踪迹，但冥河水太过缥缈，连他们也难以触及。

哈迪斯眯了眯眼睛，身周猩红涌动，将“收割”刺入冥河水中，但即便他借助了冥府的力量，他依旧没能抓稳属于乌拉诺斯的痕迹。

波塞冬学着哈迪斯的样子，用三叉戟向冥河水中刺去。但是依旧没有什么效果。

哈迪斯看了波塞冬一眼，波塞冬立刻会意地将“海神之泪”的加成效果附加到哈迪斯身上。哈迪斯找准时机，探出“收割”，迅速催动神性。神性荡漾开来，洋溢在猩红色的冥河水之中。

——哈迪斯此前数次来过冥河，对于这里的神性特征有一定的了解。即便冥河是“混沌”的一份子，但是它在一定的时间中依旧存在着一定的规律。哈迪斯试图借助这种规律来增大自己接触到与乌拉诺斯相关的痕迹的可能性。

就在哈迪斯触碰到那股云气的一瞬间，他的身体骤然被那股云气穿过。然而，哈迪斯并没有任何感觉，就仿佛他和那个云气不属于一个世界。

“它不在现实之中。”波塞冬说道。

哈迪斯收回“收割”，凝视着冥河水中游荡的云气。波塞冬说的是对的，凭借他对冥河的了解，他和冥河此时并不处在同一个时间节点上，冥河那来自“混沌”的特异性将两个时间整合在一起并列前进，但是却没有给他们相互影响的权力。想要对乌拉诺斯施加影响，办法只有一个。

哈迪斯的眼中红光闪动。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我们需要深入冥河！”哈迪斯对波塞冬喊道，“注意不要迷失方向！”

说罢，哈迪斯纵身跃入身边涌动的洪流。波塞冬立刻跟上。真正进入流动的时空之中和初步进入冥河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体验。波塞冬此前只是看着那些时空在自己身边掠过，而此刻他既切实地穿梭在这些时空之中，又游离在它们之外。

波塞冬深知在这种洪流中穿梭是一种极度危险的行为，更何况经验相对丰富的哈迪斯丝毫没有引领他的意思。波塞冬发动神性，紧紧跟随着哈迪斯在洪流之中穿梭。

波塞冬的身体撞碎了数个时间，刹那间，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画面。他舞动三叉戟，强迫自己在这里停止。他看着面前的场景，那似乎是帕特农神庙。有一股魔力在催促他走进神庙。波塞冬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他无法遏制地进入了帕特农神庙。

推开大门，他立刻被面前的场景击碎了。那个他此生最为罪恶的决定之一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冥河是狡诈的，它展现给了波塞冬无边的痛苦。就在这里，波塞冬看着曾经的自己强迫了美杜莎。那时美杜莎还是人形，美若天仙。

而在此之后，一切美丽都燃烧成罪恶的火焰。

波塞冬的皮肤在愈发沉重的呼吸声中变成了蓝色。他全力掷出三叉戟，将那个野兽一般的自己钉在地面上。他疯狂地跳起，用三叉戟狠狠地刺穿自己。他的巨力让帕特农神庙破碎、爆炸，让他漂浮在海面之上。

等到波塞冬反应过来，他发现赤身裸体的美杜莎已然消失不见。他转过头，看见亚特兰蒂斯的臣民在海啸中翻腾哀嚎，而一切的罪魁祸首——他自己，站立在海浪的顶端，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这一切。

一个声音忽然唤起波塞冬的名字。安非特里忒。这个名字骤然出现在波塞冬的脑海之中。他猛地转过头，看见自己最爱之人眼角噙着泪水，摇摇头，转身消失在大海深处。从那之后，波塞冬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她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

再也没有回来。

波塞冬呆愣着，看着自己狂嚎着摧毁目力可及的一切。他觉得眼前发黑，这逝去的一切都回来了。一切的罪孽都不会因为赎罪的行为而得到挽救。

波塞冬跌坐在地上。如果我做的一切都没用，那我不还是那个残暴的我吗？

我还是吗？

是吗？

波塞冬的眼中掠过一丝光芒。

不。

“海神之泪”骤然亮起耀眼的蓝色光芒。波塞冬猛然站起，将三叉戟全力刺向地面。整个世界轰然崩塌，波塞冬转眼间回到了汹涌的洪流之中。他转过头，看见哈迪斯刚刚从一处时空中走出，然后向着下一个时空走去。

波塞冬紧紧跟上，但飞腾的时空拖延了他的步伐。而哈迪斯则进入了一个血腥的牢狱。这是某一个乌拉诺斯被撕碎的时空。乌拉诺斯血淋淋的肉体构成了这里的冥府，而哈迪斯看着这里的自己贪婪地吮吸着祖父的血液，仿佛失去了神志。

哈迪斯轻声靠近，手起刀落，砍下了这里的自己的人头。

“你不过是个假的。”哈迪斯说道，“你应该感谢我，真实的我让你摆脱了冥河的操纵。”

哈迪斯看向了另一个自己吮吸的血液。这份来自于“混沌”的力量是真切的。无比强大的力量，这正是哈迪斯苦苦寻求的东西。现在它就摆在自己的面前。

哈迪斯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他已经想好了一切，关于束缚住波塞冬，摧毁乌拉诺斯，随后顺势征服奥林匹斯。一切都准备好了，甚至不久之后还会有一场与未知文明的战争来巩固他的统治。太完美了。

哈迪斯跪了下来，双手捧起乌拉诺斯的鲜血。忽然，一个蓝色的身影骤然出现，巨大的力量把他从这个时空中强硬地拽出。哈迪斯猛地回过神来，身边的波塞冬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他知道，波塞冬随自己前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看那里。”波塞冬伸出手。

哈迪斯顺势看去。

在那里，克洛诺斯正在与乌拉诺斯搏斗。一切的云气都源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