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不眠之夜

    封琛松开陈父,  掏出一段卫生纸擦了擦手，再大步往门口走去。

    陈文朝在旁边已经吓得哭都哭不出来，煞白着脸不停发抖,  封琛没看他,  从他身旁径直擦过,  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颜布布正在屋认真练着那一招，门被打开，封琛走了进来。

    “哥哥，你谈完工作啦？”颜布布欣喜地停手。

    封琛点了点头,  又：“别停，继续，来我练手。”

    “好。”

    颜布布冲前,  从封琛手臂下钻到他身后,  再伸出脚去勾他小腿。

    “停！”封琛喊住颜布布,  “作还算标准,  只是差速度力量,  我来给你做一点改。”

    “……这样，你不要伸脚去勾别人，如果对方比你高大壮实,  你不绊倒他，反自己会跌倒，改成用脚去踹他腿弯,  看我的作……”

    颜布布又练习了一个晚的防身改良术,  第二天去拣溧石时，便一直警惕地盯着小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充准备。装着比努努的布袋都藏在一旁，免得打起来时碍手碍脚影响发挥。

    但他所有的准备都落了空,  小胖今天离他远远的，别来找麻烦，就连看都没看他一。

    颜布布虽然有些奇怪，但不打架当然好了，所以安静地拣溧石挣信用点。如此一整天下来，他捡了四颗溧石，挣了五点，多那一颗登记了，等着明天再找两颗，便再领五点。

    时间晃晃悠悠过去了半个月。

    这天晚，两人如平常一般洗漱后了床，关灯睡觉，颜布布如平常般叽叽咕咕个不停，封琛则平躺着闭着，偶尔回应一声。

    楼响起一串纷『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蜂巢沉寂的夜，还伴随着接二连三的惨叫。

    颜布布察觉出异样，停下话，抓紧了封琛的一只胳膊。封琛睁开，注视着屋内的黑暗，实则在仔细着。

    呼叫救命的声音惨叫声越来越清晰，楼『乱』成了一团，像是一大群人正在往升降机方向奔跑。

    封琛了片刻后，掀开绒毯下了床，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哥哥。”颜布布心很慌，溜下床跟着出了门。

    这层通已经站了很多人，都仰头往楼看，小声议论着，不知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打架了？c巢昨晚打架了，打得头破血流的，西联军将人都带走了，每个参与的人都禁闭一个月。”

    “不知，先看看吧，西联军应该马就要来了。”

    “嗷！”

    一声类似野兽的嚎叫从楼传了下来，但又明不是野兽，是人类的嘶吼。

    通的人犹如被点了『穴』，齐齐收住了声。一两秒静滞后，如同一滴水溅进了油锅，所有人都炸了开来，转身往屋冲。

    “丧尸啊，面又有丧尸了！”

    砰砰砰关门声连接响起，封琛一把抱起颜布布回了屋，迅速关门落锁，再啪一声开了灯。

    这间屋没有窗户，看不见外面情景，但可以从门缝到那些嘶吼惨叫，还有惊慌的哭喊脚步奔跑声。

    封琛靠在门侧头着，颜布布虽然没有出声询问，却已想起前次广场那些人互相撕咬的情景，心升起浓浓的恐惧，站在封琛旁边，无措地看着他。

    脚步奔跑声先是只在楼，渐渐出现在本层，想来是从面楼层逃下来的。

    那些人不断去敲沿途经过的房门，大声哀求：“求求你让我进去，让我躲一下，躲一下就行。”

    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敢开门，因为不知那种丧尸有没有跟在后面，不知敲自己家房门的人有

没有被感染。

    “你们跑去安全通啊，从安全通往下跑。”有人在屋内大声出主：“现在还敲什么门，前面就是楼梯间。”

    有七八个人飞快地跑过通，向着楼梯间跑去，凌『乱』的脚步声噼啪啦经过颜布布两人房门口。

    最后一个人的脚步声却突然断了，但他的喘息声却清晰可闻，就停在颜布布他们面前，仅两人仅隔着一扇薄薄的房门。

    就在封琛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房门时，那人却发出一种奇怪的，类似喉咙被痰『液』堵住的声音。

    “嗬嗬……嗬嗬……”

    封琛的手都已经握在了门把手，又缓缓松开。

    几秒后，门外的静消失，那人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两人屏息凝神站在门背后，只到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还有远处一阵阵的尖叫声。

    颜布布一直紧张地看着封琛，正想开口询问，封琛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立即闭了嘴。

    砰！

    下一秒，房门突然被重重撞击，门板剧烈颤，门锁处发出一声不胜重负的吱嘎声，险些被整个撞开。

    接着便一下下开始猛烈撞击门板，并发出野兽一般的咆哮，从门缝传入两人耳。

    安置点的房门不是普通木门，都是用一种叫做亚克力金属的材料做成的。这种材料不贵，比木门坚硬，具备防『潮』隔寒隔热的功，很适合安装在地下建筑。

    但外面撞门的人力气大得惊人，似乎成了头真正的野兽，撞得整扇门都有些微微往凹陷，门锁处有些变形。

    封琛疾手快地顶住门，但门扇仍然扛不住那一次次的剧烈冲击，他转头对着吓傻了似的颜布布大喝一声：“快进去，钻到屋。”

    颜布布反应过来，手足并用地从床底下爬了进去，封琛再跟着翻过床，猛地一个前推，将本来就贴在门旁的铁床推前去，堵在了门。

    封琛死死撑着铁床，颜布布跟去一起顶着，外面的‘人’更加狂躁，一边愤怒咆哮，一边用力撞门。

    他的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血肉之躯，每次撞到门，连墙壁似乎都在跟着一下下震颤。

    “嗷嗷嗷……”

    着外面的嚎叫，两人一起用力撑着床，颜布布的脸涨得通红，两只脚在地轮流蹬。

    封琛知这样不行，门锁已经变形了，撑不了多久。再这样被继续撞下去，门扇迟早都要被撞开，可他们这间房连扇窗户都没有，想逃出去都没有出路。

    砰！砰！砰！

    撞门还在继续，门已经被撞得微微往凹陷，不完全闭合，『露』出一半指宽的门缝。门锁间往外凸出，锁舌看就扣不住，要被弹开了。

    封琛看了旁边的颜布布，咬着牙：“……等会儿门要是开了……从床底钻出去……往外跑……”

    “嗨呀——”颜布布像是没到他的，只闭着使劲撑床，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这时，从升降机方向突然传来连续不断的枪响，伴随着扩音器的厉声喊话：“所有人不准出房间，不准开门，不然就地『射』杀，房间外的人一律抱头蹲下，不然会被视作感染者进行处置！”

    “一！二！三！”

    倒数三声结束，更加密集的枪声响起，声音是在用机枪进行扫『射』。通的奔跑声骤然减少，应该是不少人都蹲下了。

    震耳欲聋的枪声响彻蜂巢，足足持续了好几钟，那些嘶吼惨叫逐渐消失，正在撞门的那‘人’频率慢慢减缓，终于停止。

    “嗨呀——”颜布布还在闭着使劲，细小的脖鼓起青筋，两条腿在地轮流蹬。

    “停停，快停停
。”封琛喊住了他。

    颜布布停下，两人都喘息着外面的静，因为担心外面那‘人’会突然又开始撞门，所以就算停下，依旧用身体顶着床。

    “蹲下，所有人抱头蹲下，不准站起身，现在起身的立即击毙！”有士兵在通一端高声命令。

    连成片的机枪声虽然消失了，但零星的单次枪声并没有停下，并逐渐往通深处推进。

    “前面那人见了吗？蹲下抱头，不准站起身，否则即刻击毙！命令你立即蹲下抱头！”

    “嗷——”

    砰！

    一声枪响，刚发出的嘶吼声又戛然止。

    封琛着士兵的脚步声直接路过门口，并没有停顿，终于可以确定撞门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不由长长松了口气。

    他转身靠着床脚慢慢滑坐在地，揽过一旁还在顶床的颜布布，哑声：“没事了。”

    两人相拥着坐在地，握着对方冰冷的手，谁没有话，只静静着外面的静。

    “快快快，走廊所有人现在去升降机那，由人护送下去，速度一点，快快快。”

    奔跑声再次响起，那些幸存者又跑过了颜布布他们房门口，有些人在边哭边跑，都纷纷冲向了升降机。

    片刻后，通彻底安静，封琛站起身，将床拉回原位置，伸手去开门。

    门锁已经被撞坏了，都不用去拧把手，他只稍微用劲一拉，门就开了。

    门开的瞬间，一具沉重的身体倒了下来，封琛反『射』『性』地一脚踢去，那身体便被踢开，横倒在通，砸得地板一声闷响。

    这应该就是开始撞他们门的人，此刻正仰面朝躺在地，双目怒瞪，脸布满青紫『色』血管。他半边耳朵可是开始被其他感染者咬掉了，额头正有个枪，正往外渗着乌黑『色』的血。

    封琛将那把只剩半截的匕首握在手，跃过门往通两边看。只见地横七竖八躺了很多尸体，一望去估计有百具，士兵们正端着枪，谨慎地从那些尸体间通过。

    他们这层虽然清理干净了，但楼下楼还有零星枪声，那是士兵正在清理残存的感染者。

    “哥哥。”颜布布还站在床后面，不安地喊了一声，“你快回来，快回来。”

    “没事，你就站在那别出来，我等下就进去。”封琛转头。

    外面全是尸体，有些尸体已经被撕咬得面目全非，死状极其惨烈，他不想颜布布出来后看见这一幕。

    身后突然响起扑拉拉的声音，耳边掠过了一丝风，封琛心头一凛，立即就要挥匕首转身，却在这时候识到了不对，硬生生收住了作。

    一只兀鹫从他头畔飞过，林少将的声音在后面响起：“秦深。”

    封琛转过身，打了声招呼：“林少将。”

    林少将手拎着把枪，身后跟了一队士兵，问：“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

    林少将走前来，看见站在屋央的颜布布，脚步稍顿。

    颜布布刚被丧尸惊吓过，现在见着林少将反不怕了，还抬起右手朝他挥了挥。

    林少将左手扶着军帽帽檐微微低头，给颜布布回了个礼，接着便看到那已经变形的门锁。

    “给这间房重新换门。”他转身对后面的士兵。

    “是。”

    “门口这具尸体马清理掉。”

    “遵命。”

    林少将继续往前走，看不看地往屋内抛出样东西。那东西在空划出长长的弧线，落向颜布布。

    颜布布下识伸手接住，低头去瞧，看见掌心多出来一小袋饼干。


    士兵行很迅速，给封琛他们这间房门换了块新的，门锁比以往更加坚固。

    换门时，颜布布就站在封琛身旁看着，给封琛喂一块饼干，再给自己嘴喂一块。

    两人重新躺床睡觉时，已经是深夜一点，往常这时已经在熟睡，但刚刚经历了那么一场可怕的事，注定这是个不眠之夜。

    颜布布抱着封琛胳膊躺着，没谁提出关灯，只闭着，耳朵却在外面的静。

    “刚通的人全部带去医疗点仔细检查，皮肤有外伤的，不管是什么原因，都隔离观察。”

    “遵命。”

    “尸体运到地面去，焚烧以后再掩埋。”

    “是。”

    前半夜一直闹哄哄的，搬运尸体的声音，清洁工用水管冲洗地面的哗哗水声响个不停，楼有几个房间传下来悲恸的哭声。

    封琛知，有人哭许并不是最惨的，那些安静的房间并不代表没事，可是全家人都已经没了。

    到了下半夜时，所有声音终于渐渐消失，蜂巢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颜布布一直抱着封琛胳膊，没有改变过姿势，封琛本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却他突然幽幽开口：“少爷，要是我们一直不洗澡的话，那些人还会咬我们吗？”

    封琛沉默片刻后，：“会。”

    “那他们不嫌咱们臭吗？”

    “不嫌。”

    “哎……”颜布布叹了口气。

    封琛侧过头看他，低声问：“刚那人撞门的时候，我让你钻到床底下，等着门开的时候就冲出去，你没见吗？”

    “见了的。”颜布布。

    “那你为什么不钻到床下去？”

    颜布布又往近处挪，封琛贴得更近，柔软的发丝就擦在他颈，接着声音小小地：“我不想一个人跑走。”

    “可是如果你不跑走的话，咱们俩可都要死。”封琛没有推开他，只继续平静地陈述事实。

    “死就死吧。”颜布布无所谓地。

    封琛思索片刻后，有些迟疑地：“颜布布，其实不是每个人死了都去天，所以不死还是要想办法不死的。”

    颜布布倏地抬起头看他，几缕卷发搭在白皙的额头，两只睛睁得圆圆的。

    “当然，你妈妈那些人是全部去了天的，只是如果我们死了不一定去，因为我们还是小孩。”封琛没有看他，睛只注视着天花板。

    颜布布慢慢又躺了下去，片刻后：“反正不管去哪儿，我都要你在一起。”

    “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你一定要我的话——”

    “不。”颜布布像是有些生气地拍了下封琛胸膛，语气很坚决，“我不，我就要你在一起。”

    他还是第一次违抗封琛的愿，态度却相当执拗，封琛知现在他不通，就没有再开口。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到时候再吧。

    颜布布似是想到了什么，怔怔出了会儿神，：“哥哥，如果你被咬了，你咬我的时候轻点，不要咬我的脸好吗？”

    封琛闭着问：“那咬你哪儿？”

    颜布布认真思索：“咬我的手指，不行不行，手指哪怕是割了条口都疼，那……咬我的耳朵？疼。要不，你就咬我的手指甲或者头发丝？”

    “既然怕疼，那你干脆还是逃吧。”封琛。

    “不逃，我要你在一起，疼的话就忍忍，哎，算了，你就随便咬吧。”颜布布索『性』放弃思考，“就咬脸吧，这的肉还多一点。”

    封琛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哪肉多，明明瘦了。”

 
   “还行的，咬几口是可以的。”颜布布鼓起腮帮，让他戳自己脸蛋。

    封琛果然又在他脸戳了下，低笑了声，：“睡吧，不会有那种事发生的，不过你要多吃点饭。”

    “嗯，我这几天吃很多了，睡吧睡吧。”

    经过颜布布这样一打岔，刚那种压抑得人喘不过气的气氛散去，封琛这次关了灯，两人不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