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赢得赌约

国师听闻张姬会下围棋, 似乎来了兴味，让人去取了一副棋过来。

“随吾手谈一局？”

张良行礼，垂了羽睫，“唯。”

青霓注意到, 谋圣大大细节方面万无一失, 行还是女子礼节。

棋盒与棋子很快就摆好了，国师拈了一枚棋子, 却让张良坐在先行那方。张良也不怯场, 大大方方落子。县令眼眸一亮, 觉得成了, 无声地拱拱手, 悄悄退了出去。

下到第十二手时, 张良盯着下得乱七八糟棋盘, 陷入懵逼之中。

国师难道不会下棋？她虽然喜欢看人下棋, 但是自己来下就下得一塌糊涂？

这, 难道他要开始计算, 怎么不着痕迹把自己送输给国师？就目前国师下得那几手看, 有点难啊……

系统感觉气氛凝固得有些奇怪，雪貂助跑，三下五除二蹦上神女肩膀, 趴在那里看棋盘, 惊呆了：“你是怎么下出来这种二十手之内就能输‘神仙’棋局？”

青霓气壮理直：“我不会下棋啊！”说着她又啪嗒地随便下了一子，臭, 特别臭一步棋, 看得雪貂头皮都要炸了, 不禁感慨, 张良脾气是真得好, 碰上这么个臭棋篓子，竟然能够心平气和地蹙眉，似是在思索，没有直接掀棋盘被气走。

系统苦口婆心：“要不你就买一个棋艺精通吧，贵是贵了点，但是再让你现在水平执棋……张良罪不至此啊。”

青霓惊诧：“就是你亲自下场也救不回这盘棋，买棋艺精通有用？”

雪貂掩在少女背脊后尾巴猛然炸毛，“谁说我亲自下场救不回来！我可厉害了，是拥有最优秀计算核心系统！”

“我才不信，你说重开一盘你能下赢张良这我信，这盘棋都快打死结了……”

“就是这局我也能帮你赢他！”雪貂爪子弹出来，捏出衣肩褶皱，瞳中掠过计算步骤时产生绿色光码，“你下那里！”

棋盘上出现了张良看不见箭头，指着青霓该下方向。青霓悄悄翘起了嘴角，随着指引往箭头下面落子。

她不会下棋，看不出来这一手有多妙，张良坐在对面，却看得愣住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添上这一步，就能瞬间化死为生，直接将这一死局盘活！是枯木逢春，春风化雪。

国师没有胡乱下子，是他没看出来而已。他自己棋艺不精，还私下里揣测国师是不会下棋。

此刻，张良还不是后来沉静稳重完全体谋圣，脸皮尚薄，禁不住羞愧地红了脸。

青霓多看了几眼，才在张良发觉前，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

呜呜呜，张姬姐姐真很好看啊，尤其是脸红时候，就像是风雪里颤巍巍红梅，带着几分柔弱美感。

病美人！

两人你一子我一子地下棋，越下，张良就越心惊。围棋是大多数谋士心头宠，考验就是布局能力跟计算能力，围棋下得好人不一定是谋士，然而顶尖谋士必然会下棋，而他除了开始那十二手外，往后一直被压着打，对面人计算几已臻至绝境，似乎他每下一子，对方就已经推出他往后七八条路子。

有些可怕……

张良知道自己心境乱了，他闭了闭眼，许久也无法平复，甚至眼睛一闭，满目黑暗中，对面坐着感觉不再是有血有肉神女，而是冰冷到没有任何情感，只会计算器械。

张良用着最后冷静，把手从棋罐里拿出来，不让自己过于狼狈，微微拱手，“国师棋艺高绝，我输了。”连局中棋子都没数。

一局棋，把他面对神女时若有似无骄傲打了个七零八落。

青霓暗自松了口气。

对这种天骄，一开始得把他压住了才行，不然，以后很难让对方服气。

神女将扣在指间棋子轻轻放回棋罐里，问他：“汝想留在吾身边？”

张姬似乎有些羞怯地微垂了头，“嗯。”

神女道：“如此，汝为吾身边女官，陪吾下棋便好。”

张姬欣喜地抬头，“谢国师。”

国师起身，“平日汝自便，亦不必时常候在吾身边。”随后，缓步走出宫殿，也不知要去哪里。

张良本来想跟上去，顿了顿，没忍住心中胜负欲，坐回棋盘前，凝视了半晌，似在出神，直到眼珠微微一动，他才开始根据记忆里步骤，一步步复盘，一步步去思考。

等复盘到第五十手时，张良眼眸才亮起来，“原来是这里！我当时竟不曾发觉国师外势已成，我已陷入败势。”

他再继续往下复盘。

“原来这一步是这么下，比我想那一步要高明。”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我明白了，若是我七十九手时，下是此处，而不是这一处，会更好一些。”

棋如战场，比战场好是，它能复盘，能反思，能有机会去重新思考棋路提升自己，张良隐约觉得自己从这一局棋学到了一些兵法路子，只是具体如何，他还没完全吃透。

在又一次复盘前，回忆完整局，发现结果早就在棋局到五十手时便以注定了，张良轻轻吐出一口气，排解胸膛中震撼之意。

国师之智……果真恐怖……

他不能大意，接下来要更加谨慎对待了。

*

另一边，青霓哄着雪貂，好话一箩筐一箩筐地说：“哇！统统你好厉害！居然真能下赢张良，那可是谋圣诶！”

雪貂非常高兴，眼睛弯成了月牙，就像很久以前它偷偷去人星球里，买了一堆糖时候，甜甜感觉从拟态壳子舌尖延伸到心房上。

“那当然！我代码是最好！知道我厉害了吧？在计算方面，你们人类真比不过我们数据！”

青霓抱起雪貂狂撸，拿人脸去蹭雪貂毛绒绒脸，“是啊，我家统统超级厉害，如果不是你，我刚才都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咳。”雪貂尾巴高高翘起，下巴却还是矜持地收了收，“也还好啦，你可以兑换棋艺精通。”

青霓哄着它：“但棋艺精通终究是人力，对于张良这样天骄，要用非人力来应对他。统统，以后都由你来和他对弈怎么样，你那么厉害，一定可以杀得他片甲不留！”

宿主一直都是心里很有想法，难得对它如此重视，小雪貂顿时受宠若惊，被糖衣炮弹打得晕晕乎乎，“那、那好吧，以后都由我来和他下围棋。”

青霓笑眯眯，两根手指在身后偷偷比了一个耶。

省了10万积分呢！

青霓：“统统啊，他一个人类，确实比不过AI，你看你作为一个前辈，给他打打指导赛，带一带他怎么样？”

雪貂歪头，摇了摇尾巴，“指导赛？”

“对啊。你就当是在教他，给他看更多棋路，让他能融会贯通……”

这样，在她不得不放AI欺负人情况下，好歹张良能学到不少东西，也算是有得有失？

雪貂挥了挥前爪，“好，那我以后陪他打指导赛！我跟你说，其实有一些棋痴宿主也会缠着自己系统跟他们下棋，锻炼自己棋艺。”

周围没人，暗卫照常离得远远，青霓抱起雪貂就MUA了一口，“统统真好！”

雪貂挺挺胸膛，“那是！”

青霓咳嗽一声，“统统，还有一件事……”

雪貂萌哒哒抬头，“嗯？”

“就，我们赌约……”

“怎么啦？”

青霓低头看着它，残忍地说：“我赢了。”

雪貂双眼瞪得圆滚滚，“什么时候事？”

“你当时说条件是：他被我勾得神魂颠倒，眼巴巴凑过来献殷勤，技能结束后也舍不得离开我，对吧？”

雪貂眼皮跳了跳，“是……是这样没错。”

“你看，他都为了接近我女装了，还不算神魂颠倒，眼巴巴凑过来吗？”

“算……”

“他现在虽然没有献殷勤，但是我让他去端茶送水他还不会去做吗？但是，如果别男人女人让他去做，他就会不卑不亢地拒绝，对吧？只对我献殷勤，没错吧？”

“没错是没错，但是我总感觉……”

“别感觉，你就看结果！”青霓直接打断了系统思考，引诱着它去想：“你看，如果我让他走，他肯定会恳求我让张姬留在我身边，这不叫舍不得离开，什么叫舍不得？”

系统顺着青霓话想下去，一下子感觉……还挺对？“但是……”憋了半天，它憋出来一句，“你没有勾引啊！”

“我勾引了啊！他这不就是被我钩过来了吗？潘金莲棍子砸西门庆头顶，换个长得丑，就不是故事开端了，那叫事故！虽然那是意外，但结合后面事，你能说开始这一棍子，没有若有似无旖旎吗！”

一番对话完毕，系统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可又被说服了，感觉青霓说话明明在理。

青霓问它：“那是我赢还是你赢？”

系统皱着脸想了一会儿，“好吧，你赢了。”

随着它承认，系统空间里关于赌约契约，自动生效，以后青霓完成任务，不需要再给它一半积分了。

青霓快乐，张良……啊不，张姬最近也很快乐，始皇帝车队重新出发后，神女时不时会拉他手谈一局，尽管每一次都输，张良却乐在其中。

基本每下一次棋，他都能从神女布局，以及棋路中学到东西，张良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株藤蔓，在如饥似渴地吸收。

便在车队行到了五月份，到了一座新郡——临淄郡。

蒙毅站在车外，拱手问神女，“陛下欲去一观代田法有无推行，托下官前来询问国师同不同去。”

马车内，苦思冥想琢磨棋局张姬听到“陛下”二字，抬起脸，茫然地眨了眨眼。

他是不是忘了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