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谈在外边听着虞子期那豺狼一样的喊叫声,眉头皱了又皱。
好歹也是一个帝国将军,说话怎么这么粗俗?
只不过,韩谈转念一想,这些军汉们本身就是粗俗之人。
你要说的文绉绉的,人家还不一定听得懂你在想讲什么。
虞子期的目的达到了,韩谈便冷着脸走了进来。
文奇一看,顿时眼珠子都快瞪得掉出来了。
那一双虎目中,瞬间就红了。
东厂督公,那代表的可是皇帝陛下啊!
这岂不是说,这大黑夜的,皇帝陛下心中还在下想着自己这个粗汉吗?
完全不知道文奇的内心戏,竟然如此丰厚的韩谈,对上那一双神情微红的眼眸。
竟然都有点难以发作出来平时的凶恶之姿来了。
“有劳督公,深夜到来,我等一切都好,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为陛下上阵杀敌了!”
韩谈是聪明人,听了文奇这话,就已经明白过来这小子真的是想屁吃。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韩谈也微微颔首,露出几分笑意:
“无碍,但是将军可还记得,此前望乡军清点的人数是多少?”
文奇不假思索的说道:“一共是两千三百二十九人。
今天出城之前清点过,回城以后,末将也清点过人数。
都是两千三百二十八人,有一人为贼将项声所杀害!”
韩谈点头:“不错,你做事情稳妥,现在清点人数。”
文奇眼眸一凝,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立刻就想到了之前皇帝所说的:
他们望乡军之中,可能会有内奸!
难不成……
当下,文奇感觉浑身冰凉,转过头去,用沙哑的声音吼道:
“列阵!清点人数!”
韩谈不着痕迹的和虞子期对视了一眼,两人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上。
看着众人列阵清点人数。
约莫过了盏茶时间之后,文奇满头冷汗的走上前来。
“咚”的一声,跪在了韩谈跟前:
“末将有罪,人只有两千三百零四人,还有二十四人不见了。”
韩谈看着文奇,咧嘴一笑:“将军起来说话,咱家可没有让您跪着!”
“末将有罪!此前陛下就说过,我军中之中,必定有刘贼或者是项贼安插的细作!
而今看来,必定是如此了!”
韩谈微微颔首,这是个聪明人,他转头向着外边喝道:
“带进来!”
这会儿,番子抬着那用麻袋装着二十四人,一一走了进来。
不过片刻时间,文奇就看到不多不少,整好二十四个麻袋,横列在前头。
韩谈道:“军卒巡视的时候,在粮库边上发现这二十四人鬼鬼祟祟的。
抓起来一问,才知道他们原来是准备放火烧掉粮库。”
文奇一听,感觉自己头皮一针发麻,随即是深深地恶寒笼罩周身。
其他的军卒虽然列阵,可是韩谈的声音不高不低,大家都听到了!
这个营房里边的列阵以后,可是半点嘈杂的声音都没有。
一个人面对全体讲话的时候,是会有回应回荡在营房里边的。
“这些混账东西!”文奇咬牙,向着韩谈拱手一拜:
“大人,我想……看看这些人,我想听他们亲口说!”
“去吧!”韩谈乐道:“咱家定然不会屈打成招,也不会冤枉好人的。”
文奇不顾额头眉心的剑伤,给韩谈磕头,随即起身,从一边上,抽出一口横刀来,刀锋一转。
那最离他最近的一个麻袋,便直接被划来了。
里边露出来了一个被闷得满头大汗的壮汉,这壮汉一看到文奇以后,脸上愤怒和不满,瞬间变成了手足无措。
文奇伸手把壮汉嘴里的臭袜子扯了出来,咬牙道:
“好兄弟,我们都是汉中城的人,大哥带着你们出来的。
你和大哥说句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壮汉低着头,哽咽了一声:“大哥,没什么好说的,我选了楚国。
你知道我有一个相好,都准备成亲了。
可是楚贼作乱,相好让人掳到了乱军中去。
蜀王项梁亲自许诺我,只要我帮他把这事情做成,他就帮我把我相好从乱军中找回来!”
“你!”文奇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就像是想要杀人一样。
两行热泪滚滚而出,文奇咬牙道:“你那相好被掳走的当天,就已经咬舌自尽了!
我混到这个官职的时候,就已经为你打听过了!
你觉得,我不要脸面,忘记祖宗,在汉军中得到这个官职,就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吗?”
“什么!”那壮汉撕心裂肺的惨叫了一声:“你说的是真的?真的?”
文奇咬牙:“我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想让你活着有一个盼头!
我家和你家,是上村和下村的关系。
我兄长虽然为官,可是我们并不疏远,从小就在一起长大,我们一起逗小娘。
你爹娘死得早。
我清楚你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相好身上!”
“可是!”文奇抬起头来,“我先是将军,才是你的好友!
我们都曾经背叛大秦,忘记了自己的祖宗,令祖宗蒙羞。
兄弟!”
文奇咬牙,牙龈都渗出血来,他手里的横刀被捏的咯吱咯吱发响,最后,他把横刀轻轻个放在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转过头看着别处:
“你自己上路吧!”
那壮汉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顺着眼角往下流淌出来。
“啊——”
他无比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无需脏了将军的刀,将军切开我的绳索,我愿撞梁柱而死!”
文奇咬牙,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刀锋一转,直接把锁住这壮汉手脚的绳索划断。
番子们上前一步,抽出战刀来,将韩谈护在伸手。
壮汉站起身来,咬牙抬起头来,泪水汩汩下流。
他看着人群中,大声喝道:“兄弟们,对不住了!
是我鬼迷心窍,是我给大家大家丢脸了。
我以死谢罪!”
说完,这人转头就向着一的梁柱撞了过去。
可是下一刻,却被一群番子快速出手,死死地按在地上!
文奇双眼睁大,看着这一幕,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韩谈淡淡一笑:“对不住了,他还不能死,咱家还需要拷问一下,是不是有其他同谋!”
韩谈站起身来,左右两边提刀的番子们随即后退到一边上。
“诸位都看在眼中,咱家可不是诬陷这人什么!”
他伸手一指剩下的二十三个依旧就被装在麻袋里边的其他人。
随即声音淡淡,可却充满了威慑的开口:“咱东厂成立,只有一个目的。
斩掉所有背地里反叛大秦的叛逆份子。
至于东厂的刀快不快……”
韩谈心头快意至极,忍不住发出那种男不男、女不女的奸细笑声来:
“哈哈哈……只用一样东西试刀,那就是——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