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久感觉到了拓跋朔渐渐变味的目光,她还是面容带笑。
如果是刚认识那会儿,林轩久确实会怕。
可如今已经摸清楚了这人的脾气性格,她就没那么多担忧了。
坦然的与拓跋朔对视,她朗声问道,“拓跋于寒回去自己母族了吗?”
一句话让拓跋朔犹如被兜头泼下了一盆冷水,瞬间惊醒过来。
林轩久就算外表变得无害,本质上依旧是那个在大邺搅动风云,又大胆妄为的奇女子。
绝不是什么能任由人拿捏的主儿。
拓跋朔也喜欢美色,但他绝对不是会被美色所耽误的人。
美色于他,可以是享受,可绝不会让他付出一切去追求。
走到如今,拓跋朔很不容易,他不会轻易放弃手里的权力,去换取在他看来不那么重要的美色。
所以糊涂也就那么一会儿,拓跋朔惊醒过来,再看林轩久清亮的眸子,心中了然,明白林轩久并不介意,故此也当做刚才的事情没发生一般。
拓跋朔不意外林轩久猜到拓跋于寒的动向,他寒着脸,点头说起正事。
“拓跋于寒的母族是乌达族,是我们大同最大的盟友部族。”
提起了拓跋于寒的背景,拓跋朔就顺道也解释了一下大同的国内势力构成。
大同原本也是个部族,就是大同族,在大同建国之初,就通过王族之间的联姻,将乌达族密切的联系了起来。
如今的老可汗,他的母亲也是来自乌达族。
除了拓跋于寒的母亲,还有二王子的母亲,也都是乌达族的公主。
只不过同样是公主,也分高低。
拓跋于寒的母亲,就是比较受宠,且地位比较高的。
所以乌达族里最初比较支持的储君人选,原本是拓跋于寒。
可后来拓跋于寒一系列操作,又是与大邺议和,又是质子私逃,别说在大同颇有争议,在乌达族里对他风评也大大降低。
林轩久生产那日,拓跋于寒就是在通过搞事情,企图靠打击拓跋朔,揭露他与林轩久的秘密合作,来挽回自己的名誉。
只可惜依旧棋差一着,不仅没有挖出林轩久,也没抓到拓跋朔足以动摇根本的大错,还平白让老可汗身边多了个争宠的美人。
特别是这个美人颇有手段,老可汗非但没有玩一把就丢,还有着盛宠的驱使。
让人不得不多提防着。
这种从拓跋朔手里明着抢来的女人,就是摆明了的探子,今后肯定也是要帮着拓跋朔的。
偏生这还是拓跋于寒亲手安插进去的,简直要呕死他。
最气人的是,拓跋于寒弄进去了新人,还得罪了连同他母亲在内的一众可汗大小老婆。
王帐的女人,至今已经稳定了很久。
新来的年轻姑娘,要么就是被玩玩丢掉,要么就是其他女人拿来稳固宠爱的。
少有新的势力来干涉,如今萍柳被老可汗带回来,横插一脚,之前那些女人们怎么可能不担忧不愤怒。
她们的怒气自然不敢发泄到老可汗身上,也暂时没办法收拾被宠爱的萍柳,最后自然就全落在了罪魁祸首的拓跋于寒头上。
为此拓跋于寒连自己亲生的老娘都得罪了,不得不亲自回了一趟乌达族。
林轩久指尖轻轻叩动,脑子里飞速的思索着。
拓跋朔没敢打扰,自己取了茶水,慢慢喝着,等喝到了第二杯,林轩久才回过神来。
“原本我是想让你安排我去再见一见萍柳的。”
拓跋朔安静的听着,林轩久如果还有意如此,就不会用“原本”二字了。
果然就听到林轩久继续说,“可能逼得拓跋于寒再回自己母族去求助,那就说明萍柳如今宠爱相当稳固。”
“是挺稳固的。”拓跋朔眼底隐隐有笑意。
他母亲是汉人女奴,早就过世了。
王帐的女人都跟他没关系,他完全可以作壁上观,幸灾乐祸的看热闹。
萍柳出身青楼,深谙勾心斗角夹缝求生的伎俩,只要能稳稳的抓住老可汗的心,在老可汗死之前,她的安全无虞。
而且看老可汗如此在意她,想必萍柳没少下手段。
林轩久其实早也知道萍柳想要什么,如今她执意要再见萍柳一面,大都是为了敲打高子越,当然不排除萍柳想要幡然醒悟。
可是不论哪种,现在萍柳正是站稳脚跟的关键时刻,林轩久都不能贸然动作,打破了萍柳本来的计划。
“这样吧,见面不方便,那就暂且先书信来往。”
“没问题,送封信还是容易的。”拓跋朔一口答应。
林轩久当即铺开纸笔,当着拓跋朔的面儿,写了起来。
既然林轩久没有避着他,拓跋朔也就跟着大大方方的看着了。
“你想让萍柳给你当内线?”拓跋朔看了前几句就问。
看来她对自己这个婢女相当有信心啊。
离开了自己,还能坚信婢女为自己效力。
林轩久继续把刚从拓跋朔那里得来的王帐女人的情况写了进去。
拓跋朔,“……”
林轩久一口气写完,蝇头小楷,都写了三页纸,大都是刚得来的情报,反倒是她前面需要刺探的消息,很少。
冲着后面大两页的内容,萍柳绝对不会拒绝随手帮的小忙。
拓跋朔悻悻道,“你倒是好算计,从我这里到那个女人,你自己白赚。”
林轩久微笑,“那么你想不想知道萍柳送回来的答案呢?”
拓跋朔不吭声了。
他当然想。
林轩久问的是可汗的喜好情况,特别是口味喜好。
这些事,身为远在千里外的儿子,是很难拿到准确消息的。
拓跋朔因为是混了汉人血的王子,他若敢刺探这个,翻天就能被扣上私通汉人的罪名。
而萍柳身在王帐里,本身又是老可汗的女人,了解这些就容易的多。
林轩久又让拓跋朔把王帐附近的植物给她整理收集一下。
“尽可能的齐全一些,常见的、不常见的植物都给我弄来一份。”
拓跋朔手紧了紧,“你是个神医,是不是?”
神医既然懂得药,就也会懂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