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方法

姜云思仿佛被人抽空了力气一般，竟是像要倒下去。

她没想到姜静姝竟然会知晓。

姜静姝当然知道，毕竟前世她正是因为这巫蛊小人一事第一次被父亲冤枉。

甚至到半个月后姜商出征，父女二人的关系都没有缓和，姜静姝带着满腔的愤怒与委屈躲在房中不肯送父亲。

而姜商也是觉得女儿过于骄纵，没有理会她。

谁知再见时，已是一年半后，正是定好的姜静姝出嫁的日子，父女二人便错失了这最后的相处时光。

姜静姝只觉得前世她与父亲都很倔，谁都不愿意先低头，今生，若是父亲再冤枉了自己，该怎么办呢。

姜静姝心中轻叹一口气，罢了，自己先低头认个错，再慢慢向父亲表明真相好了。

然而。

姜静姝看着姜云思柔弱不堪的样子，不明白如今这样一个做点坏事就害怕的少女，怎么会变成后来那个恶毒到出卖亲人，背叛家族都面不改色的人。

姜静姝出来后，吩咐小叶去搜查自己的屋子。若是猜的没错，自己的屋子也应当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姜云思目前也就只会干点这些小动作了。

一来到姜图南的住处，姜静姝就看到他与萧清墨在对饮。

“妹妹快来。”姜图南放下杯子后，看到了姜静姝，便招呼道。

姜静姝闻言来到姜图南身边，任他仔细查看，直到看自己毫发无伤才放下心来。

“你还不放心我吗？”萧清墨在一旁笑道。

“放心放心。”姜图南随意答道。

姜静姝坐下，才发现二人是在喝茶，于是自觉地为两人斟茶。

姜静姝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这些，如今做起这些琐碎小事，竟是觉得无比幸福。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一双玉手不知与玉杯相比孰美。萧清墨看得有些出神，直到姜图南再次唤他。

“怎么？”

姜图南有些无言的看着他，只能再次道:“将士封地一事，皇上那里是怎样打算的。”

萧清墨只是皱着眉摇头:“怕是不成，皇兄重文，定是不会为武将大费周折。而将军府如今功劳颇高，皇兄有些忌惮。此事本不应当由大将军提出。”

“再者，”萧清墨停顿一下，盯着姜图南，沉声道:“朝中有人在弹劾大将军，皇兄如今已经盯上将军府了。”

姜静姝静静听着。

她自然知道是谁在弹劾将军府，正是当朝丞相。

自古便有文武之争，虽然凜朝在开国初期，文武之将还相安无事，凜朝更是在众多文官武将的守护下，出了好几代盛世。

但越到后面，武将的权利就越大，甚至在萧清墨的皇祖父继位后，出现了看似皇帝执政，实则武将掌权之事。

自那之后，先帝就以天下已不复往日动乱为由，收走了大部分兵权，以文制武。

如今留下来的也只有姜家和其他几个年轻的将门。

然而对武将的削弱过犹不及，如今凜朝将士解甲归田后，往往得到的给赏不足以支持后半生。而从前还会给每位将士赏土田，如今职位低下的士兵，只有廪禄，莫说那些身体残缺不全，无力劳作的将士。

“父亲为此事都要愁坏了，”姜图南焦急道:“皇上那边一直拖着，迟迟不肯答复。”

“父亲不能再上报此事。”姜静姝缓缓开口，“如此反而会适得其反。不若利用中秋节？”

二人转过头看她。

姜静姝继续道:“中秋佳节，彼时皇帝会登城门，与民同庆。此时，将那些露宿风餐的将士混入人群。”

“皇帝又怎会心软？”姜图南摇头。

“不是给皇帝看，”姜静姝放下茶杯，看着姜图南。

“给百姓看。”萧清墨淡淡开口。

姜静姝向萧清墨看过去，道:“不错，正是给百姓看。让百姓知道，那些为他们安定生活而征战沙场，浴血奋战的将士，如今是怎样的模样。”

“百姓是有心的，会感激，会愤慨。会怒斥皇家糊涂。皇上管得了宫中人，却堵不住悠悠众口。居高位者最是害怕百姓动乱。”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能覆舟。”

“若是百姓不满，皇家即使再有本事，国家也终将难以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