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港口_艾尔莉丝

    藤姬流产这种大事, 无论是作为首领还是丈夫，以及对这个爱情结晶期待已久的父亲，克洛诺斯迅速以雷霆手段彻查了此事。

    根据调查，藤姬是看到了飘浮在水面的死鱼, 惊吓过度才不小心摔倒的。那些死鱼, 则是由于藤姬自己撒下去的饲料太多, 才导致吃撑死的。

    在此之前，藤原樱子已经喂过一次鱼, 所以看到藤姬等人出现在池塘边的时候才会折返回来提醒。当时在庭院洒扫落叶的仆人也证明了藤原樱子说的是真话, 艾尔莉丝关禁闭的这段时间, 藤原樱子每天这个时间点都会风雨无阻地来池塘边喂鱼。

    池塘里的死鱼也在冰层融化后被捞上来检查。

    事实证明这就是一个意外，而不是像港口流传的阴谋论那样是为了争夺少主的位置。

    艾尔莉丝在藤姬危急关头激发了异能, 初心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母亲，不让藤姬落水, 可造成的后果却是藤姬摔倒在结实的冰面上流产。

    克洛诺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害得他深爱的妻子流产、和他期待已久的儿子胎死腹中、却这么小的年纪就觉醒了强大异能力的女儿。

    理智上明白藤姬肚子里的儿子已经没有了，艾尔莉丝就是他唯一的骨血, 应该好好教导艾尔莉丝，让她扛起组织继承人的责任。可感情上, 他却无法接受这一切，还需要一点时间冷静。

    于是刚从黑屋子离开没多久, 月橘就又被关了回去。

    正好艾尔莉丝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自己展露出残暴一面的父亲。

    藤姬在流产后时常浑浑噩噩，精神恍惚时甚至会抱着个枕头把它当成自己刚出生的儿子, 而清醒的时候, 则悲痛欲绝，用尽一切恶毒的词汇诅咒自己的女儿。

    周围的仆从和组织的下属也不敢在首领和夫人还在气头上的时候，提起怎么处理身份又变回了组织唯一继承人的艾尔莉丝的事。

    一时间，艾尔莉丝仿佛被所有人遗忘了。

    年幼的女孩独自待在屋子里, 没有人知道她的心灵和思想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这是克洛诺斯第一次对艾尔莉丝动手。

    童年阴影会伴随一生，艾尔莉丝心目中那个疼爱自己的完美父亲形象坍塌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暴戾的巨兽。她拼命说服自己遗忘，强调这一切都是自己做错了事造成的，才勉强安抚住了冲她咆哮的巨兽不冲出牢笼，将年幼的自己吞噬。

    是我做错了吧，是因为我让池水结冰，母亲大人才会摔倒在冰面，弟弟才会死，父亲才会那么生气，都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艾尔莉丝这样想。

    于是忽然就不喜欢笑，也不喜欢说话了。

    她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惩罚自己。

    从彻底被打醒的那一刻开始，艾尔莉丝的眼中就彻底失去了色彩，世界对于她只剩下有明暗之分的黑白灰三种颜色。

    对了，血液的红色也可以被看见。

    是心理作用，还是没有及时接受治疗导致视力下降的右眼发生的某种未知因素的病变，都不得而知。

    “莉莉，开门。”

    禁闭室的门被敲响了。

    蜷缩在角落里仿佛一具落满灰尘的精致木偶一般的女孩子的身体似乎动了一下，几乎能令人听见她僵硬的关节传来的脆响。

    可只是“几乎”，艾尔莉丝并没有开门。

    森鸥外叹了口气，“老师今天就要离开了，真的不见最后一面吗？”

    其实该完成的任务早就完成了，而他在这里多留了一个星期。

    门从里面“嘭”的一声打开了，还穿着之前那件洋裙的女孩子发丝凌乱，一下子冲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不……”

    月橘艰涩地发出一个音节，收紧了手臂，将脸贴在对方的腰上。

    对艾尔莉丝来说，失去父亲的疼爱，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她的老师。

    现在她连这仅剩下的也要失去了吗？

    心里的委屈从四肢百骸涌了上来，令人有种流泪的冲动，于是月橘就顺着这种酸涩的感觉流泪了，破碎的泪水打湿了对方的衣衫。

    克洛诺斯告诉过艾尔莉丝，眼泪是一种软弱，可是控制住眼泪实在太难了，她做不到。

    “老师不要离开……”

    月橘仰头望着他，哽咽着说道。

    艾尔莉丝的右眼缠着白色的纱布，从右边眼睛下方的颧骨到唇角还有一道疤痕，肤色苍白得像极了被雨水打湿的梨花瓣，一不小心就会凋零。

    森鸥外这一次没有给艾尔莉丝拭泪，而是拿出了一颗糖果，撕开绿色的糖纸，递到了女孩嘴边。

    月橘毫无戒心地吃掉糖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忽然皱眉，从舌根泛上来的苦味让她察觉了不对劲。

    ……在萌妹伤心的时候投喂苦瓜糖，徒花老师还是第一次遇到。

    当即就放开了莫名鬼.畜起来了的森老师，扭过头打算把嘴里的苦味糖果吐掉，却被对方一手卡着下颚一手捂住了嘴。

    月橘真想直接吐在森某人手里，但是艾尔莉丝的人设不允许她这么做，只能皱着小脸把恶心的苦瓜糖咽了下去，一时间眼泪都忘了掉。

    见艾尔莉丝喉咙动了，森鸥外才松了手，结果就毫无防备地被蹶蹄子的小鹿踢了一脚。

    嘶——

    “我都这么难过了，老师还欺负我，呜呜……”

    避免跳到搞笑剧场，月橘内心的小本本给森某人记了一笔，面上则委委屈屈地哭了出来，左眼泪水夺眶而出。

    他的小腿肯定淤青了。森鸥外面色如常，蹲了下来，温和地用手指梳理坏脾气的幼.女乱糟糟的头发，轻声道歉把人哄好。

    月橘的眼泪渐渐平息，嘴里还残留着那股难以形容的苦味。这么一闹，她在小黑屋里酝酿的情绪彻底没了，刚营造好的悲伤气氛也回不来了。

    不行，这个场景至少得出一张CG才算回本！

    “莉莉？”

    银发萝莉忽然凑得这么近，森鸥外虽然直觉对方在打什么坏主意，却又好奇她到底想做什么，便只疑惑地唤对方的名字。

    艾尔莉丝柔软的小手捧住了黑发青年的脸，注视着对方那双浮现出疑惑的眼睛，即使现在已经看不到其他颜色，她也记得鸥外老师的眼睛是很漂亮的紫红色。

    目光在那薄唇上顿了顿，艾尔莉丝想象了一下会不会是漫画书上写的那样是果冻的味道，莫名想要尝一尝。

    于是她像幼鹿饮溪水一般，在上面亲了亲。

    虽然确实很柔软，但却没有漫画书上写的那样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银发萝莉似乎有些疑惑，试图再咬一口，就被蓦地按住了肩膀。

    意识到艾尔莉丝刚才做了什么，森鸥外终于从发懵状态中回过神来，“莉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啊。”月橘无辜地眨了眨桃花眼，因为刚刚哭过，
她的左眸湿漉漉的，浓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泪珠，“在亲你呀。”

    女孩子的神色天真而又坦荡，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固执地说道，“书上写了，男生只要亲了女生，就要对女生负责。现在老师得对我负责，不可以就这么离开。”

    因为对方的举动被吓了一跳的森鸥外哭笑不得，她根本就不知道到自己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顺利收集到了CG，月橘貌似不满地嘀咕，“本来打算让老师也尝尝这个味道的，但想想还是算了。这种糖太难吃了……”

    为什么会有人制作苦瓜味的糖果！

    毕竟是小孩子，想到伤心的事很轻易就会难过，相处了这么久也知道森老师在重要的事情上说一不二的性格，月橘适时表露出伤感，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哭腔，“老师真的要离开吗？不能留下吗？”

    离开是肯定要离开的，他又不是真的私人教师，借用本家的名声只是为了快速取得藤姬的信任罢了，走其他路子太慢了。

    森鸥外抬手摸了摸自己被小鹿亲过的地方，听艾尔莉丝这么问，的确有那么一点点动摇——肯定不是因为刚才和幼.女毫无暧昧的贴贴，而是联想到了艾尔莉丝的异能力和特殊身份。

    他记得这种控制冰雪的能力，是一个在他国犯罪后逃窜到横滨港口上了通缉令的异能者所拥有的，但是那个异能者在到达横滨港的第一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同时港口Mafia当天由于一些走.私.军.火的事务，在相关地点发生了一场战斗……

    没等森鸥外的回答，月橘伸手拉住了对方的袖子，“老师一定要离开的话……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藤姬流产了，精神还不太正常，克洛诺斯又选择了逃避的方式。摊上这么一对父母，艾尔莉丝独自生活在后宅，怕是三观迟早得扭曲。

    在月橘的预想中，森某人肯定会拒绝，继而艾尔莉丝就可以心如死灰顺利走黑化剧情登上港.黑少主之位，然后和克洛诺斯“父慈女孝”几年亲手送给老首领一份便当，再跟脱离军队成为地下医生的森某人battle，顺便把港.黑的几位攻略对象搞定，接着照瓢画葫芦和原著中太宰治叛逃相似的方式跳槽到武社……最后艾尔莉丝领便当，一切皆大欢喜。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个副本要走的大纲，月橘已经做好上演“让这个世界感受痛苦”的准备了，胸膛里沸腾着战意，就等对方一声拒绝——

    灵活地调整了潜移默化影响港口Mafia下一任首领的计划，森鸥外权衡了利弊，答应了下来，“好啊。”

    如果艾尔莉丝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也不是不可以带走，只是需要多费点功夫。

    月橘：？？？

    你怎么跟琴酒似的不按套路出牌！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

    ＃只是［落とし神］在攻略［清川菖蒲（西尔维亚）］而已＃

    *

    ［西尔维亚］：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弃？

    ［桂木］：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西尔维亚］：清川菖蒲已经死了！你清醒一点，我不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桂木］：你是。

    ［桂木］：你从来没有变过。

    ［西尔维亚］：……

    ［西尔维亚］：冰酒，你太自大了，你又知道什么呢？

    ［西尔维亚］：如果我让你去死，你也会照做吗？

    ［桂木］
：我会。

    ［桂木］：如果这样做真的能让你获得幸福，那么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