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时值巳时三刻。
千夫长率领士兵抬着一百架云梯前来向乌延复命。
看着样式颇为简易的攻城云梯,乌延无奈的发出一声长叹。
千夫长见状,尴尬的讪笑一声,躬身行礼道:“时间匆忙,来不及做万全准备,也只能用这些简易云梯将就一下了。”
乌延无奈地点了点头,道:“传我将令,准备攻城。”
乌延话音落后,却见楼班忽然抽出腰间佩刀,望着高显城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乌延见状,连忙移步来到楼班的面前,伸手接过被楼班紧紧握在手中的佩刀,强行将之插回刀鞘,道:“汉人有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汝贵为乌桓大人之子,岂可以身犯险?”
楼班闻言,皱了皱眉,不忿道:“正因为我是乌桓大人的儿子,我才更应该做出与乌桓勇士同生共死的选择。”
“不”
乌延闻言,丝毫不肯做出让步,而是直视着楼班的双眼,据理力争道:“临行前,大人刻意叮嘱我,让我将你安然无恙的带回去,若你发生了意外,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来自大人的怒火,还请你念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再忍耐几年,待你成年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能够约束你了。”
乌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得楼班哑口无言,长长呼出一口气,身体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顿时便软了下来。
楼班冲着在树荫下乘凉的战马打了一个呼哨,战马颇有灵性,当即迈着小碎步,来到了楼班的面前。
楼班当着乌延的面翻身上马,旋即居高临下的看着一旁的乌延,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乌延微微一笑,道:“破城之后,首功归你,你且稳坐中军便是。”
楼班闻言,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胡乱的向乌延摆了摆手,道:“休要在此耽搁时间,速速命人吹响进攻号角,准备攻城吧。”
“是。”
乌延郑重的向楼班行了一礼,旋即翻身上马,率领两千乌桓士兵缓步向高显行去。
良久之后。
身后随之传来了悠扬且低沉的进攻号角声。
乌延率军行至距高显城一箭之地,当即拔出腰间佩刀,直指高显城头道:“大人有命,破城之后,准尔等纵情劫掠三日。”
乌延挥刀直指高显城头,高声大喝道:“杀!!!”
乌桓士兵闻言,身体犹如条件反射一般,顿时便窜了出去。
其实乌延与楼班之前分析的不错,高显城内只有不足两千名守军,但是距离高显城不足百里路程的西盖马,却有柴绍率领的数千大军以为后援,一旦高显城战事不利,柴绍可率大军朝发夕至,前往救援。
高显城头。
雷万春居高临下的望向抬着云梯发足狂奔的乌桓士兵,默默的在心中计算了一下双方的距离,待对方进入一箭之地以后,他缓缓地抬起右手,朗声下令道:“放箭。”
雷万春话音落后,城头顿时响起一片弯弓搭箭的声音,接着,密密麻麻的箭矢自城头倾泻而下,尽皆落入了正在发足狂奔的人群之中。
一轮攒射过后,至少有三四十名乌桓士兵不幸身中箭矢,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由于攻守双方人数有限,因此乌桓士兵在冲锋时刻意将战线拉得很开,士兵与士兵之间至少隔着一米的间距,因此自高显城头倾泻而下的箭矢几乎没能给他们带来特别明显的伤害。
乌桓士兵在冲锋的过程中,硬生生的扛下了三轮攒射,在付出了一百多名士兵的生命之后,他们终于突破了汉军的层层封锁,一举冲到了高显城下。
见己方士兵竟然如此轻易便冲破了汉军的层层封锁,乌延的心中忽然变得有些忐忑不安起来,皱眉道:“总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可我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少了些什么呢?”
“拒马?”
身后忽然传来了楼班的声音,乌延闻言,忽然心头一惊,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为何没有拒马?”
乌延说罢,侧头望向与自己并肩而立的楼班,皱眉道:“不是让你坐镇中军吗?你凑上来做什么?”
“放宽心,这里距城尚有两百步的距离,即便是神射手,也做不到在混战之中将我一击必杀。”楼班不以为意的说道。
乌延闻言,皱了皱眉,旋即问出了一个十分关键问题,道:“汉人为何不在城下安置路障与拒马?”
楼班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摊了摊手,道:“这种事情你居然跑来问我这样一个初临战场的人?您还真是看得起我,我谢谢你。”
楼班跟着又补充了一句:“许是觉得没有必要吧。”
“没必要?”
乌延闻言,心中的疑虑更深了几分,道:“为何没必要?”
“嘿”
楼班闻言,感到十分的无语,翻了一个白眼,道:“您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楼班话音刚落,忽见身边的乌延重重的一拍大腿,当场发出一声惊呼,道:“快快鸣金,下令退兵,让他们回来,快回来。”
乌延急得直拍大腿,回身不停的向中军方向挥手示意。
然而战场上发出的声音早已盖过了一切,单凭乌延自己的声音根本改变不了任何结果,于是乌延连忙吩咐传令兵前往中军代自己传令,传令鸣金收兵,命全军速速撤兵。
望着已经成功度过护城河,行至高显城下准备攀爬云梯攻城的乌桓士兵,乌延心中忽然传来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楼班见乌延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晴不定起来,于是皱眉问道:“究竟发什么什么事情?你可莫要瞒着我。”
“汉军城下没有拒马,恐有伏兵啊。”
乌延越想越害怕,于是急声说道:“事有蹊跷,我等当速速引军后撤至安全地带,而后再做从长计议也不迟。”
乌延话音刚落,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犹如闷雷般的声音,未等乌延开口,便听楼班满脸震惊的失声大吼了一句:“汉军有埋伏。”
望着纷纷拥挤在高显城下的乌桓士兵,乌延面色一苦,当即重重的推了一把仍旧处于震惊之中的楼班,道:“快跑,快,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乌延说罢,一把攥住楼班的马缰,拉着他的战马夺路向西而逃。
楼班早已被突如其来的汉军骑兵给吓破了胆,此刻就如同一个牵线木偶般,任由着乌延拉着自己的马缰,一路向西奔逃而去。
按理说,汉军骑兵冲锋的声音是来自北方,因此乌延与楼班夺路向西狂奔,倒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然而天下间比他们聪明的大有人在,宇文成都早已预判了乌延的预判,他在即将率军抵达高显城之时,带着安禄山脱离了大部队,一路向西,拦在了通往望平的必经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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