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人潮拥挤,环境嘈杂。
“杀了她!”
“拘出拓跋雨的神魂,让她永劫沉沦!”
“让我来亲自动手,把此女抽筋拔骨!付出代价!”
北原修士们情绪激动,呐喊声冲天,俨然是民愤的行刑场。
宁明跳跃下街道后,周身黑袍蔽体,一步步地走到前方。
“你挤什么挤?找死不成!”
旁边有个大教弟子被强行撞开,心生怒火,扭头看来。
可几乎瞬间,这个大教弟子就猛地一悸。
因为宁明帽沿下的眼神实在太过寒冷,那双黑眸,就像是通往九幽的寒洞。
“麻烦让一让。”
宁明淡淡地开口。
大教子弟一时间竟没有敢出声回应,浑身打了个冷颤。
宁明继续推开人潮,最终来到最外围,并停下了脚步。
他一抬头,就能近距离地看见那个被两大仙家长老控制住的少女。
仙台上。
拓跋雨身着单薄的白色囚衣,体态瘦弱,四肢上还有沉重的枷锁,比当初自己在拓跋家的时候还要凄惨。
她低垂着螓首,原本乌黑的发丝,如今却显得有些枯黄,那张俏脸也满是落寞之色。
对方在想什么呢?
宁明心中很好奇,“为什么不说出真相?”
当初,自己其实是靠着天甲符这一仙术脱困而出。并在拓跋雨洗澡的时候将其俘虏,再加上种种手段,迫使这位仙家少女为自己隐瞒...
可眼下,北原却认为是拓跋雨爱上了那个大周天骄,并将其主动释放了出来。
前者是被动,无能为力;后者是主动,甘愿犯错。
二者有着天差地别。
宁明不太明白,拓跋雨为什么会不解释。
“也罢。”
下一刻,宁明看着周遭群众的反应,心知,“这些北原修士的怒火,总得要有个渠道来释放。真相怎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个人能站出来承担。”
此时此刻。
仙台中。
大堂内,仙家长老们正坐在一张张座椅上,一边品着茶,一边等待着外面的处刑结束。
包括拓跋家的长老们,尽管心情复杂,但也都保持着沉默,没有出声。
气氛凝固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拓跋鸿雁已经安稳住了?”
忽然间,一道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的情绪目前已经安稳住了。”
拓跋家的长老立马回应。
“没安稳住又怎样?到时候,连她的账也一起算!”另一道不悦的声音至轩辕家的方向响起。
此言一出,久久都没人说话。
良久后,
夏侯家那个棺材中才传出声音,“等吧,等外面那个小女娃娃死后再说。”
一众仙家长老们全都沉默着。
自己这些大人的无能为力,没能解决掉那个小魔王,如今只能推出一个孱弱的替罪羔羊,让那个可怜的少女来承担这一切代价...
咔嚓!
左侧,一个老人把玩着手里的圆球玉石,突然用力将其捏碎。
他懊悔地咬牙道,“真该死!当初边疆一战结束后,我们就不该把那个大周宁明给带入北原才对。”
外界。
场面愈发热火朝天了起来。
一个个北原修士振臂高呼,势要让拓跋雨受尽千刀万剐之苦,才可让她死去。
仙台上,那个白衣少女像是身心都死了一样,只低垂着头颅,没有半点反应。
“我来!”
突然间,宁明身边有个蓝袍中年人站了出来,愤怒道,“我来在她胸口上开第一刀!让这个小畜生为我儿子的死付出代价!”
这是太清门门主。
不光只有这一个人,还有很多的人此刻都蠢蠢欲动。
他们的子女都在地藏城被小魔王给绑了,如今还“死”在了极北之地,换作任何一个人都接受不了。
仙台上。
那两个仙家长老彼此对视一眼,尔后真元一动,无形的重压降临。
嘭!!!
拓跋雨瞬间像是背上了十万座大山,双膝猛地跪在了地上,白皙的膝盖都磕出了血。
咔...咔...咔...
同时间,她全身的枷锁逐一打开,掉落在地面,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不错!”
仙家长老扫视全场,掷地有声地说道,“此女罪无可恕,理应交给大家来处置。接下来,大家想如何责罚她都可以。”
话音落下。
两个仙家长老就后退几步。
霎时,拓跋雨原本黯淡的眸子里,此刻出现了一丝惊慌之色。
她身上已经没了沉重的束缚,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白色囚衣,大片的肌肤都裸露在严寒雪天里。
伴随着漫天风雪的飘落,一阵阵刺骨的寒意不断侵蚀她的身心。
更让她感到黑暗绝望的是:
自己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全是一张张愤怒的面孔,这些北原修士就像是地狱中的厉鬼,接下来全都会扑上来撕咬自己。
“就是你放出的小魔王,我要你为我儿子偿命!”
就在这时,太清门门主饱含杀机,一步步走来。
其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冰蓝色的短刃,刀锋泛着摄人的寒芒。
“不...不是的...不要...”
拓跋雨终于感到了害怕,惨白的俏脸上布满了恐慌,不断解释。
她拼了命想要站起身,可身后那两位仙家长老却暗暗运转真元,强大的重压降临在自己身上,根本就动弹不得。
哗~
同时间,人群愈发沸沸扬扬了起来。
北原修士们全都像是嗜血的狼,“杀了她!不!不要这么轻易就让她死!”
“放心,我轩辕家准备有不死神药,以龙涎草炼制而成的蕴龙仙丹。”
就在这时,仙台中居然传出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到时候会续着她一条狗命。此女必将在铸剑城内饱受三天三夜之苦,方可就此死去。”
唰!
唰!
唰!
霎然间,全场皆惊,很多的北原修士都瞠目结舌。
大家之前还私底下说轩辕家太小气了,就是因为他们不肯掏出龙涎草,所以才令事情发展到了这一地步。
未曾想,轩辕家却愿意在这样一个死囚犯身上动用蕴龙仙丹!
如此一来,这些北原修士们对轩辕家也就没了什么意见。
“好!”
太清门门主一声厉喝,再看拓跋雨的眼神更加残忍无情了起来。
“龙涎草...怎么会...为什么...”
顿时,拓跋雨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给攥紧,疼得难以呼吸,浑似堕入了无间地狱当中。
“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啊!”
突然间,一道凄厉的声音至远处响起,如杜鹃泣血。
众人扭头看去。
竟是拓跋鸿雁站了出来。
那个瞎眼老妪满脸泪水地冲出人群,冲着仙台,悲愤大喊,“小雨她又不是小魔王,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啊!”
“奶奶...救...”
见状,拓跋雨无比想要求救,可最后却又咬破嘴唇,强忍住了。
拓跋鸿雁跪倒在仙台外,不断重复,“她又不是小魔王!你们何必要把对小魔王的恨发泄在我可怜的孙女身上...为什么啊...”
“拓跋鸿雁!!!”
仙台内,那些仙家长老们勃然大怒。
今日铸剑城的事,本来就是拿拓跋雨来作为北原发泄怒火的方式。
她不来当小魔王,谁来当?
诺大的北原难不成真要咽下这一苦果,接受没能解决掉那个六品境小修士的现实?
轰~
仙台中很快就走出了一个仙家长老,直接以大法力连同拓跋鸿雁一起镇压。
可不能让这老东西在这里打搅大家的血腥美梦...
“奶奶!”
拓跋雨满脸梨花带雨,想要站起却不能,只能跪在原地,承受整座北原的怒火。
唰!唰!唰!
铸剑城内的那些拓跋家族人也都扭过头,不忍直视,只能攥紧双拳。
“小雨!”
其中,有个青年却像是野兽般奋力挣扎,想要冲上去。
“拓跋昊!冷静啊!”
旁边,那些同伴拼命将其拦住。
拓跋昊不断嘶吼,可却毫无办法,最终只能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嚎啕大哭。
其他那些同龄人也都叹气连连。
再一看,
太清门门主手持冰冷的短刃,一步步走向拓跋雨,并残忍地说道,“既然有蕴龙仙丹那就好办了。你可怜,我的儿子他就不可怜了是吗?我今日定要把你开膛破肚...”
听着这些无异于恶魔的话语,
拓跋雨心中的绝望根本形容不出来,她只能紧闭上双眼,单薄的身躯止不住地发颤。
哗~
耳边是一波接着一波袭来的声潮,内心防线如何也支撑不住,彻底崩溃了。
可就在这时——
哗!!!
一波异常响亮的声潮突然爆发,就像是几十米之高的巨浪。
拓跋雨也害怕到重新睁开了双眼。
只见,
太清门门主突然立在了原地。
在其身后又走上来了一个黑袍神秘人。
“我来吧。”
黑袍人淡淡开口。
太清门门主看向对方,岂能愿意,“你?你是谁?凭什么让你第一个?”
在场所有的北原修士也都看向了那个神秘的黑袍人,等待一个答案。
酒楼上。
那些客人却逐渐目露异彩,心跳莫名加快了起来。
角落里,昔日的天下第一的魔道魁首,李老魔也放下了手里的酒杯,仿佛是在等待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
黑袍人依旧语气平静,“相信我,我会让你们在今日发泄出心中对于小魔王的恨意。”
闻言,太清门门主皱眉,他感觉到此人有些古怪,不知为何,竟主动停留了下来。
下一刻,
黑袍人看向跪在地上,身材单薄,无助可怜的白衣少女。
纷纷扬扬而下的大雪中...
银白色的世界里。
仿佛是犯了天条的仙家少女也绝望地抬起头,看向了迎面走来的黑袍人。
对方又是谁?
但不管是谁,恐怕也和太清门门主那些人差不多,都是恨不得将自己折磨至死...
同一时间。
对方走到了自己的面前,遮蔽住了漫天的风雪,并投射下一大片黑影,如同深渊。
后方是人山人海的北原修士,铺天盖地的杀机倾涌,面前又是这样一个神秘而恐怖的黑袍人。
拓跋雨再度绝望地阖上了双眼。
与此同时。
那个黑袍人忽然伸出手,落在了自己的头上,像是要直接一掌击碎天灵盖。
拓跋雨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可就在这一刹那——
传入其耳中的却是一道熟悉到不敢相信的声音,“别怕,接下来,我来带你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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