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4 困守

硝烟弥漫，惨叫声此起彼伏。

立在高地之处，陈九州的脸庞，依然冷静无比。

这一场野外之战，打到了现在，东楚已经是完美大胜。战损的士卒，虽然到了五六万人，但白庆龙的伪秦那边，数字更是恐怖，几乎达到了四十余万。

这不死不休地追杀，伪秦士卒的尸体，层层叠叠的堆满了一路。在其中，更有许多做了逃兵，投降的，加起来，也有近三十万人。

也就是说，如今在陵都城里，吃了一场大败之后，白庆龙手底下的乌合之众，只剩下几十万人，士气困顿无比。

“后退五里！”

一个个的联军方阵，怒吼震天，这一轮，当真是杀出了军威。

随着一声命令，很快的时间内，在前线的联军方阵，缓缓退了回来。那些推着投石车的士卒，也将投石车往后推去。

“陈相，若不然直接攻城！我等现在，可有大胜之威！”魏麟语气欢喜。

在旁边的洪海和裴峰，同样如此。

但陈九州，并没有立即下令。

“莫急，本相自有安排。伪秦的大军，吃了这一波大败，已经是人心惶惶。这等时候，若是出个什么事情，恐怕真要完蛋了。”

陈九州眯起眼睛，冷冷看向陵都的方向。

……

偌大的陵都城里，看着楚魏联军后退，守城的许多士卒，发出了短暂的欢呼。

白庆龙苦涩一笑，他何尝想过，有朝一日，被陈九州逼到了这种地步。

“山主莫急，我陵都城里，尚有七八十万的大军，足够坚守了。而且，粮草和守城的辎重，也算十分丰足。”燕飞在旁，小声劝慰了一句。

白庆龙没有任何欣喜。他更加担心的是，如今陵都里的士气，已经下降到了一个冰点。若是再遇到什么事情，这守城之战，干脆不用打了。

“秦峰，传令下去，城里的天母像，务必两日内建好，若不然，将那些工匠都满门抄斩！”

这几乎是下了死命令。

老长老秦峰沉默了番，终究没有多言。

天母像，是在圣山被烧之后，白庆龙一直叮嘱建造的巨大木像。当然，若是用石头雕刻，是最好不过。

但他没有时间，又要寻巨石，又要请石匠。反之，如果是木身像，则要容易得多。大不了，到时候多镀一层金。

反正，只要达到那些门徒的预期，那便可以了。

眼下，这座兴建的巨大天母像，在白庆龙的不断叮嘱之下，已经有了具体的轮廓，要不了几日，便能彻底完工。

但白庆龙还是不满意，只给了两日的死命令。

……

陵都的一个军帐外，六七个士卒，小心地来回巡守。在军帐里，朱方正看着面前的四五十人，陷入了沉思。

出城追剿楚人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接到命令，反而是留在了陵都城内，不得乱动。

“朱都头的意思是说，要烧了那尊天母像？”有人战战兢兢地开口。

朱方点头。

直到现在，他对于这所谓的天母，已经没有了任何信仰。眼睛清明之后，看到的事情，便会露出本质。

先前没多久，那位山主为了活命，居然将二十几万的大军，拦在了门外。这等的手段，可是什么天母降世的仁慈？

“你不敢么？还是说继续敬仰着天母？”朱方皱着眉，看着说话的人。

若是有人告密，他不介意立即动刀。这种的时候，更要步步为营，小心为上。

那人急忙开口，“朱都头，我的意思是说，天母像周围，可有许多巡逻的大军。我等没有任何机会靠近。”

“那就想办法。”朱方松了口气，“不管怎样，只要天母像被烧，整个陵都的士气，便会真的完蛋了。”

只有这样，城外的那位东楚陈相，才有机会打下陵都。

靠着先去出城的几个人，如今的情况，总算是联络到了城外的东楚。那位陈相的回信里说，让他们想办法，将城里乞活门的信仰，再灭一轮。

无疑，那座天母像，便是最好的选择。

“我想了想，我们不过几十人。倒不如，先散出谣言，便说天母生气了，欲要自焚，不再眷顾乞活门。”

“自焚？”旁边的人怔了怔，明显没明白朱方的意思。

“对，就是自焚。散出谣言之后，天母像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忽然烧了起来。不用想……陵都城里的士气，会整个儿崩坏。”

“朱都头妙计！”

经过朱方的解说，在场的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他们忽然庆幸，先前去了那位东楚陈相的军帐，方能迷途知返，打下军功之后，便会成功去南陲东楚。

这样的机会，定然是过了不再有。所以，不仅是朱方，在场的所有人，眼睛里都露出了憧憬之色。

“明天起，便按着我说的，想办法把谣言散出去。天母像那边，听说是下了死命令，两日不能成功，那么这计划将彻底作废，辜负了陈相。”

“但诸位莫要忘了，这等军功，这是你我入南陲的投名状，如何能放弃？”

在场的人，脸庞都露出坚毅。

朱方继续说道，“等到谣言四起，城中应该会有些混乱，到时候再想办法，我等去天母像那边，把这座害人的东西，一把火烧了！”

“愿随朱都头！”

军帐里的人，都纷纷抱起拳头，对着朱方开口。

“好！”

朱方扬起脸，做了二三十年的庄稼汉，两年的乞活门徒……第一次，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