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枭雄和老将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建安十二年，八月。幽州，辽西郡，临渝县碣石山之上。

身着明黄色甲胄的曹操站在山巅之上，看着吞吐日月的大海，看着这包蕴万千的景象不禁有感而发。

今年的曹操已经五十二岁了，身姿算不得雄伟，只有那双璀璨的眼眸，令人不敢直视。双鬓灰白的发丝，反而让这位不是很高大威武的雄主，更加富有威严！

回想起自己这一生，看着眼前的壮丽河山，曹操长长地舒了口气“我曹孟德，终归对得起国家！”

闭上眼睛，曹操轻嗅着海风吹来的清爽空气，嘴里呢喃道：“奉孝，我的志向只有你懂，只有你有资格陪我看这江山壮丽。如今，漫漫黄沙里，再无人懂我的心思了。”

“哈……啊～啊～啊……我的奉孝啊，呜呼哀哉！”呢喃着，曹操突然跪在地上，竟然开始痛哭流涕！

郭奉孝，郭嘉，不拘常理，放浪不羁，最是了解曹操，二人亲如蜜友。郭嘉的计策从无失算，曹操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如果说多疑的曹操唯一付出全部信任的，也只有郭奉孝了。

曹操对郭嘉寄予厚望，更是准备托付身后的治国大事，谁料，天有不测风云，郭嘉竟然先他一步走了。

身后，许褚摆了摆手，距离曹操不远处的侍卫都自觉的转过身去。

半晌，曹操擦了擦眼角，收拾好仪容。双眼再次暴发出了让人不敢对视的威严和审视。

“主公，程先生刚刚求见。”许褚迎上了走来的曹操，禀告道。

“叫他上来吧。”曹操点了点头道。

“诺！”

没多久，许褚再次回来，带着一老年文士。

程昱对着曹操施礼道：“主公，校事府探报。建安十二年五月底，孙权、周瑜起兵五万攻伐江夏。六月中旬被刘琮击败，割柴桑、建昌、彭泽、九江四座城池。”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孙权也算是守成之主，周瑜更是一时俊杰，跟随孙策开拓江东六郡八十一县。会被刘琮击败？刘琮不是纨绔小儿吗？”

程昱继续解释道：“据说刘琮招纳了凤雏庞统，并未探明用什么计策击败了孙权。其后刘琮逼迫孙权联盟，双方在江夏城外斩杀白马缔结盟约。”

曹操拿过来程昱手里的竹简，仔细看了一遍道：“这个刘琮有点意思，凤雏庞统，也不可小觑啊。今年已经入秋了，让将士们修整一下吧，明年我亲自领兵南下，荡平江南，一统天下！”

“现在要抓紧的是训练水军，仲德（程昱字），你先回邺城，在铜雀台以南二十里处，挖出一处大坑，引漳水入池，就叫玄武池吧，用以训练水军！”

“主公英明，在下这就去办。”程昱正准备领命而去。

曹操又叫住了他：“仲德。”

“主公？”程昱疑惑地回头看向他。

“让华歆去找些人手，造一造声势，明年，我要做丞相！”曹操的眼里再次暴发出了慑人的光芒。

“啊？”程昱吃了一惊，随后带着几分惊喜道“在下这就去传命华歆。”

程昱走后，曹操看着天边海天相接的美景，眯着眼睛呢喃道：“孙权，刘琮，还有——刘备！”

“长沙太守韩玄，携长沙郡文武恭迎少主。”益阳城外，一身汉朝官服的韩玄，携带长沙文武官吏，迎接刚刚到来的刘琮。

刘表已经将立刘琮为嗣子的事情，传晓荆州。所以韩玄称呼刘琮为少主。正史上的韩玄也算得上是爱民如子了。

刘琮下马还礼道：“有劳韩太守相迎，琮不胜荣幸。”

韩玄嘴角上扬，带着官场式的微笑道：“少主，我们先进城？”

刘琮瞅了瞅长沙文武中，一员虚发皆白的老将，点了点头道：“先进城！”

益阳，太守府内，刘琮坐在主位上，扫视了一圈堂下的诸人，缓缓开口道：“各位，我此次前来荆南，一者代我父亲巡视四郡，二者，来替父亲慰劳诸位。诸位替我父子镇守荆南，我父子一直记得诸位的功劳！”

“尤其韩玄和刘度两位太守，爱民如子，我父亲时常说起啊。”

长沙文武听到这话，都是内心一松，并且脸上都带着喜悦。韩玄听到刘琮的话，当即笑盈盈地道：“荆州能够长治久安，皆是主公治理有方，我等不敢居功。”

“来，我们一起敬少主一盏，贺我荆州，越发昌盛！”

“敬少主，贺我荆州，越发昌盛！”诸人跟着韩玄朝着刘琮举杯齐声道。

“荆州昌盛，靠的是在座的诸位，靠的是荆襄万千将士，靠的是荆襄万千百姓。”刘琮举起手里的酒盏，站起身来对着诸人道“诸位，满饮此杯！”

一阵喧哗过后，众人都在夸赞刘表治理荆州的功绩，刘琮也是对着众人一阵商业吹捧。

荆南四郡拥有高度的自治权，虽然名义上是归属刘表统领，其实刘表对四郡的统治力度并不足。按照庞统的方略，当前还是要以抵抗曹操为重，对荆南四郡的太守官吏，还是安抚为主，打压为辅。

觥筹交错间，那员白首老将一人默默坐在座位上，独自一人喝着闷酒，既没有长沙官吏和他敬酒，也没有刘琮带来的人和他交谈。

突然，他好像是受不了这样的氛围，蹭的站起身来，怔怔地盯着刘琮的方向看。

站在刘琮身后护卫的徐峰和段坤，被他扫过一眼，便像是被猛兽盯住了一样，浑身肌肉绷紧。

众人都在交谈饮酒，除了徐峰和段坤两人，谁也没注意到，老将越过桌案，缓步向着刘琮走来！

“止步，不得再向前！”徐峰拔出腰间佩刀，指着老将大喝。

众人这才看到，距离刘琮不过十步的老将。

“黄汉升，少主当前，你要干什么？”坐在刘琮下首，正和庞统交谈的韩玄，看到这一幕，当即放下手中的酒盏，一脸愤怒的看着老将！

黄忠没有理会韩玄，看着徐峰和段坤道：“握刀的手都在抖动，还能杀人吗？年轻人，你们还缺些历练。”

只是盯着徐峰的眼神，已经让他汗如雨下！

黄忠说罢，对着刘琮缓缓拱手道：“少主，末将身体不适，可否准许末将先行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