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这背影

游船诗会的时间说到就到，萧瑟和青儿已然划船来到了湖边。

湖边停着一艘极为庞大的游船，看样子甚至和江州的一些酒楼大小无二。

只不过这游船设计最为精妙的一点就是，上船之后，众人被分在独立的帷幕之后，仅能看到一个虚影罢了。

此刻的游船之上，不少帷幕之后已经人影绰绰。

在游船最高处的一个帷幕之后，秦元烨和秦乐菱已然落座。

秦乐菱对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极为好奇，打量着游船上的每一个角落。

“父皇，这个游船好大啊，我们这个位置可以纵览全局。”

秦元烨缓缓说道：“这一次的诗会实际上主要是由礼部尚书主办，所以这艘游船也是他们的手笔，这个位置可是朕特地挑选的。”

“父皇挑选的确是绝佳的位置，不知那萧瑟身在哪个帷幕之后。”

秦元烨露出尽在掌握的笑容：“朕已打探清楚，萧瑟的位置在那里。”

说着，秦元烨指向了前方的一处帷幕。

秦乐菱缓缓点头，默默记下了萧瑟所在的位置。

忽然，秦乐菱露出一丝微笑：“父皇，你快看，那帷幕之后的人应是婉儿了。”

秦元烨：“这你都能看出？”

“我与婉儿这么多年的好友，并且来此诗会的女子也没有几个。”

秦元烨颔首，实际上他也十分期待江婉淑在这诗会之上会有什么表现。

一声锣响，一名儒雅青年已出现在游船中间，正是礼部尚书之子柳道如。

“诸位，我们此次诗会以诗会友，所以设在帷幕之后，还请大家见谅。”

说着，他的眸子已经扫过几个帷幕，其中几个重要人物的位置，他可是一清二楚，只不过处在最高处那人的身份，父亲却是没有告知。

但是有一人的位置，可是他亲自安排。

柳道如此刻看向了萧瑟的帷幕，脸上尽是轻蔑之色，他本就是江婉淑的追慕者，得知萧瑟来到诗会之后早准备好要羞辱他一番。

看了看众人，柳道如清了清嗓子：“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柳道如慷慨激昂地念着当日锦衣少年所作的上半阙词，游船之上，众人皆是肃然起敬。

青儿歪着脑袋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家少爷，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十分清楚，这上半阙正是当日萧瑟所作，此刻萧瑟就坐在众人面前，却是无人知道。

“诸位，今日我等儒生汇聚于此，就是为了能够作出可以媲美这上半阙的词，不知道哪位已经有了对得上的上半阙？”

柳道如此话一出，游船之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毕竟之前的诗会之上，已经有不少人对了下半阙，但是和那上半阙相比，已是差了不知道多少。

此刻众人也是心知肚明，他们的水平完全不足以作出配得上上半阙的诗词。

柳道如看到众人此刻的表现后，尴尬一笑，不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看向了江婉淑的位置。

“江姑娘，不知你可有良对？”

江婉淑缓缓摇头，即使骄傲如她，此刻也不得不承认，那上半阙之精妙非常人不能对。

见到众人如此，柳道如一脸尴尬，这诗会本就是他挑头举办，此刻如果无人应对的话，那明日岂不是都要看他的笑话？

这样想着，柳道如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看向最高处的帷幕。..

“高台上的这位姑娘，不知可有良对？”

秦乐菱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色，她没想到柳道如居然会忽然点她。

忽然，他看到了前方萧瑟的位置，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小女子才疏学浅，并无良对，不妨问一下对面的这位公子，说不定可以作对。”

帷幕之后，萧瑟刚将果脯放在嘴边便听到这样的话，一时间愣住，心中已骂了数遍。

“不知公子是何身份！”柳道如故意问道。

柳道如这句话显然是想要用他礼部侍郎之子的身份来压萧瑟一头。

随着柳道如的这句话，已经有不少目光看向了萧瑟一方，其中就包括江婉淑，她黛眉蹙起，看那帷幕后的身影，总觉得这道身影似曾相识。

萧瑟嘴角一撇，“无名小辈罢了，比不得礼部侍郎家公子的身份。”

这么一说，顿时传来一阵笑声，众人知道，这是萧瑟对柳道如的反击，暗示他只知道礼部侍郎，却不知道他柳道如。

本以为萧瑟生性纨绔，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口才，柳道如眼眸充满怒火。

此刻他已顾不得那么多，厉声说道：“就凭你？言行如此之粗鄙，想来也不会吟诗。”

柳道如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难道柳道如知道此人的身份？想到柳道如是此次诗会的挑头人后，众人很快释然，发出一阵狂笑。

帷幕后的江婉淑一脸冷漠，看不出此刻的思绪。

秦乐菱蹙眉，对于众人的反应她并不意外，起初她也是极为轻视萧瑟，但是听了父皇和苏老对萧瑟的评价之后，她忽然想知道萧瑟会如何应对。

这时候，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传来：“才不是，我家公子可不是那样，你胡说，这上半阙本就是我家……”

青儿话说到一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急忙闭嘴。

“好大的胆子！这婢女一样不守规矩吗？居然敢和本公子这样说话。”

青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已然十分懊悔，此刻再加上柳道如的训斥，小脸煞白，局促地站在原地。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青儿的话此刻已经引起了江婉淑的注意，她虽十分不愿相信，但还是喃喃道：“难道这人真是那锦衣少年？”

柳道如发出一阵嗤笑：“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婢女。”

萧瑟缓缓起身，他自己都不愿让青儿自称婢女，此刻已然被柳道如的话激怒。

“你等儒生读了一辈子书，当真是读到狗肚子里了。”

众人刚想反驳什么，萧瑟的声音从帷幕后缓缓传来：“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柳道如呆愣在原地，众人心中满是震惊，甚至有人不自觉拍手叫好，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萧瑟已带着青儿从帷幕后退去。

秦乐菱细细品味，美眸中忽现一抹亮色，果然如父皇和苏老所言，这萧瑟当真有才，婉儿，你是不是看走眼了呀？

秦元烨看着萧瑟离去的方向，露出赞赏之色，萧瑟绝不简单啊！

只有江婉淑睫毛微颤，“这身影怎会和那纨绔如此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