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文/沧海犹蓝

自从季栩到来, 秦砚安的情绪就变得格外平和，以前出现竖瞳和蝠翼的时候，就会很难控制暴戾情绪, 如今秦砚安放出蝠翼，带着季栩四处乱飞，也不见他失控了。

秦砚安也不知道是在这两个多月的疯狂中长进了，还是因为季栩的亲近，他现在只有满心欢喜，疯狂的破坏欲早不知被他忘到哪里去了。

季栩不知道一个月没几天正常的秦砚安是什么样, 他所看到的秦砚安，只要不要激怒他，就是个正常人。

秦砚安能在基地待这么多天, 整个基地都震惊了,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老板带着弟弟搬了很多补偿回来, 不管势力大小，只要对季栩出手了，都要给出补偿。

不给？裴家基地倒塌的一段围墙就是例子, 现在只是倒塌一段, 再敢仗着大基地大势力拒不认错，他们就把所有围墙都给拆了, 让海甸区基地彻底暴露在外。

荣氏基地的老板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来无影去无踪，对任何事都不关心的强大老板了, 他现在热衷于收账，只要是季栩想要的, 他都会为他弄来。

中小势力老大哭诉, 荣氏基地的老板不讲武德, 那么大个基地和他们这些小聚集地计较，他们的确偷袭过那两辆车，可拦车钉当场阵亡，两辆车完好无损的过去了，他们的人连车毛也没摸到，这样也要赔偿。

第二波扔火-弹的人，的确是让两辆车着火了，可也只是着火，对车里的人没有造成任何损伤，只伤了车，这样给的赔偿更多，倾家荡产还要借外债，才能填补上窟窿。

一群被悬赏冲昏头脑的中小型势力，真是要哭死了，他们本以为只是伏击几个外来者，只要成功，不仅能收获两辆车，还能有免费基地围墙，可太划算了，谁能想到几个外来者，居然会和荣氏基地扯上关系？还是直接惹到了荣氏基地的神秘老板身上，谁能比他们更惨？

认领更惨的几家，最近都很紧张，就连外出做任务都小心翼翼，他们都听说了中小型势力的遭遇，海甸区基地的围墙也被推倒一段，到目前为止，他们都只是损失物资和围墙，没有涉及到人命。

像冲突最大的樊家和远航建造基地，一直在提防荣氏基地的老板打上门，可一连好些天过去，都没见人过来，他们不认为行事霸道的荣氏基地会把他们忘记，肯定在憋大招。

樊家基地虽然和荣氏基地摩擦不断，但还没做好正面开战的准备，荣氏基地可不像祁家基地，踩到脸上还能忍气吞声，敢惹到荣氏基地头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樊确只是离开了云海市一段时间，谁能想到再回来，却有这样的“惊喜”等着他？

樊净的伤养了好久才恢复，直到现在他的肩膀都无法大幅度活动，那种疼痛已经刻进了他的骨血中，每每想起伤他的那几人，就恨得无法入眠。

樊净恨到表情狰狞，“大哥你还在犹豫什么？是等着荣氏基地打到金鸣区才准备反击吗？！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我就不信荣氏基地的老板真能强到不可战胜！”

樊确的表情格外阴沉，他刚回到基地，就收到心腹的汇报，荣氏基地前段时间建起了高大围墙，那围墙不是一点点建成，而是凭空出现，出现就是完整的基地围墙，和姜杭英的手笔完全不同，就算传言说姜杭英在隐藏实力，也不可能隐藏这么多。

与其说姜杭英隐藏实力，樊确更相信，是有新的建造师出现了，而且实力远超姜杭英。

这个强大的建造师，几乎不用想也知道，就在那几名外来者之中，不然姜杭英不会秘密悬赏，可樊家这群蠢货，不但不知道拉拢示好，还直接把人得罪死了，直到现在还在叫嚣着要和荣氏基地开战，樊确真的怀疑，他们是不是天生就没长脑子，不然怎么能蠢成这样？

樊净的亲大哥樊巡也站出来说话，“金鸣区在那四个外来者和荣氏基地手中损失不小，除了人员伤亡，还有蒸汽车和火-弹，如果我们不反击，绝对会成为整个云海市的笑话，日后还有谁愿意加入我们基地？”

樊确都要被气笑了，“樊净在没摸清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公然挑衅，当着祁家基地的面，被几个外来者打得抱头鼠窜，这就不是笑话了？”

樊确看向樊巡，“樊净受伤，你不管不顾二次带人找去祁家基地，带去的蒸汽车和火-弹全毁，除了丢命的幸存者，剩下的幸存者宁愿逃去别处，也不愿回到樊家基地，这也不是笑话？”

樊净恶狠狠道：“我已经派人去查逃走的幸存者，等把人抓回来，我一定……”

不等樊净说完，一只烟灰缸毫无预兆的砸过来，樊净偏头躲了一下，还是被擦中额角，血水流了出来。

樊巡大惊，“大哥！小净说的有什么错？！”

樊确黑色的眼睛变成了碧绿色，眼中没有一丝人类感情，“再敢做多余的事，我会把你们全都绑了送给樊珘。”

樊净像是受到了很大刺激，推开为他捂伤口的大哥，怒吼道：“你果然是想交好荣氏基地！明明有那么多次动手的机会，你偏偏留下那个小杂-种！你别忘了，爷爷定下的规矩，樊家不允许私生-子进门！你想讨好那个小杂-种也没用！”

樊确看着三叔这一脉的两个婚生子，只觉可笑，他也确实笑了。

“你们回去问问三婶，严格说起来到底谁才是私生-子，如果不是三婶，现在真正的樊家少爷就是樊珘，而不是你们两个蠢货！”

如果不是卢惠梨，仗着卢家和樊家的权势对年幼的樊珘母子赶尽杀绝，也不会有樊家如今的困境，他们要是能斩草除根也就算了，关键是弄死了大的却放跑了小的！

自从荣氏出现在云海市，樊家就没有一天顺心过，樊珘丝毫不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就是要告诉樊家人，他活着回来了，只要他不死，樊家就别想安宁。

樊珘也确实做到了，末世前末世后都让樊家烦不胜烦，拉拢不了，解决不掉，就这么一直僵持互耗。原本樊家基地和荣氏基地的实力不相上下，谁也奈何不了谁，自从荣氏的真正老板回来，平衡就被打破了。

他虽然没有对樊家真正出过手，但整个云海市都有这位神秘老板的传言，徒手撕怪物不是假的，是真有幸存者看见，荣氏基地的声望也在云海市越来越高。

樊家对付荣氏基地变得越来越吃力，直到现在被压着打，脸面全都丢尽了，还是樊家人上赶着凑上去找打，一边脸打肿不行，另一边也要凑上去挨打。

樊巡担心樊家成为云海市的笑话，殊不知樊家已经是全市的笑话了，他们还不自知！

樊确阴冷的目光，盯住满脸不忿的樊净，“没有我的命令再敢去招惹那几个外来者和荣氏基地，我会履行承诺，送你们去见樊珘。滚出去！”

樊净梗着脖子，站着没动，最后被樊巡拽了出去。

两人刚离开，樊确的心腹就走了进来，“老板。”

樊确神色阴晴不定，“去查查樊净和樊巡最近都和谁走得近，他们以前只是蠢，现在却是在作死，谁给他们的胆子！”

心腹没有离开，开口汇报结果，“您离开云海市的当晚，二少在外面救了一个女孩回来，现在是二少的女朋友，三夫人也很喜欢她。几日后，巡少外出收集物资，遇到一只难缠的畸怪体，被一个漂亮少年所救，巡少花了心思才把人弄到基地来，最近都在围着少年转。”

樊确气得拍碎办公桌，“背后都是谁的势力？”

心腹站姿笔直，丝毫没被吓到，“夏家。”

夏家在这次的混战中完全就是透明人，他们那日也去了东口区基地，只是围观，什么也没做，就和骆家一样，都没被荣氏基地找上，反倒是樊家倒了大霉。

樊家虽然和荣氏基地不和，但也不会让夏家白白利用。夏家想让樊家和荣氏基地两败俱伤，他们从中得利，完全就是做梦。樊家在荣氏基地和那几个外来者手中的损失，会一一从夏家手中收回来！

季栩和秦砚安正准备挑个黄道吉日去樊家收账，樊家就主动找上门了。

樊确亲自带人过来，不是为了进一步结仇，而是主动作出赔偿，与其被动等着荣氏老板找上门，樊确更喜欢主动出击。

樊确一行被拦在基地外，和守门的人说明家中弟弟不懂事，被人挑唆得罪了外面来的客人，这次是专门道歉赔罪来了。

荣氏基地的人面面相觑，樊家不是一向头铁吗？怎么会主动上门赔礼道歉？肯定有诈！

秦砚安抱起季栩，蝠翼展开，眨眼就到了外基地，站在高高的围墙上，俯瞰下方的樊家人。

所谓的赔罪，只开了几辆蒸汽车过来，只有一辆车上有东西，还被一大块红布遮住，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樊确主动开口，“荣先生，家中弟弟不懂事，我特意过来向荣先生和季先生赔罪。”

秦砚安低声询问怀中人，“要下去看看吗？”

季栩颔首，“看看樊家拿什么来赔罪。”

事实上樊家两次找茬，都没占到便宜，反而是樊家自己损失惨重。

秦砚安抱着季栩从围墙上落下来，收了蝠翼，面无表情的开口，“我姓秦。”

荣是他妈妈的姓氏，当初为了隐瞒身份，这才用了妈妈的姓。

樊确立刻改口，“秦先生。我这次外出，寻到一件有趣的东西，正好送给秦先生和季先生当赔礼，还望两位莫要再和家中的弟弟计较。”

季栩神色淡淡，“什么东西，值得我们不和你弟弟计较？”

樊确不动声色的打量这位季先生，能被荣氏老板如此看重，想必也不是简单人物。

他转身走到车边，“两位过来看看，就知道是否值得了。”

樊确掀开红布，守在蒸汽车边的人全部退开，神色中带着害怕。

季栩和秦砚安缓步过来，首先看到的就是三颗畸怪体人头，其次才是粉红色的嫩肉和方形身体，这居然也是一台畸化设备！

樊确暗中观察季先生的反应，见他不见一丝慌乱和害怕，比起樊家的那几个蠢货不知强了多少，果然优秀的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季栩心中惊讶，面上却未表露分毫，“弄个畸化物过来当赔礼？”

樊确笑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畸化物，这是我在一家制药公司找到的畸化制药机，它能去除有害物质，制作出各种形状的药片。”

既然可以制作药片，这在末世绝对是敛财神器，樊家不把它收好，却主动拿出来当赔礼，怎么想怎么不可能。

季栩围着蒸汽车转了一圈，果然发现了问题，这台畸化制药机只是一部分，机器下方的嫩肉有被切割过的痕迹，看来这部分也只能制作药片形状了。

樊确知道季栩已经发现问题了，“怎么样？”

季栩没有太大反应，“不怎么样，我要这么个丑东西，是留摆家里吓人吗？”

樊确笑起来，“这东西丑是丑了点，却很有用，如果季先生愿意的话，它可以变成一套。”

季栩明白了，樊家这是钓鱼来了，送他一部分当赔礼，想要另一部分就有别的要求了。

季栩对畸化制药机非常感兴趣，哪怕知道樊家在钓鱼，也不得不自愿上钩，“你想要什么？”

樊确收敛笑意，“为樊家也建个基地围墙，大小和规模就按荣氏基地的标准来，如何？”

樊珘带着高层匆匆赶到，就听到了樊确的要求，全都齐刷刷的看向季栩。

他们很想吼一声，不如何！想让他们老板弟弟给樊家建基地，别做梦了！可他们也知道，没有人能左右季栩，就连他们老板也不行。

樊确只说为樊家建基地围墙，却没说是谁，原本他还不确定，现在确定了，比姜杭英更强的建造师，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

樊珘死死的盯着季栩，生怕他会答应樊确的要求。

季栩手中把玩着一串超七水晶，一下一下敲击掌心，现场一片静默，只有水晶珠子相互撞击的脆响。

“这恐怕不行，我这人比较记仇，樊家两次围杀我，你不仅要我原谅你的弟弟，还要我给樊家建基地，我这口气要找谁出？”

樊确毫不犹豫的把夏家卖了，“是夏家，在我那两个蠢货弟弟身边安插了人，怂恿他们做了蠢事，人我已经带来了，如果还不能让你出气，等这边事了，我会亲自去找夏家算账。”

一个少年和一个女孩被人扭送过来，强行按跪在季栩面前，让他出气。

少年垂着脑袋，沉默不语。

女孩挣扎哭闹，满脸泪水的看着季栩，“我不是故意挑事，我的家人都在夏家基地，我不听夏家的安排，家人就活不了，我真的没有办法！求你们放过我，我真的不敢了！”

女孩哭得很是可怜，季栩只是安静看着，无动于衷，规律的敲击声不停。

女孩一直试图靠近季栩，挣扎的越来越剧烈，秦砚安拧眉，抬步上前，想把季栩拉回来，女孩突然挣脱压制，扑向季栩，却被男人一脚踹飞。

安静跪着的少年，手腕一转，挣开压制的人，再次扑向季栩，指骨迅速拉长，像柄尖锥，刺向季栩的心脏！

少年只觉喉咙一紧，呼吸刹那被掐断，他清楚的听到一声骨骼脆响，四肢软软垂落，他被一股大力扔了出去，最后的视野中，是一双冰寒彻骨的金色竖瞳。

少年眼中的光彩彻底黯淡。

女孩躺在地上，身体扭曲，口中涌出大量鲜血，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季栩，“是……是樊家……想……杀你……”

说完，彻底没了气息。

樊确脸色阴沉的可怕，“这是污蔑！死到临头还在挑拨樊家和荣氏，夏家做了这么多，只想我们死斗，他们从中得利，我们怎能让他们如愿！”

季栩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淡淡开口，“确实不能如愿，对付樊家，哪里需要死斗。”

樊确：“……”

樊珘不客气的嗤笑出声，樊确眸光沉冷。

季栩抓着手串在手中甩来谁去，像是无聊的小孩，“你如果见面就拿出全套设备，让我看到诚意，原谅或者建基地都好说，和我绕了这么大弯，玩了这么多心眼，现在我已经没心情看你们表演了，你不愿给，我会自己去取。”

樊珘畅快的大笑出声，“樊确！你千算万算有没有算到我们季小先生是这个性格？”

樊确眸中绿光浮动，“你们确定要被夏家牵着鼻子走？”

樊珘双臂环胸，示意樊确看地上的尸体，“她说的可是樊家想杀季先生。”

樊确目光阴冷，“她这是挑拨，你看不出来吗？”

樊珘嗤笑一声，“那你的人可真没用，两个都按不住一个。”

樊确的视线看向没抓住人的属下，他们的手腕和掌心已经鲜血淋漓，不知那两人用了什么办法挣脱，导致抓着他们的人都受了伤。

事情变成现在这样，樊确也只能无奈解释，“我也没有全套设备，只有这么一台，但我知道哪里有。我是真心来道歉，也是真心想请季先生帮我们建个围墙，这些畸化设备的位置就是我能拿出的最好报酬，希望季先生考虑一下。”

樊珘的脸色沉了下来，季栩在犹豫，他知道答不答应都是季栩自己的事情，可他还是不甘心，如果樊家也有了季栩建的围墙，那他要如何慢慢磨死樊家所有人？

季栩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些畸化制药机和药城有没有关系？他所经历过的那三年，出现了药城，末世后的所有可用药物几乎都来自药城，如果药城的建立和这批畸化设备有关，他现在插手，会不会把药城蝴蝶没了？

季栩其实很清楚，就算有畸化制药机，想要制作出药品也不容易，他们完全不懂药理，对药物成分也是一窍不通，这种设备压在手里只会浪费它们的真正价值。

何况季栩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插手制药行业，他的目标一直都是净之花，他要成为末世最大的粮食供应商，白湾镇也很适合成为产粮基地。

他如果找到净之花，再把畸化制药机这样的设备抓在手里，那他这只肥羊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他不插手制药行业，却不是不能搬几台畸化制药机回来，到时是入股药城还是卖给药城，都是大收益大人情。

季栩考虑之后，有了决定，“两个选择，一是留下这台畸化制药机，并告诉我其他制药机的位置，再把你那头铁的兄弟交给我处置，这事儿就算一笔勾销，我也会给樊家建造高大结实的基地围墙。二是留下畸化制药机，就当你从没来过，我自己受的气，会亲自登门樊家讨回来。”

樊珘沉下去的心，直接被季栩的两个选择踹了上来，不管樊确怎么选择，他今日都要失去这台畸化制药机，看他吃瘪，简直不能更痛快。

樊确沉默许久才道：“不如把卢惠梨换给你处置如何？”

樊珘瞳孔一缩，卢！惠！梨！她果然没死！

季栩一头雾水，“卢惠梨是谁？替罪羊？”

樊确看向樊珘，他知道樊珘有多恨卢惠梨，如今三叔已经不在了，为了樊家和基地着想，他也没必要继续护着卢惠梨，毕竟如今的结果，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

樊珘道：“季先生，带人围杀你的那两人叫樊巡和樊净，卢惠梨是他们的亲妈，麻烦季先生把这三人都要过来，算我欠你这个人情。”

季栩不太了解双方的恩恩怨怨，抬眸看向秦砚安，男人冲他颔首。

季栩道：“那就这三人，我会把樊家基地的围墙从一层，换成内外双层，如何？”

樊确无法立刻给出答案，他留下畸化制药机，说会认真考虑。樊家还有长辈存活，老爷子也健在，如果只是交出卢惠梨，他用点手段就能做到，还要再加上樊巡和樊净，这事儿就大了，他做不了主。

樊珘在走神，季栩问他，“你要那三人，是想做什么？”

樊珘漆黑的双眸中，闪过深深的恨意，“放心，我不会杀了他们，我只是想让他们尝尝，我和我妈曾经遭受的痛苦。”

季栩没有多问，与自己无关的事，他懒得插手。

季栩和秦砚安步行跟着蒸汽车返回基地，两人把畸化制药机搬进装满水晶的仓库里，这些都是他们的宝贝，是要带回白湾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