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见温听萝后,宋茗华的声音就那么戛然而止。
她的脸色依然难看，但却固执地别过头去没有看温听萝，也没有再骂。
谁都不知道她这是在闹什么脾气。
温常赋看见女儿后,知道她听见了刚刚宋茗华说的那些话，沉沉叹了口气。本来是想缓和，可谁能想到，这个年才刚开始,就已经在雪上加霜。
温听萝还想听宋茗华继续说呢,哪里想到她说着说着就闭嘴了。换作别人可能会因为她年纪大、或者看上去凶狠而选择避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温听萝不一样,她直接迎上去:“继续说啊，你不就是想教训我吗？我来了，你怎么还不说了呢？”
宋茗华轻哼了一声，“我说的哪句话不对？我一年才来几回？你躲得连影子都看不见……”
“你也知道是因为你在，我才不来的吗？那你为什么不想想，为什么我不想看见你？”温听萝并不吃她那一套，更没有被她凶到，径直反问了回去。
见她不语,温听萝继续说着:“别说是几回了,就算只有一回，我也不想看见你。你这个老太太,年纪这么大,没什么智慧,糊涂得很。”
温辛巴巴地看着,只想给他姐鼓个掌。
他觉得她这样没有任何顾忌地去指责去控诉,简直又飒又帅。
――瞧她这堆满脸的嫌弃,真是毫不客气。
可一看他奶奶被噎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只能感慨，真是一物降一物。
要不是遇到的是他姐，但凡换个对象，老太太的气焰都不会这么低。
宋茗华差点被气得站起来，她的手指指着温听萝，指尖都在颤抖。
她在说什么？！
――年纪这么大，没什么智慧，糊涂得很。
宋茗华几乎要被气得晕厥过去。
这个年纪的小辈，从来都是尊她敬她，这是头一个敢这样说她的。
偏偏她还不止见识一回。
想当年，徐亦婉明明好好地怀着胎，吵了几句，突然发动早产。
大抵她们两个，生来就是不对盘。
面对她被气得发抖，温听萝并不认错，更无半点退让之意，“我又没说错，你脑子这样不清楚，是坏事。偏偏你自己不觉得，但没关系，我们旁人看得很明白。”
宋茗华真是要被这孩子气死。
她给自己正名:“我这几个月，都没有给过蕴蕴钱，也没有过多地联系她。”
“那又如何呢？和我有什么干系呢？她没得好，难道我就得了好吗？”
宋茗华一愣。
――是啊。程蕴没得到好处，可温听萝又得到了什么呢？
难不成还能把程蕴失去的算在她的头上，当做她得到的吗？
――并不能呐。
温听萝哼了声，如果她老了以后也像宋茗华这样不清楚，那她一定要叫人打醒自己。
她手里端着个杯子，其实她只是渴了，想下来倒杯果汁喝。她走到妈妈身边去倒完就走，没有多留。
她今天本来就懒得和这老太太吵，只是听见别人骂她了，她总得给自己找回公道不是？不然多冤枉多委屈。现在据理力争结束，她也舒坦了。
于是温听萝来了这么一趟，又离开了，餐桌上依然只剩下宋茗华和温常赋他们。
但这回宋茗华安分地没有再折腾作妖，终于是安静地吃起饭来。
徐亦婉在心里称奇，她这是……被治服了？
饭后，宋茗华在客厅看电视剧，只是她看不进去，眉头紧锁，心里在思量着事情。
等温常赋端着盘水果过来，她才拉着儿子说:“我真听了你的话，没有再管程蕴的事。”温常赋颔首表示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就算她想管，也不可能有能力管。
“她、她……”老太太想说什么，但是找了半天语言，也还是卡了壳。
温常赋不着急，在旁边看起电视来。
又过了会，老太太自己又开了口，像是在嘀咕:“她脾气也太硬了。”
温常赋替女儿说话:“她的成长环境使然。而且她都是按着道理说话，谈不上脾气多硬吧？”
默了半晌。
宋茗华自己在那想，想了半天才说:“我这回来，又不是和她吵架的。我知道，当年咱们家早产的是她，我原本就要叮嘱你的，多给她补补身体。哦对了，我带了颗百年人参，回头你拿给她用去。”
连温常赋都看不懂自己这老母亲了。
时硬时软的，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宋茗华不悦道:“我又没什么坏心，就她尽把我想得有多坏。我不过是刚开始那时候舍不得蕴蕴而已，现在不也没插手了么？”
她给自己找着找补，不愿意承认温听萝说她的那些话:“她说谁糊涂呢？我活到这个岁数，走过的桥都比她走过的路多，到头来竟然还被她说了糊涂。”
温常赋稍微明白了。
大抵，这是被萝萝给说醒了些。萝萝那些话太直白，跟针似的会扎人，许是扎中了她的心窝。
他将老太太说的话转述给温听萝，顺带拿上了她给的那颗人参。
他看过了，确实是个好东西，应该是老太太私藏好久的宝贝。
老太太既然在来的时候就带上了它，说不定她来时还真是抱了点好的心意。
温听萝才不管这些，她看着书，头也没抬，“我不要。她知道错就好，别老是犯糊涂、做糊涂事就行。别的我没有意见，对她也没有别的要求。”
只要别蠢到她面前来，她才懒得管。反正她又不喜欢这个奶奶，以后她们的交集也不会多。
温常赋摸摸女儿的头，“爸爸知道，你受委屈了。是奶奶她不对。”
他叹了口气。可是偏就因为是老人，还是他的母亲，所以没法去上纲上线地计较错处。
温听萝咬了下唇。一直坚硬的心防终于在这一刻有一块坍塌。
有些时候再委屈都能忍得住，但是一旦遇到心疼自己的人，听见了站在自己这边维护自己的话……反而一瞬间就绷不住了。
原先她还好，没觉得太委屈，但这会儿，莫名的就是委屈得想哭。
“爸爸妈妈都知道是谁的错，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我们萝萝不听奶奶说的那些，有什么话和爸爸妈妈说就好，好吗？”温常赋安抚着女儿。
温听萝也知道温常赋的为难和难处，但是这句话就够了。从前她的父母，不论是非曲直，每一次都没人会站在她的这边，更不会给她撑腰、作她的后盾、帮她讲理。这种被支持、被选择的坚定，于她而言就够了。
她点头答应，那股气也软化了些:“好。”
他们不知，老太太刚才想看看她接不接这人参，又跟在温常赋身后过来了。父女俩的对话，被她尽数听去。她沉默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竟然就……讨人厌到了这个地步？
-
除夕晚上，按照习俗，一家人要在一块围炉，吃团圆饭。
温听萝也就没有再去房间自己吃，而是和大家一起在餐厅用餐。
今晚吃的是火锅，饭前，她和温辛一起帮忙准备食材。
温辛洗着莲藕，问她喜不喜欢吃莲藕。
温听萝在切土豆，“喜欢。”
“那我多洗两个？”
“好啊。”
徐亦婉在旁边做别的，听着姐弟俩说话，忍不住笑:“我们小阿辛对姐姐可好了。”
温辛这个年纪的小孩，哪里听得了这么肉麻的话，耳朵登时就红了一片。他埋头洗莲藕，哗啦的水声掩盖他的沉默。
徐亦婉笑着看他一眼，又去看女儿切的土豆:“哇，萝萝刀工好好，切得真好看。”
温听萝笑。她的新妈妈，很爱夸夸，也很会夸夸。
徐亦婉自己觉得好不够，还叫来阿姨们也一起看。
还真不是她故意夸，是萝萝切得真的很好，又薄又均匀。
被她们围着夸，温听萝很快就跑掉了。
留下徐亦婉在后面笑。
等大家一起收拾好食材后，他们便围坐在火锅前开始吃。
在冬天，全家人一起吃火锅，是一件很温馨的事情。
唯一一个不足是饭桌上有宋茗华。
温听萝坐得离她远远的。
宋茗华抿着唇，没有说什么。
温辛帮忙给温听萝下着她喜欢吃的菜，还会提醒她煮熟可以吃了。
温听萝回来这几个月，逐渐适应了有弟弟的照顾。
――温辛的存在仿若是在告诉她，这个世界上，对姐姐而言，“弟弟”不一定是一个贬义词。
这个世界好多“姐姐”活得太辛苦了，但如果是温辛的姐姐，她觉得很幸福。
温常赋和徐亦婉很喜欢他们这样相处，平时他们之间的事情，夫妻俩一般都不会干涉，会叫他们自己处理。
吃着吃着，温听萝想起了季清洄。
其实这不奇怪――在很多时候他都那么照顾她，总在她很需要的时候出现，她在一些重要的时刻也想起他，是正常的。
他的家人都在国外，那……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有出国和家人一起过年吗？或者是他的家人有回国吗？
他们也没有天天联系，加上这两天忙着采购年货，她还真不知道。
可是她担心。
他如果一个人过年……
不能再想。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现在得有多孤单？
温听萝心里滋滋冒出一股心疼来。
――她不忍心。
饭后，她惦记着想给季清洄打个电话。
温常赋和徐亦婉在派发红包，姐弟俩都有，而且捏捏厚度――哟，是个大红包。
温听萝刚说完“谢谢妈妈”后，宋茗华也朝他们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个红包。
温听萝一愣。
宋茗华脸色有些不自然，随手把红包递给他们。温听萝没伸手，她就等了几秒，动作也不撤回，像是要和她僵持在这里。
温听萝只好僵硬地接了过来。
发完红包后她就转身去客厅看春晚了。
温听萝看看爸爸。
温常赋说:“那就拿着花。”
老太太是在妥协，自己搬着梯子自己下。
温听萝垂眸。
她还是那个意思。
只要不惹到她面前来，她都没什么意见。
温辛喊他们一块去看春晚，温听萝慢了几步，先去院子里打电话。
她没有他的手机号，所以打的是q.q电话，等待接听的过程有点担心他没听见。
他要是在忙的话很容易注意不到这个电话――那就接不上了。
一秒一秒地过去。
就在她以为今天这个电话打不通的时候，他终于接起了。
他熟悉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温听萝？”
温听萝松口气。
她笑笑说:“新年快乐呀季清洄。”
他像是也勾起了笑，“嗯，新年快乐。”“你在家吗？”她问出来意。
“在。怎么？”
“你是不是，一个人过年呀？”
季清洄瞬间就知道了这通电话的来意。他心头涌上一股暖意，一时间竟觉喉间生涩。
小姑娘，比火炉还知道怎么暖人。
他也没遮掩，“对。”
“没有出国和家人一起吗？”她小心翼翼地问，声音带了点儿轻。
“明天会去一趟。”
哦，明天呀？
怎么不是今天呢？
那今晚他还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冷冷清清。
温听萝觉得不忍，她问:“那你吃饭了吗？”
“正要吃。”
他像个乖顺下来的恶犬，竟是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吃什么呀？”
“泡面。”
“……”
得。
不用再聊了。
温听萝的不忍到了顶峰，即将爆棚。
――怎么会这样？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在吃团圆饭，可他竟然在吃泡面……
温听萝吸了吸鼻子，“季清洄……”
他很好声地问:“嗯？”
“我去找你好不好？”
季清洄勾了下唇，“好啊。”在看见温听萝后,宋茗华的声音就那么戛然而止。
她的脸色依然难看，但却固执地别过头去没有看温听萝，也没有再骂。
谁都不知道她这是在闹什么脾气。
温常赋看见女儿后,知道她听见了刚刚宋茗华说的那些话，沉沉叹了口气。本来是想缓和，可谁能想到，这个年才刚开始,就已经在雪上加霜。
温听萝还想听宋茗华继续说呢,哪里想到她说着说着就闭嘴了。换作别人可能会因为她年纪大、或者看上去凶狠而选择避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温听萝不一样,她直接迎上去:“继续说啊，你不就是想教训我吗？我来了，你怎么还不说了呢？”
宋茗华轻哼了一声，“我说的哪句话不对？我一年才来几回？你躲得连影子都看不见……”
“你也知道是因为你在，我才不来的吗？那你为什么不想想，为什么我不想看见你？”温听萝并不吃她那一套，更没有被她凶到，径直反问了回去。
见她不语,温听萝继续说着:“别说是几回了,就算只有一回，我也不想看见你。你这个老太太,年纪这么大,没什么智慧,糊涂得很。”
温辛巴巴地看着,只想给他姐鼓个掌。
他觉得她这样没有任何顾忌地去指责去控诉,简直又飒又帅。
――瞧她这堆满脸的嫌弃,真是毫不客气。
可一看他奶奶被噎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只能感慨，真是一物降一物。
要不是遇到的是他姐，但凡换个对象，老太太的气焰都不会这么低。
宋茗华差点被气得站起来，她的手指指着温听萝，指尖都在颤抖。
她在说什么？！
――年纪这么大，没什么智慧，糊涂得很。
宋茗华几乎要被气得晕厥过去。
这个年纪的小辈，从来都是尊她敬她，这是头一个敢这样说她的。
偏偏她还不止见识一回。
想当年，徐亦婉明明好好地怀着胎，吵了几句，突然发动早产。
大抵她们两个，生来就是不对盘。
面对她被气得发抖，温听萝并不认错，更无半点退让之意，“我又没说错，你脑子这样不清楚，是坏事。偏偏你自己不觉得，但没关系，我们旁人看得很明白。”
宋茗华真是要被这孩子气死。
她给自己正名:“我这几个月，都没有给过蕴蕴钱，也没有过多地联系她。”
“那又如何呢？和我有什么干系呢？她没得好，难道我就得了好吗？”
宋茗华一愣。
――是啊。程蕴没得到好处，可温听萝又得到了什么呢？
难不成还能把程蕴失去的算在她的头上，当做她得到的吗？
――并不能呐。
温听萝哼了声，如果她老了以后也像宋茗华这样不清楚，那她一定要叫人打醒自己。
她手里端着个杯子，其实她只是渴了，想下来倒杯果汁喝。她走到妈妈身边去倒完就走，没有多留。
她今天本来就懒得和这老太太吵，只是听见别人骂她了，她总得给自己找回公道不是？不然多冤枉多委屈。现在据理力争结束，她也舒坦了。
于是温听萝来了这么一趟，又离开了，餐桌上依然只剩下宋茗华和温常赋他们。
但这回宋茗华安分地没有再折腾作妖，终于是安静地吃起饭来。
徐亦婉在心里称奇，她这是……被治服了？
饭后，宋茗华在客厅看电视剧，只是她看不进去，眉头紧锁，心里在思量着事情。
等温常赋端着盘水果过来，她才拉着儿子说:“我真听了你的话，没有再管程蕴的事。”温常赋颔首表示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就算她想管，也不可能有能力管。
“她、她……”老太太想说什么，但是找了半天语言，也还是卡了壳。
温常赋不着急，在旁边看起电视来。
又过了会，老太太自己又开了口，像是在嘀咕:“她脾气也太硬了。”
温常赋替女儿说话:“她的成长环境使然。而且她都是按着道理说话，谈不上脾气多硬吧？”
默了半晌。
宋茗华自己在那想，想了半天才说:“我这回来，又不是和她吵架的。我知道，当年咱们家早产的是她，我原本就要叮嘱你的，多给她补补身体。哦对了，我带了颗百年人参，回头你拿给她用去。”
连温常赋都看不懂自己这老母亲了。
时硬时软的，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宋茗华不悦道:“我又没什么坏心，就她尽把我想得有多坏。我不过是刚开始那时候舍不得蕴蕴而已，现在不也没插手了么？”
她给自己找着找补，不愿意承认温听萝说她的那些话:“她说谁糊涂呢？我活到这个岁数，走过的桥都比她走过的路多，到头来竟然还被她说了糊涂。”
温常赋稍微明白了。
大抵，这是被萝萝给说醒了些。萝萝那些话太直白，跟针似的会扎人，许是扎中了她的心窝。
他将老太太说的话转述给温听萝，顺带拿上了她给的那颗人参。
他看过了，确实是个好东西，应该是老太太私藏好久的宝贝。
老太太既然在来的时候就带上了它，说不定她来时还真是抱了点好的心意。
温听萝才不管这些，她看着书，头也没抬，“我不要。她知道错就好，别老是犯糊涂、做糊涂事就行。别的我没有意见，对她也没有别的要求。”
只要别蠢到她面前来，她才懒得管。反正她又不喜欢这个奶奶，以后她们的交集也不会多。
温常赋摸摸女儿的头，“爸爸知道，你受委屈了。是奶奶她不对。”
他叹了口气。可是偏就因为是老人，还是他的母亲，所以没法去上纲上线地计较错处。
温听萝咬了下唇。一直坚硬的心防终于在这一刻有一块坍塌。
有些时候再委屈都能忍得住，但是一旦遇到心疼自己的人，听见了站在自己这边维护自己的话……反而一瞬间就绷不住了。
原先她还好，没觉得太委屈，但这会儿，莫名的就是委屈得想哭。
“爸爸妈妈都知道是谁的错，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我们萝萝不听奶奶说的那些，有什么话和爸爸妈妈说就好，好吗？”温常赋安抚着女儿。
温听萝也知道温常赋的为难和难处，但是这句话就够了。从前她的父母，不论是非曲直，每一次都没人会站在她的这边，更不会给她撑腰、作她的后盾、帮她讲理。这种被支持、被选择的坚定，于她而言就够了。
她点头答应，那股气也软化了些:“好。”
他们不知，老太太刚才想看看她接不接这人参，又跟在温常赋身后过来了。父女俩的对话，被她尽数听去。她沉默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竟然就……讨人厌到了这个地步？
-
除夕晚上，按照习俗，一家人要在一块围炉，吃团圆饭。
温听萝也就没有再去房间自己吃，而是和大家一起在餐厅用餐。
今晚吃的是火锅，饭前，她和温辛一起帮忙准备食材。
温辛洗着莲藕，问她喜不喜欢吃莲藕。
温听萝在切土豆，“喜欢。”
“那我多洗两个？”
“好啊。”
徐亦婉在旁边做别的，听着姐弟俩说话，忍不住笑:“我们小阿辛对姐姐可好了。”
温辛这个年纪的小孩，哪里听得了这么肉麻的话，耳朵登时就红了一片。他埋头洗莲藕，哗啦的水声掩盖他的沉默。
徐亦婉笑着看他一眼，又去看女儿切的土豆:“哇，萝萝刀工好好，切得真好看。”
温听萝笑。她的新妈妈，很爱夸夸，也很会夸夸。
徐亦婉自己觉得好不够，还叫来阿姨们也一起看。
还真不是她故意夸，是萝萝切得真的很好，又薄又均匀。
被她们围着夸，温听萝很快就跑掉了。
留下徐亦婉在后面笑。
等大家一起收拾好食材后，他们便围坐在火锅前开始吃。
在冬天，全家人一起吃火锅，是一件很温馨的事情。
唯一一个不足是饭桌上有宋茗华。
温听萝坐得离她远远的。
宋茗华抿着唇，没有说什么。
温辛帮忙给温听萝下着她喜欢吃的菜，还会提醒她煮熟可以吃了。
温听萝回来这几个月，逐渐适应了有弟弟的照顾。
――温辛的存在仿若是在告诉她，这个世界上，对姐姐而言，“弟弟”不一定是一个贬义词。
这个世界好多“姐姐”活得太辛苦了，但如果是温辛的姐姐，她觉得很幸福。
温常赋和徐亦婉很喜欢他们这样相处，平时他们之间的事情，夫妻俩一般都不会干涉，会叫他们自己处理。
吃着吃着，温听萝想起了季清洄。
其实这不奇怪――在很多时候他都那么照顾她，总在她很需要的时候出现，她在一些重要的时刻也想起他，是正常的。
他的家人都在国外，那……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有出国和家人一起过年吗？或者是他的家人有回国吗？
他们也没有天天联系，加上这两天忙着采购年货，她还真不知道。
可是她担心。
他如果一个人过年……
不能再想。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现在得有多孤单？
温听萝心里滋滋冒出一股心疼来。
――她不忍心。
饭后，她惦记着想给季清洄打个电话。
温常赋和徐亦婉在派发红包，姐弟俩都有，而且捏捏厚度――哟，是个大红包。
温听萝刚说完“谢谢妈妈”后，宋茗华也朝他们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个红包。
温听萝一愣。
宋茗华脸色有些不自然，随手把红包递给他们。温听萝没伸手，她就等了几秒，动作也不撤回，像是要和她僵持在这里。
温听萝只好僵硬地接了过来。
发完红包后她就转身去客厅看春晚了。
温听萝看看爸爸。
温常赋说:“那就拿着花。”
老太太是在妥协，自己搬着梯子自己下。
温听萝垂眸。
她还是那个意思。
只要不惹到她面前来，她都没什么意见。
温辛喊他们一块去看春晚，温听萝慢了几步，先去院子里打电话。
她没有他的手机号，所以打的是q.q电话，等待接听的过程有点担心他没听见。
他要是在忙的话很容易注意不到这个电话――那就接不上了。
一秒一秒地过去。
就在她以为今天这个电话打不通的时候，他终于接起了。
他熟悉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温听萝？”
温听萝松口气。
她笑笑说:“新年快乐呀季清洄。”
他像是也勾起了笑，“嗯，新年快乐。”“你在家吗？”她问出来意。
“在。怎么？”
“你是不是，一个人过年呀？”
季清洄瞬间就知道了这通电话的来意。他心头涌上一股暖意，一时间竟觉喉间生涩。
小姑娘，比火炉还知道怎么暖人。
他也没遮掩，“对。”
“没有出国和家人一起吗？”她小心翼翼地问，声音带了点儿轻。
“明天会去一趟。”
哦，明天呀？
怎么不是今天呢？
那今晚他还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冷冷清清。
温听萝觉得不忍，她问:“那你吃饭了吗？”
“正要吃。”
他像个乖顺下来的恶犬，竟是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吃什么呀？”
“泡面。”
“……”
得。
不用再聊了。
温听萝的不忍到了顶峰，即将爆棚。
――怎么会这样？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在吃团圆饭，可他竟然在吃泡面……
温听萝吸了吸鼻子，“季清洄……”
他很好声地问:“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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