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想念

几个人最后花了一天时间去装饰他们的家, 除去白毛五条猫选择的奇奇怪怪的玩具和摆件，夏油杰和沢田纲吉作为审美正常的靠谱人，成为了此次装饰房屋的中坚力量。

森鸥外考虑到几个新人对afia还不够了解, 之后的几次任务都是黑川羽带着他们完成的。黑川羽没有让他们杀过人，其中有血腥也有黑暗，但是都在几个人的闲聊中冲淡了。

黑川羽的房子有时彻夜通明, 外面的草坪也请人重新修建过，五条悟非要嚷嚷着在上面种一些奇奇怪怪的水果，他相信凭自己的照料, 明年一定会收获出果实。

而实际的照料者是除了五条悟外的其他人。黑川羽还在外面向阳处搭了一个木架, 平时可以把洗干净的衣物或者被子搭在上面晒太阳。

每个人都将这里当成了一个共同的家，五条悟被烂橘子烦的不行的时候，也会上线来这里躲清静, 夏油杰有一些喜欢囤积东西, 他们每次出外任何，都会买些什么回来填充到这里，即使买的东西完全起不到作用，也会乐此不疲。

夏油杰考虑的一向全面，他有时会买了几盆花草装点屋子, 或者移植到外面的草坪上。其中最特别的是一支椿木，它的枝丫含苞，被装在竹筒中悬挂到客厅的墙上, 雪地映着红梅，立刻多了些道不明的禅意。

“现在的横滨是夏天, 到了明年春日应该就会开出椿花了。”夏油杰把店主的话复述了一遍。红色的椿花寓意是“内敛的卓越”, 他觉得非常适合黑川羽。

除此之外, 夏油杰还买了些生活必需品, 这个工程对于普通人家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这栋房子而言绝对算是大工程。五条悟干脆扯着黑川羽一起去了街上，“借”他的卡开始了一波采买。

最后四个人大包小包的回到家，夏油杰去给电视机交费，五条悟把二楼最宽敞的卧室改造了一下，在柜子里塞满了游戏光盘。

客厅的沙发上铺了新的普蓝色毯子，平时可以用来午睡，还能把冰凉的脚伸进去，冰箱上层放着各种甜品和新买的蔬菜，下层是雪糕和隔开的肉食。阳台放了一把木制的摇椅，旁边有一个迷你的小桌子，可以很惬意地边摇边喝饮料。

那个七彩猫咪的摆件被放在了客茶桌上 ，因为五条悟说他没事想带着大家在客厅蹦迪，因此他还专门买了个小音箱，来证明自己说话的真实靠谱。

沢田纲吉受自己母亲的影响很大，沢田奈奈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女性，家里不时会购置一些增加生活氛围的东西回来，比如花色纸巾，圆滚滚的熊猫摆件。

所以沢田纲吉买回来的东西就充满了生活的趣味，他给黑川羽买了几根不同颜色的笔，用来表达自己完全不同的心情，他们一起拍的照片就是用沢田纲吉买的相框装饰的，本来是干净的白橡木，五条悟非要把买甜品时赠送的贴画贴在上面，粉色的贴纸看起来很JK。

黑川羽的灵魂从来没有这么忙碌过，他之前不眠不休地执行任务，就是为了心灵的安宁，但是现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他的沙发也会同时挤着三个人，他们经常一起在客厅看电影，爱情片，喜剧片，或者让沢田纲吉瑟瑟发抖的恐怖片。

“游戏里的电影原来和外面一样嘛。根本就是策划懒得编，所以直接照搬的吧。”五条悟无情揭露着游戏制作人丑恶的嘴脸。

夏油杰就从五条悟怀里拿过爆米花桶，在他控诉的目光中递给了黑川羽：“即使拟真度再高，也不可能在游戏里制作新电影吧。”

“怎么不可能啊，这里面的NPC完全可以做到，像无的话就是人的灵魂啊。”

五条悟不止一次怀疑，黑川羽其实是在现实中由人来操控的。哪怕是AI，都不可能轻易就拥有人的灵魂。但是这个想法被黑川羽给否认了，他们很了解黑川羽的性格，知道他不会骗人。

家入硝子已经知道这两个DK在游戏里交了个NPC朋友，在他人看来会是十分幼稚的事情，但是家入硝子看着他们在群里谈论起黑川羽的神情，就知道他们绝对是认真的。

她完全不想管这两个人的事情，然而他们虽然又烦又不可爱，却是她认可的朋友，家入硝子轻声叹气：“你们有想过游戏内测结束后怎么办吗？”

五条悟在宿舍一边往口袋装着糖果，满不在乎道：“那就等游戏公测呗。”

“万一游戏收益不好，未来有一天关服怎么办？”家入硝子也不想当坏人，只是总有人需要把残酷的可能性血淋淋展示出来：“而且你们说的‘无’是一个NPC吧，你们想过万一剧情需要他死亡怎么办吗？”

“一串数据的命运是无法被自己掌控的，你们知道吧。”

夏油杰沉默了一下：“你说的我们都想过，硝子。但是朋友不是因为这些外界因素的干扰就能舍弃的，即使你变成数据，我们也依然会和你成为朋友，反之你也一样吧。”

这下沉默的变成了家入硝子，这两个混蛋，平时光说些不着调的话，这个时候为什么忽然这么煽情。

五条悟一把搂过夏油杰，他的眉毛挑着，不可置信地说：“你在说什么啊硝子，我们可是最强的。”

“这些小问题不会难道我们的，到时候我就把那家游戏公司买下来，然后把‘无’的数据传输到我的电脑上去——”

家入硝子无语道：“也只有你才能若无其事说出这样的话吧。”

夏油杰笑了笑，带着安抚的意味：“别担心，硝子。”

家入硝子吐槽道：“我是闲得慌了才会担心你们两个吧。”

“那我们先走一步咯，今天的任务似乎是长期的，.52gGd.还要上游戏给无说一声才行。”五条悟潇洒地站起身，冲着家入硝子挥了挥手，和夏油杰一起迅速躺回了游戏仓里。

家入硝子无奈地从桌子上拾起一颗糖果，剥开糖纸将糖塞进了嘴里，露出非常嫌弃的表情：“这也太甜了。”

完全是糖浆放多的甜度，也只有五条悟这种长不大的DK才爱吃吧，她口中抱怨着，却没有将糖果吐出来，偶尔换一种口味，也不算太坏。

......

有时候游戏玩多了，会给人一种时间颠倒的错觉，比如他们可能刚刚在食堂吃完饭，在游戏里却是清晨，他们需要从床上爬起来，在房间内换衣服洗漱，然后走下楼再吃一顿早饭。

然而这次五条悟与夏油杰的任务时间非常紧急，他们需要在早上就到达任务地点，寻找到任务目标。

“真是烦人啊，只是耽误一下就在耳边‘嗡嗡嗡’个不停。”五条悟冷声道。

所以他们只是匆匆对黑川羽说了一声就重新下线离开了，而沢田纲吉也遇到了意外的情况，最后一次上线时神色焦急，和几个人说过是家中的问题。自己可以解决，到现在也已经两天没有出现过了。

归根到底，他们也只是玩家而已啊。

黑川羽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明白这一点，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使最后他们得知了世界的真相，也不会抛弃掉自己的羁绊，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崭新世界里面。

黑川羽伸出手轻轻拨了一下五条悟买的蘑菇不倒翁，粗眉毛的不高兴蘑菇在茶桌上被戳的东倒西歪，一副永远不可能开心起来的样子。

在与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黑川羽得到了真正的安宁，空旷的屋子被各种各样的东西挤满了，其他人生活的痕迹随处可见。他们都是喜欢自己的，并不是因为容颜，也没有伪装出来的温柔假象，明明是一个怪物的姿容，他们却愿意全部接受，并与自己如同家人一般生活在一起。

黑川羽拥有洞悉人心的能力，在长久的岁月里，他也一向看得清自己的内心，不然曾经的他也不会如此想要杀死炼狱杏寿郎了。他知道自己在改变，在动摇，他正在被自己希冀的幸福所包围着。

只要脱下斗篷，他就能重新回到光明的地方去。

但是以后呢，在这些人离开之后，自己又应该走在什么样的道路之上？他们此刻的羁绊，又可以持续多久？

黑川羽并不害怕孤独，以往的四季轮转，春夏秋冬都是他一人度过的。人的灵魂是一件消耗品，在反反复复建立又断裂的“线”中，他需要不停去修补灵魂的裂痕。

他一开始只是想要回到故乡，回到有着柿子树的小院，在微风下牵着亲人的手，和他们一起躺在院子的摇椅上看星空。

后来故乡的记忆就变得很模糊了，重要之人的脸庞也变成了水中的倒影，他所寻求的事物都太短暂了，但自身的时间又远比世界本身还要漫长。

真是漫长的旅途啊，这个世间没有什么是永恒，唯独他是永恒的。

他想念过去的影子，想念安眠，想念永远在变幻的星空。

他想念失去的自己，从故乡来到这个世界的，懵懂又好奇的自己，懦弱又平凡的自己。

黑川羽想念真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