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谎言

黑川羽无法劝阻五条悟下线。

玩家从游戏内下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从平日五条悟与夏油杰的言辞之中, 黑川羽可以获得的信息很多，比如他们的世界力量体系与这里不同, 拥有从人的心中诞生的咒灵, 与专门处理咒灵的咒术师。

五条悟的死，应该与他一直放在口中所执行的任务有关系，黑川羽对于他性格已经了解, 他自傲的性格一定不会接受所谓被打败的结局，他不会听自己的，还很有可能专门去做完任务在自己面前彰显最强的靠谱。实在是非常难搞的自恋型DK。夏油杰可能会劝他, 但更大的可能性是和五条悟一起来劝自己。

自己需要留住五条悟一天。

黑川羽从口袋拿出纸与笔，他的动作有些迟疑, 但还是将写好的内容放在了两个DK面前。

【今天是我的生日, 一起出去吗？】

五条悟松了一口气, 他别扭地按着墨镜：“我还以为是游戏维护, NPC忽然死机什么的。”

夏油杰皱着眉, 他觉得五条悟的说辞太随意了：“不要说无是NPC，这个之前就说过的。”

他的唇角抬起，温声问道：“生日快乐, 无, 想去哪里？”

“我说的也没有错吧。”五条悟哼哼唧唧：“今天我们还是有点时间的, 想去哪里直接说就行。”

“不过你怎么不早点说啊，兔子酱都不在。”

这是无至今为止的第一个请求, 五条悟和夏油杰交换一个眼神，默契地打开通讯器开始了交流。

【咒灵操使：悟, 你那里还有多少钱？】

【老子世界最强酷霸狂炫拽：还够买一个商品街限量版草莓年轮蛋糕。】

【咒灵操使：......我果然不该对你抱有期待, 我还有4W日元左右, 不知道无想去哪里。】

【咒灵操使：如果是水族馆或者动物园的话, 就应该还够。】

【老子世界最强酷霸狂炫拽：？？？上次我说帮我买个喜久福，杰你明明说自己没有钱啊？】

【咒灵操使：骗你的。因为我已经想到今天这种情况了。】

【老子世界最强酷霸狂炫拽：？？？】

五条悟对夏油杰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夏油杰回以一个微笑，他心中有些忧虑，五条悟花钱大手大脚的惯了，在着急用钱的时刻无法提供任何有效支持，而他的钱可能只够三张门票带和几瓶饮料，去哪里的确变成了一个问题。

【都可以】

是夏油杰期待的回答，但是看看傻狍子五条悟再看看稳重靠谱的无，他心中又泛起一点心酸。

他很希望可以给黑川羽过一个难忘的生日，而不是东拼西凑敷衍了事的表面把式，他一向沉默又纯粹，从来没有提过任何要求，但却记得每个人的喜好。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黑川羽的行程会被安排得很满，从清晨起来开始，夏油杰会先带他去高专认识硝子，还有灰原与七海他们，都是非常好的后辈。

七海建人对黑川羽大概会有较高的好感，因为他一直说高专中没有靠谱的前辈，黑川羽的性格相当稳重，与五条悟是完全相反的性格，讨厌五条悟的七海建人一定会开心的。

他们下午再一起看一场评分靠前的电影，散场时讨论电影中的细节，到了晚上五条悟定好最高档的饭店，虹龙载着他们，在夜里的最高处俯瞰繁华的夜景。

夏油杰不止一次在惋惜，黑川羽为什么是一串摸不着的数据，夏油杰很喜欢照顾他，黑川羽不是弱者，但也没有强者的自傲，是让人有些担心的性格。

他似乎常常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要去往哪里。幸好有五条悟在一旁不间断地牵着他到处乱跑，让黑川羽笼罩在身上的迷茫被冲散了很多。四个来自不同地方的玩家，因为一个NPC而在游戏中拥有了新的港湾，真的很奇怪，但无有着这样的魔力，大家不知不觉就被联系到了一起。

果然，哪怕自己借点钱，也不能让无的生日就这样糊涂的过去。

想到这里，夏油杰又给了五条悟一个谴责的目光。

五条悟：？？？

【咒灵操使：无肯定不知道怎么过，但是他很希望我们留下来陪他，还有六个小时天亮，我们可以陪他十二个小时，这是我们陪无过的第一个生日，去哪里比较好？】

【老子世界最强酷霸狂炫拽：海边，水族馆？】

【咒灵操使：......无不是理子他们。】

【老子世界最强酷霸狂炫拽：那就看电影，去游乐园？】

似乎生日也没有什么特别能做的了，夏油杰和五条悟的生日也大概是这种流程，一起和硝子吃个饭，或者和夏油杰的咒灵做游戏，然后在宿舍办一场party，让整个高专彻夜难眠。在第二天再被夜蛾正道咆哮一顿，生日就圆满的过去了。

夏油杰打开终端，这个游戏的拟真度的确达到了让人惊叹的地步，大大小小的咨询都可以在网上找到，有五条悟在，一起去看恐怖片大概会变成闹剧，他又无法想象黑川羽看喜剧片的样子，要不然就......爱情片吧，一般不知道看什么的时候，爱情片是不会出错的。

【咒灵操使：认真一点悟，我们只有十二个小时。】

【老子世界最强酷霸狂炫拽：放心——】

在一起共同居住的这段时间，黑川羽从来没有表现出带有偏向性的喜好，吃肉吃素都可以，蛋类豆类也都没什么区别，一次五条悟偷偷往黑川羽的汤里加芥末，也被他默默吃了下去。

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的时候，黑川羽永远会抽出外面第一张光盘，就和在超市里面拿薯片，他永远从柜台拿取外侧的第一袋一样。晴朗的日子黑川羽会在沙发上安静地坐着，实际上刮风下雨下雪也都是一样。如果没有人牵着往前走，就一定会在原地驻足，望着前面的身影沉默的等待着。

像是在河流中不会随之流走的磐石，所以他们选择把这块石头捡走了，装在口袋之中，如此才不会被他人捡走又丢弃。

很多人只看见了一把刀的忠诚与锋利，但是在一些人眼中，刀可能并不是一件杀人用的武器，而是灵魂相契的重要之物，是无法舍弃的羁绊。有的人换武器如同换一双筷子般轻易，而有的人只要握起，就终生不会再丢弃。

“那就先去看一场电影，怎么样？”夏油杰向黑川羽提议道。

其实黑川羽早就忘记了自己生日的时间，但如今情况紧急，他也想不出可以强行留住五条悟的方法，通过玩家们的对话可以推断出游戏世界的时间是现实的二分之一，但这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准确的时间。

【你们今天还有其他事吗？】

这个问题引起了一些误会，夏油杰的表情都变了，他明显以为这段时间的忙碌让黑川羽以为他们会离开，黑川羽本来就是一个心灵没有寄托的人，他现在可能非常需要安全感，他推了五条悟一把，五条悟的神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他煞有其事地摘下墨镜，他的眼瞳在晨光中就像是熠熠生辉的冰河：“今天我们到晚上才会离开，过个生日还是绰绰有余的。我用杰一辈子单身的信誉保证哦。”

他们现实中的早上需要出任务，他需要留住他们最少十二个小时。黑川羽点了点头。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实际上有数据表明，我比你要受欢迎。”

“那个明明就是虚假数据！”五条悟不满地喊起来：“是歌姬一直在论坛诋毁我！”

“获得同期好感也是一门学问。”

夏油杰不理五条悟的瞪视，转过头下意识就想召唤虹龙，手刚抬起来，异能力的图标忽然亮了，巨大的岩蛇自虚空中降临，坚硬的头颅直接将天花板顶出了一个窟窿，碎裂的水泥块自上而下地掉下来，被黑川羽拔刀分为了小段，五条悟就像炸毛的猫一样拨弄自己的发丝，把那些灰尘全部抖落出来：“杰，你现在的钱可能都不够补这个天花板的。”

“还是咒灵方便啊。”夏油杰抬起头，岩蛇知道自己闯了祸，也委屈巴巴地低下头看他，一动也不敢动。

夏油杰叹口气：“算了，这种没法载着我们出行吧，会引起恐慌的。”

五条悟撇嘴：“afia出行本来就和常人不一样，你太小心了，明明就只是个游戏，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

“这对我们而言是游戏，但是对无来说就是一直在生存的世界。”夏油杰紧紧盯着五条悟，是一如既往不赞同的神色：“回来吧，岩蛇。”

“哈？无以后也不会生存在这里了。”五条悟的声音冷了下去，他的眼睛就像是碎裂的浮冰，他话中的含义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清楚。

“悟！”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不要在无面前讨论这些。”

“走吧，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