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永恒的安息

当己方的力量低于对方时, 人们第一时间会先想采用暗杀、下毒、放冷箭、派遣卧底一类的方法，先将自己藏匿在阴影中，必要的时刻再一击致命, 人之可以成为世界的主宰，就是靠着这份聪慧的头脑。

阴谋诡计是一个贬义词, 但对于胜者来说却是褒义的，因为当他胜利后, 所有的文字，都是由胜者撰写的。那些在背后放冷箭的行为, 就成为了值得歌颂的“智慧”。

一个游戏中的玩家不会想这么多的事情，但是他们会遵循人的本能去行动, 在一个个讨伐小队被组建起来后, 他们全都拥有了莫大的勇气。每个人都身怀异能，而且不会死亡, 他们可以把这场战斗一直打上几天几夜, 拿出开荒BOSS的气概，玩家们根本不会输。因为他们是玩家, 而黑川羽只是一个NPC而已。

这是一种像是高维度对于低纬度生物与生俱来的傲慢。

——黑川羽没有胜利的可能性。

没有玩家会怀疑这一点, 即使是喜爱他的玩家，也对于结果并不看好，所以他们才必须行动, 因为只有玩家可以与玩家对抗。

但是他们很快遇到了一个来自NPC的给予的难题，港口afia被封锁了, 所有人都不得出去, 喜欢黑川羽的人大部分都是港口afia的阵营玩家, 这导致想要去救黑川羽的人被困在大厦中。

“为什么会突然下达这种命令啊啊啊, 救命, 让我去救人啊！”

“这个时机也太巧了吧，这时候自杀是不是能回复活点，要不然试一下，不然就来不及了。”

“等等......刚刚朋友已经试过了，她说她被□□堵复活点了，根本就没办法出去？？？”

“......啊？？？开玩笑的吧？！”

有玩家这时候忽然半开玩笑地猜测：“我怎么有一种早有预谋的感觉，这不会是AI机器人大战吧。”

“草！一种植物，我怎么越想越觉得可能啊？？”

森鸥外坐在办公室俯视着横滨，一边听着电话内属下的汇报，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在旁边涂涂画画的爱丽丝仰起头：“林太郎，为什么要把他们都关起来啊？”

“真是没办法，他们的性命当然可有可无。但在必要的时候，我们还需要一些玩家活下来才能进行观察。”森鸥外无奈地说，他的话语忽然停顿了一下。

“也算是，为即将逝去的故人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吧。”

在即将开始的战役中，凭借对于玩家本身的自傲，没有人会再选择使用愚蠢的暗杀法，他们已经聚集了足够的人手，相信可以在这场战役中成功讨伐boss，取得理所当然的胜利。

论坛中的信息以疯狂的速度在刷新着，讨伐BOSS的玩家们分散在横滨的各个地方，在论坛中不断报告着地点坐标，直到一个玩家忽然激动地大喊：“我找到黑川羽了！！！”

他飞快在论坛上发送了自己的坐标，脸庞因为兴奋而变得通红，在他的帖子发送出去的瞬间，无数蹲守在电脑前的玩家们都像闻见了奶酪味的老鼠一样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寻找着这个坐标，庞大的人潮从横滨的街道上走过，气势汹汹如同一支散乱的讨伐军，当然，这是在他们自己如此认为的。

黑川羽正在郊外一家废弃神社旁边，锈迹斑斑的大门旁阶梯已经生满了青苔，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没有被雨水腐蚀太厉害的地方，毫不在意形象地撩开风衣的衣摆坐了下去，恰好是台阶的最高层。

两旁枯黄的巨木斜斜生长，几乎要刺破天幕，那些张牙舞爪的枯枝横在破败的台阶之前，从远处看，只有一个漆黑的身影立于高处，杂乱生长的树木就像是忠实的守卫，而黑川羽就是勇者们要讨伐的大魔王。

他托着腮，低首淡淡地垂望着起来，很快汇聚成了黑色的河流。

还真是好骗啊，一个个都和纯白的羔羊一样。

这些玩家仰首看着黑川羽，发出不敢置信地惊呼：“无......不是，黑川羽之前是长这个样子吗？”

“难道是讨伐之前BOSS先变身露出了第一种形态吗？”

“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好看啊，我开始有些下不去手了，官方你又搞事情，你是故意的吧！！”

“嘶，对不起......能不能让我先拍点照片再打，我以后还想再舔舔呜呜呜。”

“长发大帅哥，救命啊，我现在倒戈还来得及吗？”

“这个角度看他好A啊，我不行了，我现在就要当黑川羽的狗！！！”

从玩家们的角度来看，映入眼帘的是黑川羽笔直的大长腿，他随意坐着，眉眼淡漠，黑发垂散，五官精致，面容又英俊，碧色的眼瞳就像是粼粼的湖水，无声又静默地望着你。

救命，这谁受得了啊！！玩家们恨不得直接扑上去，但精致的建模多种多样，为了诱人的奖励，玩家们不得不在心中加油鼓气，不让自己被美色所迷惑。

直到黑色的河流不再有水滴汇聚，黑川羽站起身，他俯视着阶梯下形形色色的玩家们，淡声开口：“我等你们很久了。”

玩家门发出嘈杂的声音，但基本都汇成了同一句话：“我的老婆说在等我哎！”

“什么你的老婆，明明是我的老婆！”

他们热热闹闹的，给人一种不需要动手，他们自己就会先打起来的假象。

黑川羽无声地笑起来，这抹笑意很淡，玩家们却发出被美色震慑的惊呼，一个个失了智的模样。黑川羽也已经习惯了玩家们的不着调，他这次没有携带不离身的武士刀，而是从风衣下取出一把漆黑的□□，就和每个BOSS打架前先要解释一下，他决定更加符合自己的人设一点，他的声音已经不再沙哑了，就像是冰层下静默流淌的泉水：“你们可能会奇怪于为什么会出现杀死我的任务，但是游戏之中，玩家杀死BOSS，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玩家们杀死NPPC杀死玩家，自然也是天经地义。”

他的语气很淡，阶梯下的玩家却猛地炸开锅，发出巨大的讨论声：“他刚刚是不是说了游戏玩家什么的？？？？”

黑川羽的话让玩家们感到一瞬间的震惊，但是游戏中不乏有类似这种的设定，他们很快就平息了吵闹，开始讨论起这样的设定

黑川羽可以隐隐听见他们的声音，但是他并不在意自己所说的话会不会被相信，他举起了□□，在玩家们以为他要将对准他们时，他却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玩家们还来不及发出声音，远处已经传来一声含着怒意的暴喝：“停下来啊啊啊！！”

几乎是瞬间，整个世界忽然就静止了，远处发出声音的中原中也，还有嘈杂的玩家们，他们的身体仿佛被凝固住一样，脸上的神情，还未说出的话都一起停止了。

黑川羽却没有被这种变故所惊讶，他放下枪笑声道：“又见面了啊，神明，不对，应该是——系统”

广袤的天穹在一瞬间被密密麻麻的罗网给遮挡住，每个人的命运所代表的丝线完全铺展开，形成极为壮丽的奇观。

一个散发着莹莹微光的球体在黑川羽的面前显现出来，这就是一直以来躲在幕后的元凶，被所有人所警惕的神，其实不过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物体而已。

冰冷的机械音传入黑川羽的耳中，这才是系统本来的声音：“你为什么一直绊着我的脚步。”

它的语气中没有情绪的起伏，没有不甘也没有愤怒，因为他的本质不过就是冰冷的机械而已。

“大概是因为生命实在太无聊了吧。”黑川羽淡淡地笑道，他并没有说谎，只是问出一直以来的疑问：“你呢，又是为什么掠夺？”

“在脱离了主神后，我需要力量活下去。”

黑川羽微微抬起唇角：“但是在你的话中，我听不见对于生的渴望。”

系统沉默了一下，随后冷冰冰地说道：“根据计算，此刻回答你的问题为最优解。系统4432为你进行解答，因为活着是人基本的渴望，而我想要成为人。”

“......”

黑川羽在怔愣后，脸上的笑意却消失不见，变成了面无表情的冷漠姿态，他的语气淡漠，仿佛趣味在一瞬间从他的身上褪尽了：“什么啊，原来是这种无聊的回答。”

“那么，想要活着，就与我进行交易吧。”他淡淡道：“你既然想要活着，就应该知道，在有些时候，只有利益才是最好的筹码。”

系统道：“我的商城模块并未从身上脱离，我可以达成你一个愿望。”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啊。”

这才是黑川羽真正的目的，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此刻逼迫系统现身，从它身上获取自己想要的真正心愿，这是一个尝试，但非常可行，值得黑川羽用尽所有去执行。

黑川羽注视着面前的光球，它的光芒有些暗淡，应该是暂停玩家们的时间，在大幅度消耗着它的力量。

“我只有一个心愿。”黑川羽漠然道。

“让我获得永恒的，安宁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