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启程之前

如果在此时此刻对身体的状况进行轻描淡写的回答, 他们一定不会相信的，太严重的话，会对自己投以过多的关心, 这种也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就像是黑川羽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一样，他们都切切实实对自己投入了真实的温暖。黑川羽铭记, 但无法回报。

黑川羽的身体情况在医生那边记录的应该和绝症没什么区别，他在谎话和实话中折中了一下, 给警校同学的回答是：“肾脏衰竭，但是对于药物的研究已经开始进行了，很快就会有希望的。”

肾脏衰竭, 一听就是无药可治的绝症，但是后面的话却给了人一种希望，黑川羽的话术一向是可以的, 但是他病床前的几个人在相处的这段时间已经学会从黑川羽的话里面扣细节了, 之前黑川羽还说过类似于他最近在做身材管理, 所以吃饭比较少，他没有亲人, 但是有很多朋友这种投机取巧的话, 虽然黑川羽表面是非常沉静稳重的样子, 但其实身上却有着一种与世界割裂的非人感, 他的情绪波动值很低, 那些开玩笑还有吐槽, 更像是一种可有可无的社交活动。

他对于身边的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维持着疏离不失礼的距离感，只有在谈到目标什么的, 黑川羽才会有灵魂真切落在身躯内的实感, 笑容也变得真实了许多。

松田阵平双手撑在床沿上, 极具有压迫感地看着他：“你的信誉度都快掉完了。”

降谷零成功从黑川羽的话中寻找到关键点，像是揪打结的毛线团一样把线头抽出来，他皱着眉问：“是什么样的团队在研究，可以确保一定出结果吗？”

“是青山药业，他们对我的情况很关心，也已经把这种罕见的病症列入了研究课题，现在我使用的特效药就是他们研发的，很管用。”黑川羽解释了一下，他所说的内容比之前详细了很多，让其他人紧张的神色有所缓和。

诸伏景光不放心地追问道：“特效药是指暂时延缓，还是已经可以逐渐治愈？”

“算是逐渐治愈吧。”

“算是？”

萩原研二抽空看一黑川羽之前的心脏频率已经无限趋近于一条直线，现在逐渐恢复了正常的起伏，变成让人安心的山峦，他们把黑川羽的每一句都掰碎成了很多份，像是当代福尔摩斯附体一样认真研究。

“......”黑川羽虽然常常用语言诱导，但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话可以有这么多引申含义，就像是作者自己来做阅读理解，结果发现彻底输给了他人的过渡解读。但是这并不能怪降谷零他们，只能说因为平时的黑川羽实在是留下了一种谜语人一样的形象。

黑川羽长长叹了口气：“没有，没有算是。”

其他人这才勉勉强强满意了，黑川羽这次住院，作为朋友和班长的伊达航也陪同了整夜，娜塔莉贴心地送来了一些早饭，毕竟医院的食堂就像抽奖，谁也不知道是金卡还是白卡，降谷零只买了些粥配着，几个人都不至于在医院饿肚子。

黑川羽的脸色白得几乎透明，仅仅是看着就让其他几个人心情沉重，朝夕相处的朋友原来身患绝症，这种电视剧一般的走向谁也没想到会发生到自己身边。但是生活永远只会比剧本更荒诞残酷，萩原研二吃着手里的饭团，娜塔莉的手艺很好，伊达航也真的很幸福，现在他们却失去了调侃的心情。生死的沟壑是无情的，没有人力可以超越，再有一腔信念也无济于事，让他们感到深深的挫败。

黑川羽在被医生认定无药可治后，除了输血输液外也无从下手开药，他坐在床上，刚醒来就能喝到热乎乎的米粥，这也算是一种别样的安宁吧，他一边喝着粥，终于有时间沉下心好好去想这次自己所做的梦了。

但是只要想起，就感到心脏撕裂般的痛楚，巨大的哀恸几乎让他无法呼吸，残破而沉默的黑影注视着他，黑川羽永远不会忘记那样的眼神，某种力量让他很快遗忘了亲人的脸，在这个瞬间他恨不得亲自碾碎自己的灵魂，掰开鲜红跳动的心脏，想要从中寻觅梦境中所见的面孔。黑川羽的表面还是完整的，像是灿烂在光明中行走，但灵魂早就在无尽的旅途中被折磨成了歇斯底里的困兽。

他面上闪过一抹极致的痛色，所有人从来没有在黑川羽的脸上看到过这么失态的表情，诸伏景光的声音变得很轻：“怎么了？羽。”

羽......

窗外的阳光透进来，照在黑川羽的脸上，却没有一点温暖的感觉，他微微垂下眼，黑色的发丝散落，一些碎发遮盖住他的神情，他们不约而同从黑川羽的身上看见了可怖的黑暗与阴郁，但这只停留了一瞬间，下一刻黑川羽就抬起头，脸色如往常般平静地说：“没事，突然想起了自己来警校的目标。”

骗人。

但是为了照顾黑川羽的情绪，萩原研二默契地顺着他的话说道：“我记得是要找警察朋友一起坐飞机去旅游？”

“没错。”

下一刻，黑川羽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他碧色的眼中流淌

的仿佛不再是温柔的湖水，而是准备挣脱匣子而出的黑泥：“我过几天想去种花走走，有人愿意陪我去吗？”

黑川羽问完似乎也没有期待什么回答，他转过头看向窗外，那边是机场的方向，也是故土的方向。警校学院的考核一般在暑假前一段时间就已经结束了，他们的成绩过两天正好出来，随后就是漫长的暑假。用暑假的假期旅游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看着黑川羽异样的脸色，他们没有人说出拒绝的话，不约而同地表示愿意一起。

“如果是这种程度的主角分量......”黑川羽听到应答，却没有露出惊喜的神色，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喃喃地在心中筹谋起来。

他可以确定身边的几个人即使不是主角，也一定有主角有很大联系，重要配角变多的话，应该能让自己乘上那架回到故土的飞机吧。在做完那个梦后，黑川羽的心中就涌起无穷的渴望，即使很大可能不是真正的故乡，但是他还是想去看一眼，他想看一看留存在梦中的院子，将它狠狠地刻在灵魂的最深处，再也不允许让它被任何东西给带走。

不管是这个世界的意识也好，还是无穷无尽的岁月都没法带走它，黑川羽还想找回模糊的面容，将他们全部记住，即使变成被日日啄食心脏的盗火者，他也要把失去的东西，统统都从这世界的夹缝中找回来。

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黑川羽早已经做好了觉悟，他长久地沉默了一会，避免在他人面前失态太久，毕竟警校的几个人，对他而言现在只是必备的工具。过了片刻他调整好情绪，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和淡然，他环顾四周，忽然举起手中的粥碗：“说起来，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应该可以出院了吧。”

“？”

几个人直接被气笑了，松田阵平狠狠揉乱了黑川羽的头发：“生病就好好待在医院，你以为自己是铁做的吗？”

黑川羽怔了一下，诸伏景光也上前拿过黑川羽的粥碗，给他往里面重新填了些热粥：“落下的课程我们会写好笔记给你的，你最近就好好休息吧。”

黑川羽想说自己即使待在医院。这些医生也不可能看出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更不用提如何治好自己的病了，但是看着其他几个人可怕的脸色，他明智地把自己的话咽了下去，算了，看在他们答应陪自己一起去故土看看的份上。

他们又在病房待了一会，警校下午还有课，他们无法多停留，只好告别后离开了病房。

等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响起，黑川羽从枕头旁拿起自己的手机，他习惯在睡觉时将手机静音，一直到刚刚他们说话的时候都还有电话打进来，他划开屏幕，上面显示有两个未接来电，还有几封未读的邮件。

邮件的内容是关于最近研究所的新进展，黑川羽对那些枯燥的术语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并没有看见自己想看的内容，他已经失望了太多次，这些其他方面的小进展，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就像是要挪移山岳，而研究所的一点突破和双手去捧留存的沙土差不多，多了少了根本都看不出来。

黑川羽发了个短信，让负责人以后不用再把这些小突破发给他。他重新打开电话薄。

——未接电话上面显示的名字是GIN。

黑川羽不出所料地微微抬起唇角，直接拨打号码过去，电话响了三声就被迅速接了起来，独属于恶犬的声音阴冷低沉，像是寒夜里呼啸的冷风：“任务已经完成了，boss.”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