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人的本质是双标

“有此雄师，我大明焉能不兴？”

“大明万胜，陛下万岁！”

“明军威武！”

“……”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明军的骑兵也是开进了城。

一匹匹战马高大雄健，马背上的骑士更是威风凛凛，整齐的赤色甲衣，数米长的森寒长矛，无不彰显着明军骑兵的精锐。

在骑兵阵列后面，那一门门的大炮，更是夺人眼球！

这些刚刚结束征战的精锐战兵身上那浓郁到化不开的杀伐气，使得所有人都清楚的认识到了，大明的武力有多强。

就是他们用短短半年时间，就打垮了吴三桂，收复了西南数省！

……

宴席上，朱宏煜坐在首位的位置上。

李定国坐在他的下首位置，而在李定国的对面，坐着身穿亲王冕服的郑成功。

李定国身上晋王的爵位虽然是永历册封的，但朱宏煜也是承认的。

毕竟现在他朱宏煜还用着永历年号呢！

怎么可能不承认！

所以，李定国能够和郑成功相对而坐，因为两人都是王爵。

而在这两人下方，是明军诸将，以及内阁和五军都督府的官员们依次落座。

等到所有人都坐下之后，朱宏煜拍手示意上菜。

片刻之后，一个个宫女内侍，将数不清的美味佳肴给端了上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坛坛的美酒被端上了桌。

这些美味佳肴都是些山珍海味！

朱宏煜平常吃住很节省，但在这样的场合上，该不省的时候他也是不会省的。

朱宏煜目光扫视一圈，开口说道。

“此次西征，我大明收复了湖广，川蜀，云南，贵州等数省之地，重创了吴三桂所部的关宁军！”

“如今，东南光复，西南光复，我大明江山已然恢复半壁也！”

“我大明在甲申之后，还能有今日之光复，诸将功莫大焉！”

“请满饮此杯！”

说话间，朱宏煜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邀请所有人共饮。

大殿内的所有人，包括郑成功和李定国在内，纷纷从座位上起身，举杯饮尽杯中之酒。

宴席上的气氛十分的融洽，大明上下一起饮酒作乐，为西南的大胜而欢庆。

就连朱宏煜都喝醉了！

在宴席上，朱宏煜宣布了对李定国，何文秀等人的封赏，大手笔的加官进爵，赏赐金银田产。

李定国被进封了三公之一的太保，且赏赐了田产金银美人，以及一座南京城内的府邸。

但在官职上，李定国却是被解除了军职，然后调入内阁参政。

如今的李定国身上背着亲王的爵位，如果朱宏煜不想将来封无可封，赏无可赏。

最后甚至闹到屠戮功臣的地步，那他便不可能再让李定国继续领兵了。….封赏给足，然后将其高高挂起荣养，便是朱宏煜能拿出来的最好的解决之法。

说白了，也就是杯酒释兵权！

对此，李定国也没什么好说的。

或者说，他在受命进京之前，便该想到会有这一幕的。

但他仍然选择了奉命进京，就可见他已经做好了被夺去兵权的准备了。

西征主帅何文秀的爵位也是更进一步，他身上的伯爵变成了侯爵，只是依旧是流爵罢了。

除此之外，何文秀也是在归京之后，便被解除了西征主帅的职权，然后被调入了五军都督府任职。

西征大军的各部将领或是升职，或是平调，各部队的主官都被轮换了一遍，避免军队尾大不掉。

李定国坐在一旁，看着朱宏煜随口调动各部队主官轮换，只感到震惊。

如今的大明天子，对军队的掌控能力这么强的吗？

各部主官说换就换，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

宴席结束了，朱宏煜喝的醉醺醺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好好安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他便按照以往的习惯，早早的起床晨练以及吃早饭。

好似昨天晚上喝的大醉的人不是他一般！

就在朱宏煜正在晨跑之时，一名宦官前来汇报道。

“启禀陛下，晋王李定国在外求见！”

朱宏煜闻言停下了脚步，从一旁的小太监捧着的托盘里拿过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一边做着拉伸，一边开口吩咐道。

“把人请到花厅去！”

“对了，再吩咐御膳房，今日的早餐多备上一份，朕和晋王一起用膳！”

小太监应诺离去，按照朱宏煜的吩咐做事去了。

而朱宏煜则是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才准备去花厅接见李定国。

……

李定国被领入了花厅，在餐桌旁坐下，一旁的小太监开口说道。

“晋王请稍候，陛下正在更衣，马上便来！”

李定国微微颔首，清瘦的脸上回以一个笑容。

没让李定国等多长时间，朱宏煜便大步来到了花厅。

李定国听到了脚步声，抬眼望去，便看到身穿白衣，气质出众，恍若神仙下凡的朱宏煜正在大步走来。

身上披着的黑色大氅，为朱宏煜增加了几分铁血杀伐的气势。

朱宏煜人未到，声先至。

“晋王陪朕一起用早膳吧！”

李定国从坐位上起身，向着朱宏煜躬身一礼，开口说道。

“末将见过陛下，陛下万年！”

朱宏煜大步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李定国的肩膀，开口说道。

“坐！”

说罢，他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并示意身旁伺候的小太监传膳。

“不管晋王来求见朕是为了什么，先陪朕吃完这顿早膳再说！”

“人是铁，饭是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吃不饱饭可不行！”….李定国欠身说道。

“末将遵旨！”

不多时，几名小太监便端着托盘，将早膳给端了上来。

朱宏煜的早膳吃的很简单，胡辣汤，水煎包，以及几颗鸡蛋。

好吃，并且营养够了就行，朱宏煜并不会为了追求排场而搞铺张浪费。

在他看来，像满清皇帝那种的，一顿饭几百道菜，吃不完全倒掉的行为，就特么是有病！

李定国看着朱宏煜的早膳，有些不敢相信，大明的皇帝就吃这个？

有些太朴素了！

一旁伺候的太监拿起勺子，为朱宏煜和李定国各自盛了一碗胡辣汤。

朱宏煜接过碗，端起来喝了一口香辣的胡辣汤，然后一手拿起一个煎包咬了一口。

油脂在口腔里炸开的感觉，真的令他无比的享受。

李定国也是端起胡辣汤来了一口，丰富的口感让他眼神一亮。

朱宏煜开口招呼道。

“晋王尝尝这煎包，手艺真的是一绝。”

李定国没有拒绝，拿起一个煎包便吃了起来。

御膳房作出的食物虽然看似普通，但味道却是意外的好。

没多长时间，端上来的早膳便被两人给解决掉了。

朱宏煜命人上茶，然后这才开口询问道。

“晋王来求见朕所谓何事？”

李定国从座位上起身，微微欠身说道。

“末将希望陛下能下令给五军都督府，让他们对末将所部的兵马进行整编。”

“末将的兵马也是大明的兵马，自然也要遵守大明的规矩！”

朱宏煜闻言之后微微挑眉，心中很满意李定国的识相。

看得出来，李定国知道自己是不会接受大明有半独立的军阀存在，不用自己开口，他便主动来要求了。

嗯，很识相！

他朱宏煜很满意！

朱宏煜颔首说道。

“可以！”

“既然卿家如此说了，朕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卿家所部的将领也都准备进入大明皇家讲武堂军校学习吧！”

“在他们进入军校学习的时间内，军衔保留，等学成之后，直接分配对应军衔的官职。”

别以为朱宏煜让人进军校学习是惩罚，他这样的决定会让李定国不痛快。

恰恰相反，朱宏煜准备让李定国的部下暂时放弃兵权，进军校深造，李定国反而是高兴的。

因为朱宏煜让你进军校，那是要重用你的前提！

原因很简单，朱宏煜只有要用你了，才会安排你进军校深造，然后分配到合适的岗位上大用。

如果朱宏煜不让你进军校深造，而是直接进行职位分配。

不用怀疑，那分配的绝对是闲职！

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别想着继续往上爬。

李定国激动的下拜说道。

“末将替将士们多谢陛下恩典！”

朱宏煜只是微微颔首说道。

“都是我大明的将士，不必谢朕！”….“除此之外，晋王还有别的事情吗？”

说话时，朱宏煜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李定国点了点头说道。

“末将想要在将来大明收复陕西之后，在陕西老家为末将的义父修建一座坟塚，让义父落叶归根。”

“还请陛下恩准！”

说罢，李定国在朱宏煜面前跪下，额头触地，等待朱宏煜的回应。

朱宏煜闻言之后，脸上的表情数变，眼角抽搐。

看向李定国的眼神也是有了些变化。

李定国的义父是谁？

张献忠啊！

要知道，张献忠当年可是和李自成一起挖过老朱家凤阳祖坟的，还曾经在湖广屠戮过楚王一系的宗室。

说不定，朱宏煜这一系的族人都有死在张献忠屠刀之下的。

好吧，不是说不定，而是大概率肯定有！

这样的张献忠，说他和朱宏煜有不可化解的仇恨，也是毫不为过的。

现在，李定国想要为张献忠修坟塚，和在朱宏煜伤口上撒盐没区别。

虽然曾经在南洋之时，朱宏煜觉得自己或许不会在意这个。

毕竟他是穿越来的，要说对自己那些所谓的亲人有多大的感情，那是扯澹。

但现在朱宏煜却是发现，曾经自己不在意，那是因为那时候的自己不够强大，需要团结一切反清的力量，只能不在意。

可随着大明一点点的发展壮大，随着整个南国光复，朱宏煜逐渐发现，原来自己是在意的。

很双标！

但人的本质就是双标，难道不是吗？

原本李定国不提起这事，朱宏煜是乐得不去想的。

但是，李定国现在却是主动提起了此事，朱宏煜就有些难受了。

答应了吧，他心里不痛快！

不答应吧，又不好抹了李定国的面子！

这是李定国入京以来，向他提起的第一个要求，朱宏煜要是拒绝的话，脸上不好看啊！

朱宏煜一时间没说话，空气中的气氛逐渐变得凝滞。

李定国像是读懂了朱宏煜的心思，心中难免有些悲凉。

但在他说出这话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所以落差也不至于有多大。

只是声音低沉的说道。

“是末将唐突了！”

说罢，李定国就准备告退。

“末将告退！”

只是就在这时候，朱宏煜却是开口说道。

“等一下，别走！”

“朕没说不答应啊，晋王何必着急告退！”

最终朱宏煜还是作出了决定，答应李定国的要求，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条件要提出。

“卿家将来要为张献忠修坟建墓，朕答应了！”

“但是，张献忠的墓志铭，朕来写！”..

朱宏煜不想抹了李定国的面子，但他要做这个给张献忠盖棺定论的人。

李定国闻言，勐地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个激动的表情来。

急忙再次下拜道。….“末将谢陛下隆恩！”

现在李定国心中充满了激动，甚至他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因为，他始终忘记不了当年张献忠咽气之前，握着他们四兄弟的手，所说出来的那些话。

除去叫他们四兄弟坚持抗清，为父报仇，不做建奴的奴才之外。

便是那一句落叶要归根了！

张献忠咽气之时，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北方，盯着陕西的方向……

说话间，朱宏煜亲手将李定国搀扶起来。

温声说道。

“卿家起来吧，地上凉！”

让李定国在凳子上坐下，朱宏煜吩咐人取笔墨来，准备要为张献忠写墓志铭。

不多时，伺候的小太监便送来了笔墨。

朱宏煜将宣纸摊开在桌上，提笔写道。

“张献忠，一个汉人反贼！”

写罢，搁笔。

只有这一句！

这便是朱宏煜对张献忠的评价。

张献忠此生，当过官兵，做过贼寇，杀过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屠戮过朝廷宗室。

大掠过州府，杀戮过无辜百姓，甚至挖掘过大明的皇陵。

其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

其前半生饱受强权的欺凌，所以其站出来抗争了。

但在抗争的过程中，他生生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变成了曾经那个肆意欺压百姓，甚至屠戮人命的强权！

所以，朱宏煜说张献忠为反贼！

但从始至终，张献忠都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人！

他是死在抗清的战场上的，在他死后，更是交代自己的义子和麾下兵马要坚持抗清。

就是张献忠这个反贼头子的义子们，以及他麾下的兵马，撑起了南明的半壁江山。

所以，朱宏煜给他的评价是一个汉人反贼。

张献忠始终都记得，他是反贼没错，但他更是汉人。

不做建奴的奴才！

李定国看着这一句话，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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