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祖润泽

老人却是连忙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骆都督今日前来，可有要事？老夫若是能帮的必当全力以赴。只可惜老夫已经年迈体衰，就连走路也走不了多久，只怕帮不了都督许多。井

来人正是当今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而他面前的老人则是昔日大明首辅周延儒。

骆养性沉声道：“阁老，您勾结阁党、串联晋商的事情已经发了，陛下震怒，原本是要将您押解进京候审.......可是陛下不忍心让您老再走一趟诏狱，今日下官前来，便是送阁老一程。”

一听骆养性这番话，周延儒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了几分，整个人的身子都开始摇摇欲坠，似乎根本连站都站不稳，他费劲好大力气才重新恢复了沉稳，苦笑道：“陛下真的要杀我吗？或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阁老应该谢过陛下恩德，否则真要进了诏狱，只怕阁老也不可能活着出来，少受一些罪.......”

骆养性冷冷地说道：“陛下说过，要是阁老不愿意体面，就只好让我们这些人帮着阁老体面了。”

周延儒这一下子真的整个人瘫倒在了躺椅上，脸上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他带着几分无助和渴望的眼神望着骆养性，似乎在请求对方宽容他一马。

只可惜此时的骆养性却是脸色丝毫未变，只是轻轻挥了挥手，便有一名锦衣卫小校端着一个盘子过来，里面放了三样东西，只丝巾、一瓶毒药以及一把利刃。

“还请阁老上路吧。

周延儒轻轻叹了一口气，将那瓶毒药打开，一仰头便喝了下去，仅仅只是片刻之后，一代奸相终于一命呜呼。

而像这样的场景也绝不仅仅只是发生在这座边城，在大明朝的各个地方，此时也都掀开了一场针对清楚朝廷奸细的风暴。

在清除奸细的同时，林敬也在秘密调遣大军进入直隶，准备完成对阿巴泰大军的伏击，他召集了太子都督府下参谋部的参谋们，开始连夜制定这个作战计划。

等到夜色微明的时候，这个被称之为“猎虎”的作战计划基本实现，其计划准备用抗虏军为核心，以羽卫军为后盾，以山东山西两地兵马为两翼，在密云螺山实现一场真正的伏击作战。

大框架搭建成功之后，其余的便是用时间来完善细节，而这些就可以在后面进行调整，因此林敬揉着微微发红的眼睛，准备拿着计划召见兵部尚书张国维。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兵部尚书张国维正好为了这件事，已经直接前来军营拜见林敬，与此同时还有羽卫军的指挥使周遇吉以及黄得功二人，还有训练京营的李邦华。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

林敬见中众人前来，便笑道：“你们这次来的到是刚好，‘猎虎’计划你们不妨仔细看看，确定是否有所疏漏。”

张国维接过了那本奏章，仔仔细细看了一番，略略激动道：“殿下，这个计划倒是极为精妙，若是各部能够依令行事，这一次还真能够抓到阿巴泰这条大鱼呢！”

林敬微微一笑，道：“当然，具体怎么打还是要前线的官兵去落实才是，这一次不管是抗虏军也好，羽卫军也好，还是京营的官兵也好，总要齐心协力才是。”

一旁的李邦华、周遇吉以及黄得功等人连忙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此时的张国维脸上却带着几分疑虑，道：“陛下已经批准了对阿巴泰的作战，但是有一点，那咱们还要不要跟建虏谈判？”

“谈，为什么不谈呢？”

林敬笑眯眯地望了张国维一眼。

“可是，咱们一边打，一边还怎么谈？就算皇太极真有这个想法，可到时候咱们真要打赢了，他们肯定不会罢休。”

张国维顿时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太好使，没有领会到太子殿下的用意。

林敬放声大笑，道：“建虏畏威而不怀德，若是一味在桌上谈判，反而谈不出什么东西来，还不如一边打一边谈......另外，你不妨派人告诉建虏使者，就说我大明朝要换俘虏，问他换不换。”

“换俘虏？”

“没错，就用咱们先前俘获的满洲八旗兵，去跟建虏交换洪承畴和祖大寿二人。”

林敬语气十分平淡的说了这么一番话，却是引起众人的侧目。

李邦华语气硬邦邦地说道：“殿下，这二人虽是失节之臣，臣亦恨不得将其处死，可是若是用好不容易抓来的八旗建虏去交换这两个败类，臣以为还不如不换！”

林敬顿了一顿，望了一眼其他人，才轻声道：“洪承畴和祖大寿二人投降建虏，为建虏出谋划策，自然罪该万死，然而本宫以为，若是能够将他们从建虏手中换回来，即便付出再多的代价也值得。”

众人面面相觑，唯独兵部尚书张国维轻轻吐出了一句，“殿下这是要诛心？”

“没错。”

林敬轻声笑道：“等换回了这二人之后，本宫便奏明皇上，将他二人明正典刑处死，用这几千俘虏的建虏为刀，诛建虏麾下几万汉军八旗的心，也让辽东的汉人彻底认清现实，实在再划算不过。”

“可是虏酋皇太极绝不会答应。”

张国维沉声道：“观其上位以来的所作所为，无不是为了建虏之崛起，若是为了这几千满洲八旗，去彻底放弃汉人的心，想来他不会考虑。”

林敬站起了身子，踱着步子，幽幽开口道：“没错，不光他不会同意，建虏内部有识之士也绝不会同意。可是只要我们提出这个想法，那么建虏内部自然会有人要求赎回俘虏，到时候皇太极无论怎么做，都会左右为难。

说到底，建虏上上下下也无非就是十几万本族人马，他们绝不会坐视自己的几千儿郎就这么被杀，一旦他们要求赎回，就算是皇太极也不得不多加抚慰。

林敬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冷意，继续道：“退一万步说，只要我大明的使者能够大张旗鼓地前往盛京，那么那些投降的汉军八旗就会明白，我大明绝非毫无本钱......他们一旦心中产生了动摇，到时候不光是他们自己内部会乱，就连皇太极也不敢给予太多的信任，更不用说其他人，两边一旦离心离德，光靠建虏的十几万本族人马，估计也就守个辽东了.......

“殿下果真是好计策。”

张国维脸上带着几分喜色，他急急忙忙地说道：“那臣这就进宫向陛下禀报，然后同东虏进行换俘。”

当然，他也已经明白了林敬的意思，那就是换俘其实就是一个幌子，这条根本不可能真正实现，先不说大明内部的反对，光是建虏那边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而这一条根本就是用来离间建虏内部满洲与汉人的关系。

要说离间计虽然是老套路，可是却架不住好用，特别是建虏内部过去一直都视汉人为想打就打想杀就杀的奴隶，即便经过皇太极的重用，可是这种思想依然存在着极为强大的根基，用他们看上去卑贱无比的汉人，去换取几千建虏壮士，自然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想通了这一层，众人顿时直呼此计甚妙，若是能用这一招来分化建虏内部，实在是棋高一着。

林敬继续道：“若是要谈的话，不妨谈的细致一些，咱们不光可以换洪承畴和祖大寿，还可以换取当初在松山和锦州战死的大明将士尸骸，总兵官邱民仰、王廷臣、曹变蛟......他们不应该继续留在那里受风吹日晒，他们都是我大明的英雄，理应获得我大明世代的祭祀！”

“本宫也希望通过这件事告诉天下人，我大明绝不会忘记所有忠勇卫国的将士，绝不会放弃为我大明的江山，为我大明的百姓奉献一切的英雄！无论他们在哪里，本宫不会忘记，也不敢忘记！”

一番话说完，所有人都动容了，周遇吉和黄得功的眼中甚至泛出了泪花，他们当初虽然没有参加过松锦之战，可是他们二人也出身于辽东，同在辽东拼死一战的将士们都是手足兄弟，心中也时刻没有忘记松锦之战所带来的莫大耻辱。

“臣替战死在辽东的兄弟们，谢过殿下！”

周遇吉拉着黄得功跪在了地上，他高呼悲声道：“有了殿下这一番话，臣就算是死，也是值得的......

“殿下，这是所有投降的汉军八旗军官名单。”

一名年轻的军官走进了端本宫，他呈递上来了一份厚厚的文书资料。

林敬接过了那一摞名单之后，便轻轻翻动了一会，才轻声道：“那个祖泽润现在关在什么地方？”

“回禀殿下，祖泽润眼下被单独关押在诏狱里，他很配合我们，已经吐露了不少秘密。”

年轻军官轻轻笑道，他继续说道：“他还说希望能够重新洗心革面，为我大明效力。”

林敬不置可否地挥了挥手，朝着张国维望了一眼，继续道：“阁老以为这个人能用吗？”

“用自然是可以用的，只是安排这个人去传话，到底有没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