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黑请闭眼】

【第二天】

松田阵平在睁开眼睛的时候, 整个人还是懵的。

他记得昨天……

昨天什么来着？

面前的显示器停留在游戏记录栏，赛车游戏的第一名依旧是萩原研二的ID，降谷零和松田阵平的名次紧随其后。

一夜平安无事。

松田阵平几乎要把“鬼”这件事丢到脑后了, 毕竟没见过。

“今天……毕业典礼？”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 几个同期横七竖八地躺成一团，一张足够大的毯子在几个人手中被拽成奇奇怪怪的形状，活像是在扭麻花。

“起了！起来了！”松田阵平一个个拍过去，直到在另一头找到不知道怎么睡到滚过来的幼驯染。

“哦——”萩原研二拖着调子应道, 整个人也是迷迷糊糊的，“阵平酱？我们什么时候睡着的？”

“不知道。”松田阵平答道。

灿烂的阳光从窗户外面落进来，屋子里像是开了一片向阳花一样，金色的光斑在地板上跳跃着。

“困——”降谷零一个翻身爬起来, 整个人跟梦游一样地往外走, 阳光打在他身上, 色彩和谐到仿佛融化在了阳光里一样。

“什么时候了……？”诸伏景光像是猫咪打呵欠一样，眼角溢出一点生理泪水, 他翻了个身, 仿佛想要接着睡一会。

大体格的班长摸摸脑袋, 起得倒是很利落。

于是一人霸占了整个毯子的诸伏景光也磨磨蹭蹭地起来了，他看上去没睡好的样子。

“三月呢？”松田阵平发现了盲点，他这一提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不知道，昨晚还在的吧？”

“应该已经起了？”

“嗷——！”几声稀稀疏疏的回答声里，混进去了诡异的声调, 喊得抑扬顿挫，感情充沛。

“哦。五月啊？”白色的大狗收着爪子绕着还坐着的萩原研二转了两圈, 萩原研二和它挺熟, 摸摸脑袋又握握手。

三月弥生家养的狗, 说是狗但是体型超级大，感觉能吃两个人，外貌特征上也更像是狼。

也没有一般犬类那么温顺。

名叫“五月”的狗一犬多用，追捕、搜救，甚至是搜爆。

作为警视厅的特约警犬，其能力已经远超过直辖的警犬，而且松田阵平总觉得五月作为犬科有些聪明过头了。

之所以说是犬科，那是因为松田阵平至今也不知道三月弥生养得到底是狼还是狗。

名为“五月”的犬，在萩原研二的那场爆炸中同样被确认死亡。

“嗷。”五月蹭着萩原研二随后咬着他的衣角，像是要把他拽起来。

“诶？怎么了吗？”萩原研二意识到五月的反应不对。

见萩原研二看过来，白犬跑到门边叫了两声，又把脑袋蹭着已经在门口的降谷零的裤腿，要他出去。

“外面怎么了吗？”降谷零第一个握住门把手拧开了门。

走道没有采光的窗户，所以就算是白天也显得昏暗，只有降谷零打开的门从房间里漏出去的一点阳光照亮一小块区域。

很难说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本挂在墙面上的相框和装饰画被砍得七零八落，大片大片喷射状的血迹落在墙面上，覆盖掉原来的花纹。打开门的瞬间挤压的血腥味才铺面而来。

房间里是阳光明媚，房间外是血痕累累。

像是什么凶案现场。

“外面……？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松田阵平一惊，就冲出去找一大早就不见人影的三月弥生。

“三月！”

“是……我在？”

走道不长，站在这头喊，另一头也能听到。客厅里的三月弥生看见一大清早就火急火燎冲出来的同期，简直像是房间里埋了炸弹一样。

三月弥生有点愣地应了一声，才注意到松田阵平脸上还没收回去的表情。

“怎么了吗？你又做噩梦了？”三月弥生勺子里还兜着一颗眼球，问道。

松田阵平又看了一眼，的确那是一颗眼球，不是他眼花了之类的错觉。

注意到松田阵平视线的三月弥生抬了抬勺子，问道：“你要吃吗？阵平酱？”

“高仿真眼球果冻哦？”三月弥生怕松田阵平误会还特意补充说明了一句。

所以……？降谷昨天在冰箱里看到的是这个？

松田阵平怀疑，他觉得以降谷零的专业程度不至于会认错果冻和人类组织的区别。

果不其然，随后跟着出来的降谷零给了松田阵平一个摇头的动作。

他昨天看到的不是这个。

“如月呢？”松田阵平想到走廊里大片大片的血迹，把一个人的血都放干净了也不一定有这么多。

“他出门采购食材了。”三月弥生有问必答，但还是有点困惑。

他把勺子中的果冻送进嘴里，挤压下爆裂碎开的口感就像是真的眼珠一样。

“采购食材？冰箱不是满的吗？”诸伏景光印象里冰箱已经满满当当没有可以放进去的空位了。

“我吃掉了。”三月弥生捞起第二颗眼球果冻，蓝调的食物和诸伏景光的眼睛一个颜色。

蝶豆花牛奶馅。

“你把冰箱吃掉了吗？”降谷零拉开椅子在三月弥生对面坐下来。

“你那是什么说法啊？”三月弥生给了他一个你是故意的吗的眼神。

“最后一块三明治。”三月弥生推过托盘，给降谷零。

“厨房里应该还有饭团，我去找一下。”三月弥生起身。

客厅让给了醒来的几位同期朋友。

几个人坐在椅子上面面相觑，活像这是“最后的早餐”。

“所以都看见了吧？走廊的那个样子？”

“啊，不过三月好像没什么反应的样子。”

“昨晚发生了什么？”

“还有人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吗？”

“我记得和萩原在比赛。”降谷零思考了一下，他们当时正在和萩原研二之前打出来的最高记录较劲，印象里那个游戏最高分已经保持很久了。

“我记得是松田先睡着的，然后是班长。”诸伏景光说道，“毯子还是我和三月给你们盖上的。”

“我睡着的时候，降谷应该还没睡，我记得他还在打游戏？”萩原研二接上话。

“所以是降谷和景旦那*最后睡着的？”松田问道。

“不。最后是我。”三月弥生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要有人给你们收拾残局，zero的胜负欲真是可怕的说。”

“诶——所以最后的记录打破了吗？”作为真正的秋名山车神的萩原研二问道。

“不。”

“没有。”

降谷零和三月弥生异口同声回答道。

“研二酱的ID一直都是第一，都挂了七年了。”三月弥生边说边端走降谷零面前的三明治，“忘记拿去热一下了，你们先去洗漱吧？昨天给你们收拾的客房都没派上用场。”

三月弥生开始碎碎念。

“等等等！什么七年？”

“离我们第一次见面，七年了啊？”三月弥生疑惑地回答。

“什么警校读七年啊？”松田阵平算是明白这个梦有多不给他讲道理了。

“所以等下要去毕业典礼？”松田阵平有预感，毕业典礼会是个关键。

“松田？你睡糊涂了吗？毕业典礼在明天啊？”三月弥生说出来的话让人内心发寒。

“诶？是明天吗？看来我和小阵平都记错了？”萩原研二依旧用着轻佻的语气，把松田阵平和这里格格不入的话题轻易揭了过去。

他们都知道按照昨天的说法，毕业典礼是在“今天”。但是很显然一场新的循环开始了。

这样看来，根据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互通过的情报，疑似如月留下的那张纸条——“晚上千万不要睡着”是有可信度的。

但是后来降谷零说他手里也有一张纸条，上面是貌似三月弥生写下的留言——【天黑请闭眼】。

大致是晚上要睡觉的意思。

说起来“天黑请闭眼”这个游戏，最开始是在1986年春天由苏联莫斯科大学心理学系的迪米特里.达维多夫发明的，之后才流行到世界各地。

胜利条件是杀手杀死所有的警官或者是好人阵营找出所有的杀手，放在这个梦中的世界，对应的应该就是“鬼”和人。

昨夜无人身亡……

现在还不能下判断，毕竟如月的情况还不能确定，只是三月的一面之词。

但如果如月出事，嫌疑最大的就是三月弥生。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都在不动声色地思考，松田阵平正要拿着冷掉的饭团往嘴里送的时候被三月弥生猛地打断。

“真是的——，你先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啊，阵平酱？”三月弥生无可奈何地推揉着松田阵平，把他往客房的方向赶。

“你手上的绷带怎么回事？”松田阵平手背擦过纱布粗糙的触感，这才发现三月弥生袖口下露出来的一截绷带。

今天对方穿得是长袖的衬衫，衣领也是一直扣到最上面的一颗，隐约露出缠在脖子上的绷带。

他昨晚干什么去了？

连夜学习如何制作木乃伊吗？

“昨晚打蟑螂去了。”三月弥生眼神乱飘，就是不看松田阵平。

这借口也亏他说得出来，松田阵平记得这个借口上次用还是他和降谷零打架的时候。

“你和如月吵架了吗？”伊达航担心地问道。

“你做什么了？如月哥明明看起来脾气挺好的？”诸伏景光表示疑惑。

“是啊，他不生气的时候脾气是挺好的。”三月弥生敷衍地回答。

这不是废话吗？

“他说我吃太多了。”三月弥生转移视线，像是觉得因为这种事情和家里人吵架也挺丢脸的。

“吃掉那个冰箱的量的话——你的确是吃得挺多的。”降谷零回忆了一下那个冰箱的尺寸然后点了点头，“你是鬼吗？”

像是开玩笑那样问了出来。

“诶——我要是鬼的话，那我第一个吃zero？”三月弥生并没有意识到什么。

“那我今晚可要小心了。”降谷零故作严肃，仿佛真的准备认真对待一样。

只有松田阵平说不出话来，因为萩原研二刚刚悄悄碰碰他，叫他注意三月弥生身上的一个疑点。

这个三月弥生——没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