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黑请闭眼】

“……”三月弥生沉默, 他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了。

“该说不愧是松田吗？”三月弥生微笑地回答，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刀子, 蜿蜒的血迹透过衣袖染红手腕上的绷带。

萩原还在, 也就是22岁的时间线。

三月弥生觉得自己没必要在日记里对自己说谎。

尽管他认为自己不会写下所有。

“We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Sce we\'re teyg to raise the dead agast the strear of ti.\"【我们既是神明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使死者复生。】

逆转时间？死者复活？

人生真的能够拥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吗？

但是手腕上的绷带告诉三月弥生他还是29岁的那个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手脚的其他伤势消失了。

松田看上去也更像是29岁时候的样子。

藏在床底的那具尸体到底是谁？三月弥生不知道，但是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先藏起来, 不想被其他人……被他的朋友们看到。

尸体的身形与他相仿。

那是我，死者是我。

外祖母悖论？*

同一时间不能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三月弥生脑子里杂七杂八地想了很多，什么量子力学、平行世界。

但是三月弥生觉得自己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大仇，杀了就算了, 没必要把脸划花成那种模样。

为什么要杀？

29岁的我回到过去，因为同一时间不能出现两个同一个人, 所以杀掉原来的那个我，取代对方的位置？

不对, 年轻的身体不是更好？

除非……那个“我”不对劲。

这一番结论不好说是错了，还是没有错。三月弥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突然跳转的画面让他陷入迷茫, 他只记得自己上一秒还在厨房。

他就那样拿着刀站在那里, 任由脑海中的风暴席卷神经。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萩原研二不理解地问道。

“抱歉。”三月弥生只是笑着。

为了掩盖之前那具尸体的血迹。

“醒来之后就发现变成这样了。”

我醒来的时候对方就死掉了，但是大概是我杀掉的。

“醒来……你对之前的事情还有印象吗？对了，先给你止血。”萩原研二准备跑出去找医药箱，松田阵平却突然把他拽住了。

“在恐怖片里分开就会出事的对吧？”松田阵平攥着萩原研二的手臂, 压低声音说道。

“是鬼吗？”作为原住民的班长明显更容易联想到一些只会在梦里出现的超越现实的东西。

“首先，三月。把刀放下。”松田阵平像是拱起腰背哈气的黑豹, 他在警惕三月弥生。

身上沾着血的人手里拿着刀, 再加上怪异的笑容, 这里最大的危险就是三月弥生。

“哦。”三月弥生没反驳, 听从松田阵平的话准备把刀子放下。

“然后呢……？”搞不清情况的三月弥生，摊开手问道，同时示意自己是无害的。

“然后？”松田阵平反问。

他踏进那个房间，三月弥生看着来势汹汹的松田阵平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

糟糕，松田好生气。为什么？

他发现了？那具尸体？

就算是松田也不能一眼看穿真相才是，我还遗漏了什么吗？

刺伤自己的手臂遮盖血迹，尸体也好好藏好了，那具尸体还很新鲜，应该不会有腐败的味道。

三月弥生反思着自己难道还遗漏了什么蛛丝马迹。

就看到格外靓仔的松田警官眼中燃烧的怒火，感觉下一秒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不，应该说会被揍吧。

三月弥生步步退让，松田阵平步步紧逼，直到退无可退。

三月弥生闭眼，他看见松田阵平握拳抬手腕了。

但是预计中的拳头没落下来，恰恰相反地是人类的体温。

连暴露在空气中变得冰冷的血液仿佛都重新温暖起来了一样。

三月弥生卡住了，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终于轰然倾塌。

无法理解，无法判断。

如果他现在眼前还能显示之前的文字效果，那么想必现在一定是——【程序错误】。

松田阵平给了他一个拥抱。

颇有点哥俩好，兄弟抱一下的感觉……以上这话鬼都不信。

松田阵平明显怒火中烧，三月弥生没想明白他到底在生什么气，他只知道要是22岁的松田阵平这时候拳头已经上来了。

三月弥生险些一蹦三尺高，如果不是他被松田阵平扣死了。

该感谢松田阵平用了委婉点的方式，没有直接一套专业擒拿术给他摁在地上吗？

但是过近的接触令三月弥生相当不适，一般离他这么近的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尸体。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这是松田阵平？这是谁？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看到三月弥生脸上一半写着“救救我”，一半写着“好可怕”的表情。

先前那种怪异的非人感散得一干二净。

所以这才是正确通关攻略？

不愧是小阵平！萩原研二对幼驯染的滤镜又挂上了，独留三月弥生诚惶诚恐。

这种感觉不亚于贞子从井里爬出来给你告白啊？！

三月弥生神经崩紧。

这就是传说中的抱杀吗？三月弥生觉得松田阵平的双臂越收越紧，这明显是下一秒就准备干掉他的意思。

“这是小阵平的爱哦，好好接受，然后认真解释一下吧？弥生酱？”萩原研二眨了眨眼睛，觉得放心了。

“啊，关系真好。”状态外的班长叹气，“没事就好。”

什么没事啊？！要死了！你怎么不看一下松田他眼神像是恶鬼一样啊？！

什么爱啊？这爱给你，你敢不敢要啊？萩原君？！

我要是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三月弥生已经在说胡话了，哦，他没说出来。

语言能力被屏了。

他只看到松田阵平眼睛写着的“你完蛋”这种意思的眼神。

但是对方生气的表现和他预料中不一样，正常人生气不是会给对面一拳吗？

三月弥生被松田阵平扣住了，他嘴唇颤抖，声音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大脑死机，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我要做什么来着？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大脑混乱。

感情这种东西仿佛被重新塞进躯壳里，但是就像是程序不兼容一样，无法理解，无法运行。

“你是谁？”松田阵平压低声音询问道，确保这个三月弥生已经无法做出反抗行为。

他双臂收紧，“三月弥生还是……远川明？”

远川明？什么远？什么川？什么明？

仿佛在脑子里炸了个鞭炮一样。

【我……三月…弥生，横滨港口Mafia情报部兼财务部门干部……】

不，现在名字的部分应该替换成“远川明”了。

靠，死去的回忆突然开始攻击我！

所以……

你是准备把我黑历史说出来让我社死吗？

松田阵平你好狠的心！

三月弥生投过去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觉得这种东西就像是中二病时期写的黑历史一样，过完那段时间就会恨不得把那个时候的自己毁尸灭迹。

这个世界哪里有异能力啊？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啊？我中二期的时候难道写下来了吗？！

萩原又是怎么回事啊？

如果不是被松田阵平限制了行动，三月弥生现在应该会捂着脸缩在角落无地自容，进入自闭状态了。

他感情波动是很淡，但还是有的啊！

现在叫松田闭嘴他会不会直接给我一个背摔？

三月弥生觉得灵魂都要飘出来了，如果他有那种东西的话。

“松田……我能问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如你所见。”松田阵平原话奉还。

这个三月弥生有影子，体温和心跳也有。

松田阵平皱了一下眉，但是感觉还是有哪里不对。

“会疼吗？”松田阵平加大“拥抱”的力道，他知道三月弥生这点伤出不了事，伤口的角度很刁钻，而且避开了重要的神经和筋肉组织。

他死死扣住三月弥生，像是带着家里不听话的宠物去打疫苗。

他拉开三月弥生被血浸透的袖子看了眼伤口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只是问题是，现在是远川明还是三月弥生？

“松田……需要我给你介绍医生吗？人不疼鬼疼吗？”三月弥生龇牙咧嘴，试图挣脱松田阵平的压制。

一只手用不上力气真的挣不开。

说不定真的是鬼呢。

松田阵平想着，人格分裂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在精神医学还没成型的时期，旁人会认为病人是被魔鬼附身了。

“嘶，安分一点，你血止不住。”松田阵平皱眉，他本来想让萩原去拿医药箱，但是他总感觉这栋房子也不对劲。

刚刚进来的时候萩原看外面的门牌也是“远川”二字了，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和他们遇见的“远川”有关系。

“你们……在做什么？”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回来了。

他们看着房间里跟凶案现场一样的景象，三月弥生惨遭松田阵平镇压。

“诶？三月和松田吵架了吗？”诸伏景光倒吸一口凉气，这两人居然能打起来是他没想到的。

“怎么说，情况有点复杂。”伊达航寻思了一下还是觉得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什么架能打成这样？！这是谁的血？啧，我去拿急救箱！”降谷零大震撼，转头就跑出去拿急救箱。

什么架？当年降谷零和松田阵平打架打掉牙不是更狠吗？三月弥生觉得血液这种可再生组织掉点也没什么，没事就当是定期献血，再说他也不是留疤的体质。

伤口马上就会好的，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希望那具尸体不要被发现。

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性，那么大概率会发生……

【杀人犯。】

有声音从三月弥生背后传来，但是他背后是关上的窗户啊……？

三月弥生猛地回头，力道大到强行挣脱松田阵平的控制。虽然也有松田阵平没法狠心拽着三月弥生受损严重的那只手臂的理由。

漆黑的影子遮天盖地地铺满了整面窗户，对方面目狰狞的五官紧紧贴在窗玻璃上。

【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

声音在叫嚣着。

“三月！”松田阵平先是一愣，然后才顺着三月弥生视线的方向看过去，窗外只是杂草丛生的院子。

原本盛开的鲜花凋零了。

奇怪，警校时期的院子应该有如月在打理才是。

但是松田阵平来不及想太多，“萩！按住他！”

萩原研二也来不及想太多，三月弥生明显不对，那种眼神像是看见了什么东西一样。

什么极恐怖的东西。

【很痛吧，伤口很痛吧？】

【那真的是你的朋友吗？】

什么意思？

混沌的思维询问着，三月弥生只看到窗外的鬼怪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

【你的朋友为什么会让你这么痛？】

其实还好。

三月弥生沉默，看到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下意识的反应令他避开两个人的压制，随后逃出两人的包围范围，拿起了原本已经放下的那把刀。

他想到塞进床底下的那具尸体。

他活该下地狱。

【对，这里是地狱。那么你的朋友为什么会在“地狱”里？】

三月弥生一愣，思维卡壳了。

为什么松田阵平在这里。因为我……之前，他现在是我的暂时监管人？

那么萩原研二呢？

【鬼在骗你。】

我真是信了鬼话了。

松田阵平没有再试着抓住三月弥生，对方拿着那把刀眼神没有聚焦在任何人身上。

三月弥生虚着眼，他努力不朝着窗外看。

书桌上的小夜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掉了。

萩原研二是他的幻觉？但是刚刚松田叫了“萩”吧？

松田也是幻觉？

班长？如果萩和松田都是幻觉，那么班长为什么什么也没做？

班长也是幻觉？

Hiro呢？

刚刚还看到零了。

“你们……？”降谷零带着急救箱回来了，这一看又看到一副双方对持的景象。

他视线漂移了一下，看到了扒拉在窗户外面的“鬼”。

天还没黑呢。

但是三月弥生看着降谷零也不对了，准确点讲是看着降谷零的影子。

漆黑的影子跟在降谷零后面，“你为什么不回来，弥生？”

他、她、它如此质问着。

【鬼在骗我。】

三月弥生下了定义。

随后他举刀。

鬼是来杀我的，鬼是来吃我的。

然后会装成我的样子去欺骗他人，就像是现在他们欺骗我一样。

沾着血的刀，目标是离三月弥生最近的松田阵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