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正文第62章

合格的幼驯染不应该认不出亲友, 更何况对方是全须全尾，毫无伪装地出现在降谷零面前的。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从降谷零耳边远去, 他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咚咚”的声响。

波本出现在高波酒组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和旧友重逢的喜悦被担忧压倒，诸伏景光皱起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难道是高波酒还是在意当年抢人没有抢过朗姆的事情, 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说其他的，就说其他部门都闻风丧胆的那位科研疯子现在就站在波本身后。

六月的脸藏在防毒面具后面, 鬼都不知道他现在笑得有多开心。

现在这场面绝对远胜过数百亿的名画。

两个幼驯染相见却不相认，谁比谁都要熟，却还要装一装不认识。

苏格兰和波本也不是不认识啊？你们演什么呢？

六月默默腹诽，苏格兰当年出事的时候, 波本情绪明显不对, 他们就差放出“波本其实暗恋苏格兰，但没想到苏格兰竟是公安卧底, 波本惨遭骗身骗心”的消息来帮降谷零掩饰了。

可惜他们中会画画的八月现在吃了毒蘑菇似的神志不清, 不然这幅“世界名画”也许真的会被以一种艺术的手法再现出来。

精神状态异常的八月，恍恍惚惚见了苏格兰，眼睫一垂, 先前“爷没病，爷还能够打一百个”的气势一收。

跟哭丧式地就开始嚎，“hiro，你死得好惨啊……！！！”

看上去就差抱着苏格兰大腿痛哭了。

“你可闭嘴吧你！”六月趁着八月注意力都被苏格兰吸引走, 忍无可忍地趁机给了八月一手刀。

“hiro？”波本念叨着那个音节，心脏停跳了那么一下, 还以为自己和挚友刚刚重逢就又要离别。他眼神如刀子一般, 探究的眼神指向八月, 大有想要杀人灭口的意思。

而苏格兰是明白苏打酒知晓他真正的名字的，只是举目不定的视线在波本和苏打酒之间漂移了一下。

苏打酒暂时获得婴儿般优质的睡眠，而波本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苏打酒以前养的小动物叫广（hiro）*。对吧？苏打？”六月晃晃某个踩完雷就不省人事的自家人，随便找了个托词搪塞波本。

然后自己紧接着就上去踩雷，话里话外还要诋毁一下日本公安，“可惜了，公安那边连小动物都不放过。”

“不说这个了。”六月熟练地找出手铐往八月手上一戴，想着等会把人搬到禁闭室去。

现在还是眼前幼驯染重逢的戏码比较有意思。

“怎么样？波本？这张脸眼熟吗？是不是很像你认识的某个人？”

六月声音里带着笑意。

都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员。

其实要不是这次公安针对他们的行动是降谷零带队的，他们根本就不会认真花力气去处理。

降谷零藏得再好，演得再真，他们都怕公安内部哪一天就把他的消息泄露出去了，到时候身处组织内部的波本绝对难以脱身。

像那时候的诸伏景光一样被逼上“悬崖”边缘。

“难道是……苏格兰的兄弟什么的？”波本强行露出一张笑脸，拳头却是暗暗握紧了，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肉里，几乎是在克制不住地颤抖。

诸伏景光的事情降谷零难道还不清楚吗？

是伪装？是易容？

是……hiro。

“一模一样是吧？高波先生说这么棒的素材真是少有。——”六月拖长了声音，“制作‘人偶’的最佳素材。”

诸伏景光现在真的就像是人偶一样了，他站在那边觉得一点也插不上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于是只好保持微笑，眼神里却带着一点狠厉的光。

是其他组织成员见了会说“不愧是你，苏格兰”的表情。

太温柔，太明亮的人都无法在黑暗之中生存下去，苏格兰对外的设定就是披着人皮的笑面虎，是会笑着拷问别人，剥下人皮的家伙。

顺便一提，他真的没做这么凶残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在苏打酒那边做事之后，这种类似的传闻就越来越多。

“苏打酒回收的苏格兰…”六月话没说完就看到波本撇过来的眼神阴沉沉的。

于是他收声了，真把人激怒了他也没什么好处。不过…

六月看着波本紧绷着极具攻击力的身体姿态，不由得在心里摇摇头。

要是在这里的是琴酒，波本这嫌疑绝对跑不了。

毕竟真正说服其他人的不是苏格兰是卧底的卧底那番话，而是对高波酒组洗脑技术的信任。

“算了。”涉及诸伏景光的事情，波本经不起逗，六月默默把剩下的话都给咽下去。

“那个，芭翠提先生。苏打酒的情况？”苏格兰找了个间隙插上话，他可没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且现在也不是和零相认的好时机，就算先不说他自己这边态度不明的高波酒，波本身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啊，这个不用管他。”六月回答道，把睡着的八月往后挪了挪。

“先欢迎波本加入我们吧，苏格兰？”六月侧了侧脑袋。

“波本……？加入？”苏格兰念叨着这几个词，瞳孔深处正在进行一场肉眼无法辨认的“地震”。

你哪里想不开啊？！ZERO！

高波酒组可不是什么能够轻易潜伏的地方，一旦被怀疑就是洗脑大全套。

直到现在诸伏景光仍旧在忌惮隐藏在幕后的那位高波酒。

他不明白对方到底有什么理由保下一个公安的卧底，更不知道对方拿捏着他的秘密却在帮他掩盖真相又是什么理由。

是在拿我当做诱饵试探组织里还有没有其他卧底吗？

六月盯着太紧，诸伏景光不好打太过明显的暗号示意自己的幼驯染小心，只能使眼色祈祷降谷零和他心有灵犀，能够理解现在的局面可能会是陷阱。

但恰好这个时候的降谷零注意力落到了六月身上，于是完美地错过了诸伏景光的眼神讯号。

“我没说我要加入吧？”波本挑眉，脸上的笑容肆意又张扬，如果他没有僵着背板，在意背后的苏格兰的话。

“哦，你不想要升职加薪吗？”六月敲了敲桌子，却发现其余两个人注意到他的动作之后有点不对。

敲桌子？

哦，NOC？*

非官方卧底？

你俩不是官方的吗？你们紧张什么？

六月意识到这两个人大概率误会了什么。

波本的外貌也的确更容易往这个方向误解。

六月：“……。”

“我说过了，你帮忙摁住苏打酒，我们欠你一个人情。”六月就当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想什么，接着自己先前的话往下讲。

“对于擅长收集情报的波本君来说，情报应该是最好的回礼？”

“你的意思是……？”波本迟疑，如果收益真的远远大于他现在在朗姆那边的进度，就算是高波酒组很危险，他也要重新考虑了一下了。

“苏打酒的权限暂时归你所有，你想要知道什么都可以用组内的资料库。”六月回答道。

波本眼色晦暗不明。

苏打酒的权限应该仅次于高波酒，给出苏打酒的权限这件事……芭翠提……居然能够越过高波酒做决定吗？

而且……

波本扫过刚刚被六月敲晕的八月。

正常敲击颈部造成对方昏厥是因为“颈动脉窦性晕厥*”，原理是颈动脉受到压迫造成脑供血不足。但是刚刚芭翠提下手的位置，是稍不注意就会致人死地的后脑和脖颈的连接处，也就是苏打酒昏迷的原因是脑震荡。

波本暗暗思索，有没有一种可能，高波酒就藏在普通成员里面？比如现在就在他面前的芭翠提？

如果是这样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高波酒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药物部负责人的地位不会低，但是芭翠提这个代号却是一种无醇酒？

“这种重要的事情，你不用告诉高波先生就能擅自做主吗？”波本试探道。

“我没记错的话，高波先生在你刚通过代号成员考核的时候就已经发出邀请了？”六月复述道，“只要你愿意加入高波酒组，可以给你他所能给出的最高权限？”

“你要是当时就愿意加入我们，苏打酒可以提前退休了。”六月感叹道，声音透过防毒面具有些失真。

“高波先生对此可是耿耿于怀，就差半夜暗杀朗姆了。”虽然想杀朗姆的是八月就是了，六月看着波本的脸色变幻。

组织里有名的神秘主义者——波本，对他们来说是位知根知底的友人。

……六月藏在防毒面具下的表情沉了沉，逗一逗波本是挺有意思的，但是他的确不喜欢日本公安。

波本抿唇，眼神时不时下意识瞥向苏格兰，希望久别重逢的挚友能够给他一点提示。

暗杀组织二把手这件事居然敢就这样说出来吗？虽然朗姆和高波酒到底谁才算是二把手这件事组织里各有各的说法。

但是这也就表示高波酒组的行事作风狂妄到了连组织BOSS可能都不放在眼里。

他进组苏打酒就退休？苏打酒看着年纪轻轻哪里有到要退休的地步？

是没有用了就直接丢掉吗？

波本越发忌惮素未谋面的高波酒。

“你可以拿两份工资，波本君。”六月说道，简直像是在暗示什么一样，波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对方说得是哪两份工资？

“朗姆那边的工作你可以继续。”六月从八月身上找出苏打酒的身份卡递给波本。

是要我在朗姆那边给高波酒当探子吗？

波本内心略带苦涩，又觉得有点好笑地想，我竟然在卧底的组织里面继续当卧底的卧底。

但是接下苏打酒的身份卡就意味着站到高波酒那边。

【滴滴滴——！】刺耳的警报声在这时候突兀地插入。

六月脸色一变，是井那边又出问题了。

难得的业余活动要结束了。六月把身份卡直接丢给苏格兰，匆匆忙忙地说道：“总之，苏格兰之后会和你一起行动。然后，暂时麻烦你们照看一下苏打酒。”

“找其他人问一下禁闭室的位置，他们知道怎么处理苏打。”六月说着匆匆忙忙地就跑，只留下波本和苏格兰面面相觑。

可能是试探的陷阱，不能轻举妄动。

波本沉默，满眼只看到苏格兰。

那是他失而复得的挚友。

但是，如果重归人世的友人只是被操控的人偶，曾经他们所做出的一切努力都会付之东流，包括诸伏景光付出生命也要保护好的亲友的信息。

在组织里波本只能是波本。

波本微微垂下眼睫，眼中的波澜却久久不平。

苏格兰手里拿着苏打酒的身份卡，薄薄一张卡片仿佛千斤重。

什么组队？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回国第二天，直面幼驯染杀入龙潭虎穴要怎么办？！

苏格兰内心在呐喊。

芭翠提突然走掉该不会是陷阱吧？

监控？

为了让我放松警惕和组织里的警方卧底接触？

他们已经开始怀疑zero了吗？

诸伏景光十分的不安，但是这时候也只能和波本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