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面前多了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他道:“王爷有所不知,自陛下薨世消息传出,南厥人就不再信守承诺,开始大肆进攻,回京都城的计划估计得耽搁。”
“不能耽搁!”
时凌忽然怒吼出声,仿佛下一秒就要领军回去。
时言渊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城门外的道路,确定没有第二批人后皱紧了眉头。
“沈娴呢?”
时凌赤红这双目没有回答,只是咬紧牙关看向那个络腮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周文雄。”
“好,周将军,把这几日的作战记录一会儿送到我房中,与南厥这场战役必须的尽快结束!”
周文雄立即低头应下。
时凌拉了拉遮盖他面容的破布准备找间屋子收拾一下自己,时言渊却不依不饶的跟了上来。
“皇叔,沈娴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啊?路上发生了什么?”
时凌推开他不语。
时言渊提高了音量:“你若不说钟明月也会来缠着你的,告诉我还是告诉钟明月,你选吧。”
时凌真的很累。
他感觉再站一会儿自己就能晕死过去了。
长庸关的风沙很大,他想用眼神让时言渊别再说了,可是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无奈,只得无力道:“时煜以沈国公和沈夫人的性命要挟,她不得不回去。”
时凌的声音听上去很冷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天来他的心脏一直被一块大石头压的喘不过气来。
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是磨在尖石般疼。
如果可以,他宁愿和沈娴一起面对,可他同时又不得在乎长庸关的将士,他们都在等着自己。
他对不起沈娴,一辈子都对不起。
只要还有机会,他下半辈子都会为这段时日去赎罪。
时言渊听到这个解释愣在了原地,表情渐渐严肃起来,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抬起手捏了捏时凌的肩膀,安抚道:“先去休整一下,只有这里早点结束,才能早日回去。”
时凌木然着转身走了。
他们是住在长庸关将军府的,这座府邸是当初那位贪污受贿买假军械的人建造的。
还说不说,他贪了之后倒是会享福。
整个宅院比时凌在京都城的王府还要大一圈,一大半的将士住进去都不成问题了。
只是如今大部分都用来安置伤员-
这秋风习习,整个皇宫似乎都被染上了一层萧索之气。
头顶还有乌云飘荡着,威胁着世人马上就要下一场瓢泼大雨。
宫中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回去。
萧慧眯着眼看了看天色,风将她吹的整个人吹的张牙舞爪起来,很像她现在的心态。
她站起身来,盯着跪在脚边的沈娴,轻笑道:“这天看来要下雨了,那你就好好跪着吧,说是一整天就不能少一刻钟。”
说完看向身后的人:“你可得盯牢了,咱们的宣王妃心思多,可别被忽悠了。”
“皇子妃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盯着。”
萧慧得意勾唇,将手搭在身边宫女的手上,以胜利者的姿态在沈娴面前转了一圈才离开的。
沈娴已经跪了半天了,痛的麻木,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手的,两条腿都快不属于自己了。
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葱下巴滴落。
她身子一歪双手刚撑了一会儿地面,那看着她的宫女立马狐假虎威的上前来:“站起来,懂不懂规矩?娘娘要是再不老实,可就得再加时间了。”
香浓哭着给沈娴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气不过的与那人争吵起来。
“我家小姐究竟做了什么要受罚?你们无缘无故的每日都来欺负我家小姐,到底是谁没有规矩?”
“这里轮得到你这个下贱胚子说话?”
那人说完忽然上来给了香浓一巴掌。
香浓原本白嫩的脸上立马出现了一道巴掌印,红肿难看。
沈娴挣扎着从香浓的怀中坐了起来,咬牙切齿的看向那个宫女,声音颤抖道:“你若再敢动她,我绝不客气!”
“哟呵?”
那人似乎觉得沈娴在这种时候还说出这么高傲的话出来,十分的好笑。
笑了好半天才道:“你要如何对我不客气?您还当自己是什么宣王妃啊?别傻了,现在大呈是三皇子做主,以后这后宫也是三皇子妃管,你?就是三皇子拿来逗乐取笑的玩物罢了,还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了笑死人了。”
沈娴抿唇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直看的那人心里发毛。
“你看什么看?小心把你眼珠子挖了!”
忽然恶从胆边生,她蹲下身拿起地上的石头,想也不想直接对着沈娴脑袋砸了过去。
“小姐!”
沈娴只觉得眼前一黑,额头刺痛一瞬,眼睛里忽然被什么东西糊住了,看眼前都是血红一片。
香浓颤抖着手想去给沈娴擦血,可是越擦越多,看沈娴的模样又像是听不见她说话了似的。
“小姐你别吓我啊您说说话啊,我这就去给您找太医,我马上去!”
那宫女一看自己闯了祸立马脚下抹了油似的跑没影儿了。
香浓陪着沈娴跪了半天,现在站起来就摔倒,最后索性直接边哭边爬着出门。
可天不遂人愿,此刻刚好下起了大雨来。
雨太大了,香浓连路都看不清了,她大哭着祈求有没有人能帮帮她家小姐,可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梅霜殿的沈娴得罪了三皇子妃,根本没人敢靠近这里。
“有没有人能帮帮我…求求你们。”
香浓无助的哭喊着,祈求有人能透过大雨滂沱听见她的声音。
阿风猛地落地将她拉扯了起来,她的眼眸在看到阿风的一刹那亮了起来,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她拽着他的衣袖:“阿风!救救小姐,你快去救救她我求你了。”
“你先冷静!去找时煜去找三皇子听到了吗?”
香浓愣住,脑子里现在什么都想不明白,不懂为什么阿风要让自己去找时煜。
阿风:“现在只有时煜还算在乎王妃,我们只能去求他,你快去。”
雨水将沈娴脸上的血冲刷带走,落在她身边的雨水都混着血水脏污不堪。
好半晌她才终于缓过神来。
疼…
真的好疼啊。
她此生从未如此痛过。
她好像看见了时凌,可是她同时又清醒的知道是自己把时凌推开的,他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