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迷失之旅

叶琦川给叶宅打了个电话。

虽然陆予淮说他会准备好一切，但什么都不做实在不像话。

她在北城待的时间不长，不太了解白家人的喜好。

好在黎管家的办事效率很高，中午接到电话，下午就让人把去白家的礼品送了过来。

还附赠了一份白家诸人的性情、喜恶一览，面面俱到。

叶琦川仔细看过，确保自己第一次见陆予淮的长辈不至于出错。

到了该出发的时间，陆予淮收拾妥帖，站在客厅，看到从楼梯上缓步下来的款款身影。

米白色的长裙勾勒细瘦的腰身，叶琦川只化了淡妆，眉峰柔和，看起来端秀淑静。

与项链同套的珍珠耳饰，简洁大方，是纯色之中亮眼的点缀。

他突然想起上次白萱订婚宴上的叶琦川耳间佩戴的钻石耳钉，在那晚辉煌的灯光下，光彩溢目。

叶琦川肩背挺直，线条流畅优雅如天鹅颈。

很适合戴这些耳饰。

时隔一个月，再次来到白公馆，却是在陆予淮的陪同下。

这是当初的叶琦川怎么也想不到的。

如果说上次来这里的心态是犹疑、警惕、愤怒……

那么今天看着古朴大气的房屋慢慢靠近，心中到底哪份情绪更多，她倒有些说不清了。

因为是家宴，所以没有上次来时那么热闹的情景。

又刚好是周末，白萱和林惊澜两个小情侣也在，两个人正缩在客厅沙发的一角说悄悄话。

白大小姐因为上次的阴影，自然是不敢看叶琦川。

反倒是林惊澜主动打招呼：“表哥，表嫂。”

“表嫂”这个称呼让叶琦川晃了下神，但陆予淮很平静，似乎觉得这个称呼是理所应当。

在陆予淮的介绍下，和长辈们打完招呼，没过多久就开宴了。

让叶琦川松了一口气的是，并没有看见温以晴。

晚饭时，她和陆予淮坐在一起。陆予淮的舅妈正好坐在叶琦川对面。

白夫人笑容满面，看起来很热情：“小叶，我听以晴说你们以前是高中同学？”

“是，我和陆予淮也是同班同学。”

“高中的时候，我们家以晴和小淮都很优秀吧。你们是同学，以后要和以晴常约着一起出去玩。”

叶琦川原本打算夹菜的筷子停下，“好。”

“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呀？当时以晴和小淮都去美国留学了你有去吗？”

叶琦川回想起黎管家交给她的资料，如实回答：“没有，我大学是在江城读的。”

“江城大学啊，那也蛮好的。之前你是在江城工作吧？”

“嗯。大学毕业之后就在那里工作了三年。”

“你在什么地方工作呀？”

“一家律所。”叶琦川抬起数次筷子又放下。

后来干脆专注回答陆予淮舅妈的问题。

白夫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哦，原来是律师呀。律师的工作会不会很忙？以后会不会没有时间照顾家庭？”

这个问题有些尖锐。

气氛凝滞了一秒。

叶琦川正斟酌如何作答才不会引起争执。

“舅妈。”陆予淮也放下没怎么动的筷子，适时地打断了对话。

“啊？小淮怎么了？”白夫人偏头看他，仿佛没有明白过来。

反而是坐在一旁一直埋头吃饭的白萱忍不住说：“妈妈，你别说了，快吃饭吧，大家都饿了。”

白夫人哈哈一笑，似乎并不感到尴尬：“也是，大家快吃饭，小叶你喜欢吃什么不要客气啊。”

……

饭后，陆予淮被他舅舅叫走，在楼上说话，而叶琦川则被白夫人拉着坐在客厅喝茶。

没过多久，温以晴姗姗来迟：“抱歉，我来晚了。没有赶上和大家一起吃饭。”

白夫人看见自己的大女儿回来了，很是高兴，把人拉到自己身边紧挨着坐。

语气是和叶琦川说话时完全不同的关心：“以晴来了？吃晚饭了吗？我让李阿姨给你留了吃的，还在厨房温着呢。”

温以晴看见叶琦川，点头微笑。

她亲密地靠在白夫人身旁：“谢谢妈妈，不过我已经吃过了，就不吃了。”

白夫人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呀，年轻人不能老想着减肥，也要注意身体。”

“知道了妈妈，我会的。只是我最近一直在忙画展的事情，都没有空回来陪您吃饭。”

白夫人嗔怪地点了点温以晴的鼻子：“工作忙也不能不顾忌身体。”

她转过头来对叶琦川说：“以晴最近准备举办画展呢，小叶有时间也可以去玩玩。”

温以晴笑道：“妈妈，琦川她可能比较忙，不一定有空，我上次想约她吃饭都没能成功呢。”

“还有这样的事？你们年轻人再忙也不能忘记社交，别都一头扎进工作里，以后都是一家人，要多来往。”

叶琦川端着茶杯，看着面前一唱一和的母女，牵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好。”

没营养的话来来回回说了好几轱辘，终于让叶琦川找到机会，借口去上厕所。

实际上是溜出去乱逛。

她给陆予淮发了消息，让他下楼后给自己发个消息，自己好去和他汇合。

漫无目的往远处走，上次她来这里没兴致欣赏，现在才发现白家的后花园设计得非常好。

开春后万物复苏，各种植物蓬勃生长……

只是没想到会碰到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白萱。

大小姐对上她语气依旧骄傲：“你那天对付我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在我妈面前就怂了？”

刚刚白大小姐一直窝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打游戏，叶琦川还以为对方根本没有在听她们的谈话。

“这是对长辈最基本的尊重。”叶琦川淡声说。

实际上是黎管家给她的那份白家人性情表格上有写到——陆予淮的舅妈白夫人，是个比较自我、容易和人起口舌争执的人。

对付这种人，最合适的方法，就是点头说好。

言语上不反对不违逆，自然就吵不起来。

这点分寸叶琦川还是可以把握的。

她从小长大的环境并不好，察言观色，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都是基础技能。

她掌握得很好。

“切。我才不信呢。”白萱哼了一声，“虽然我之前也觉得表哥应该会娶以晴姐姐……”

叶琦川听到这句话，目光微垂，双手不自觉握紧。

她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不断在她耳边强调，温以晴才是那个足够优秀，可以和陆予淮相配的人。

似乎在所有人眼中，她像个插足者。

即便这些言语叶琦川此前都考虑到了，也有心理准备。

但是反复听到，她还是不可避免的觉得很难受。

理智和情绪永远都是两回事。

白萱没有察觉叶琦川的情绪，自顾自地继续说：“但是既然现在表哥选了你，那你也是我嫂子了。你以后可不能再随便吓我了。”

叶琦川怔然。

随后无奈一笑，心想，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你笑什么？我说认真的！”白萱没有得到自己预想中的答案，有些激动地走进两步。

“我都没告诉妈妈上次的事情，要是告诉了，说不定你连我们家的门都进不了。”

“知道了，白大小姐。”

估计不用你告诉，你的妈妈也早就知道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

否则，不至于今晚这样针对自己。

白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你以后不用叫我白小姐，我允许你可以像表哥一样叫我萱萱。”

叶琦川神色不动地捧场：“好的，谢谢你，萱萱。”

“原来你们在这里！”

叶琦川闻声就看见了从白萱后方走来的温以晴。

没几步，就走到她们跟前。

温柔知性的女性掏出手机递到叶琦川面前，嘴角始终带着浅笑：

“琦川，上次想约你吃饭都没成功，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以后可以一起逛街吃饭。”

叶琦川看着月色下的温以晴，对方定定地着看她。

两人眼神接触，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更深层次的情绪。

温以晴的笃定的眼神似乎在说：

不管你想不想，反正只要我想，不管是你的联系方式，还是别的什么，我都能得到。

叶琦川还是扫了那个二维码，发出了好友申请。

温以晴毕竟是白家的养女，这次拒绝，依照白夫人的态度，不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别的话说。

况且，温以晴想拿到她的联系方式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像是一种始终无法逃避的事情，躲得了上次，躲不了这次。

可能，在这些人面前，自己的道行还是不够吧。

他们永远能这样一脸平常地做一些违心的事情，而叶琦川的想法却只有快点逃离这里。

陆予淮下楼后，看到叶琦川的消息，立马就通知了她。

几个人一起回到客厅。

白夫人语气中有些嗔怪：“哎呀，刚刚小琦说去洗手间，后来见不到人了。”

但脸色没变，责怪的话也让她说得宜喜宜嗔。

叶琦川挂上完美的微笑，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刚刚看见您家的花园很美，没忍住逛了逛，一时看得入迷，就忘了跟您打招呼。”

“哈哈没事没事，就是担心你。下次有机会再来玩呀。”

“好。”

两人很快告辞，上车后，叶琦川就收起职业假笑。

这顿饭吃得暗流涌动，她有些疲惫地陷在座椅里。

陆予淮察觉到她的沉闷，问她怎么了。

叶琦川眼神黯淡，语气淡淡的：“我不善言辞，可能不能讨你舅妈的欢心了。”

毕竟我永远都做不到像温以晴那样八面玲珑，能够让所有人满意。

我也不够优秀，没法让所有人都认同我。

陆予淮莫名：“你不用讨任何人的欢心，如果不开心的话，下次就不来舅舅家了。”

叶琦川没再说话，她疲倦地闭上眼睛，把自己窝进座椅里假装睡觉。

到家之后，她也没有等陆予淮，而是一个人上楼回房间。在房间的沙发上静坐了很久，才去洗漱。

本来打算直接上床睡觉，却听到敲门声。

陆予淮拿着热好的牛奶站在门外，眉目沉静地看着她：

“你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