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书生

绝望，无尽的绝望充斥在许仙的心间。

上一世也曾陷入过绝望，第一次是他不顾生死跳入河里救出一个溺水的孩子。

刺骨的水流淹没他的最后一刻，他用力的将那孩子放在赶来的救生筏上。

自己却永远的选择了长眠于河底，陪伴无尽的黑暗。

第二次是在进入冥界，被孟婆盯上的那一瞬间。

可是现在他内心的绝望比前两次都要强烈。

见过了重生的希望，本可以活出不一样的一世。

我不想死。

许仙想起了这一世抚养他长大的嫂嫂，和自己古灵精怪的妹妹。

可能，自己的灵魂在这具身体里面沉睡了18年，意识深处已经把两人当做了至亲。

可如今自己被禁锢的不只是灵力，连带着系统都不能联系上，自己还有什么办法？

“曾经的人界禁术，居然也只能残缺才能苟且传世。”

“道家，已经没落到如此地步了吗？”

“许仙”不见一丝惊慌，反而有些惆怅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只见他轻描淡写的抬手，刚才还禁锢他不能动弹的术法就被轻易破开。

黑袍男子紧锁眉头，不可能有人在自己的真言秘术下挣脱，就算是对方是金丹境界也不可能。

况且这小子只有炼气期修为，处处透露着诡异不得不令他重新警惕起来。

“许仙”双手背负在身后，压根没去看这位钱塘江水神。

而是一脸留恋的眺望着钱塘江，似乎想要将这千里风景刻进眼睛里。

黑袍男子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紧紧的盯着许仙，灵力汇聚周身，隐而不发。

许久，“许仙”回过头来，黑袍男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呵呵，莫怪莫怪，本座已经好久没有看见过如此有烟火气的景象了。”

他自称本座。

黑袍男子抓住了这个字眼，心里不断的思索着自己听闻过的大能。

“别猜了，本座的名字早已经在时间长河中被抹去，连我自己都记不起来了。”

“这小子是福泽深厚的人，身上怀有大气运，连本座都有点看不透，你要是追随他，不出百年可达飞升之境。”

黑袍男子心头猛的一震，猜不到眼前这人到底是何来历，不过和之前那小子肯定不是同一人。

这股掌握一切的神韵是一个炼气期的修士伪装不出来的。

能用这种口气说话，说不定就是夺舍寄生在这小子身上的大能残魂。

黑袍男子斟酌了一下，出口道：

“这位……前辈，我这人独来独往惯了。既然这人是前辈选中的鼎炉，那我就不在这里碍前辈的眼了。”

黑袍男子朝着“许仙”拱手行了一礼，转身准备离去。

“呵呵，你这小泥鳅倒是心思缜密。”

“不过，本座有说过让你走吗？”

事情挑明，黑袍男子也不再虚与委蛇，反声讥讽道：

“前辈有大本事，可现在夺舍没有成功，实力发挥不出十之一二吧？”

“许仙”没有接话，看向他的眼神就如同巨人挑逗脚下的蝼蚁。

黑袍男子见“许仙”没有动静，身形猛的暴退，直到退出百米开外。

前面就是钱塘江，只要自己进入里面，就算他能破开“者”字真言又怎样？

放虎归山，放龙入海。

自己可是南昭国皇室钦定的钱塘江水神，可以调动钱塘江周围附近所有的水域灵力。

进入江水之中的黑袍男子不敢停留，直接显化蛟龙真身。

上千丈的龙身潜入江底，拼了命的往反方向游去。

江水中汇聚而来数不清的淡蓝色灵气，在龙尾的位置化作一颗颗泛着蓝色光晕的灵气圆球。

再纷纷炸裂开来，爆炸产生的推动力让他的速度更快上几分。

直到游出去了近百里的距离，他才重新化作黑袍人身站立在水面上往山崖上望去。

断崖边，“许仙”依旧双手背负在身后站立，见他眼神望去，甚至朝他点了点头。

即便相隔百里，可是那股萦绕在心间的危机感始终没有散去。

在黑袍男子眼中，那青衣儒衫男子缓缓蹲下身子，用手在地上刨出一个土坑。

“许仙”左手在土坑上抹过，一汪清泉立即从土坑里涌了出来。

清泉上涌的速度很快，两三息的时间就将土坑填满。

做完这一切的“许仙”感觉还差了点什么，他伸出右手虚空一握，相隔了上百里的黑袍男子就被他抓了回来。

随手抛进水坑中，里面就多出一条两寸余长的黑色的泥鳅。

“许仙”低头凝视着他，落在在这位钱塘江水神眼里却是另一番恐怖的景象。

这哪里是一个水坑，而是一座带着无尽业火的天地。

只要自己尝试着跃出这方天地，立刻就会遭受业火的焚烧。

直到现在，他终于清楚自己和这位样貌清秀的书生实力差距有多大了。

就凭这一手禁锢自己，显化乾坤的手段就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

“许仙”没有继续关注他，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远处，似乎真的想把这天地间的一草一木都尽收眼底。

许久，他将目光重新定格在水坑里。被囚禁在里面的钱塘江水神已经放弃了抵抗，看见“许仙”望向自己，摆了摆尾巴，荡起几圈涟漪。

“既然你会道家禁术，说起来也算是和我有些渊源。只要你答应我之前的提议，做这小子十年的护道人，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黑色泥鳅将头探出水面，卖力的点了点头。

“许仙”撤去禁锢阵法，黑袍男子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断崖边上，此刻他心里对眼前这个青衣儒衫的男子心里只有敬畏。

“答应的这么快，你的态度让我很放心。”

黑袍男子将头颅埋了下去，恭敬的听着眼前这个书生说的话。

“不过，为了能让我更放心一些，我会在你体内种下禁制，你也不想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吧？”

黑袍男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默许了“许仙”的提议。

“许仙”将自己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限收了回来，其实他并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存在。

但是这小子身体里存在的一股强大存在，就连他自己强盛时期恐怕都没有把握战胜。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沉睡当中，直到十八年前，那个强大的存在进入到这个身体里面。

虽然从哪位强大存在身上没有透露出对他的一丝敌意，但是这个不确定的因素还是让他决定让这小子知道自己的存在。

在他的猜测中，这小子应该是哪位强大存在的传人，只要这小子愿意自己在他体内继续沉睡下去，哪位老人家应该很好说话。

在许仙的身体被掌控的这段时间里，他清晰的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因为这本就是他身体里的另一个存在故意让他看见的。

他感到恐怖的是，这样一个存在潜伏在自己体内，系统居然没有清除掉……难道说系统认为他的存在不足以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

为了自己的小命保障，自己得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出现在我身体里的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意识海深处，响起了系统的回答：

【叮！系统检测到宿主体内的这股能量只是一缕残缺的灵魂力量，而且与宿主的灵魂融合度达到了99.9%，所以系统并未对他进行清除。】

灵魂力量？

融合度达到99.9%？

为了许仙更加了解，系统继续解释道：

【叮！宿主可以认为他是寄生在宿主体内的第二人格，也可以理解为宿主这一世是他的转世，不过他的灵魂力量太弱小，只能寄居在宿主体内温养灵魂。】

窝草！

系统你在给我开玩笑，能够轻易拿捏朝廷敕封的水神，你告诉我他的灵魂力量太弱小？

你是不是对弱小这个词有一点点误解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