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骗与被骗

“控制台的指纹，在哪里按呀？这里都是控制按钮，这么多仪器……哪个才是？”佟丽娅左右看了看，控制台上都是按键，没有什么看起来像是指纹识别的设备。

“抱歉，你的验证已经通过。佟丽娅指挥官小姐。”控制台回答，声音平稳，跟所有的控制机器人一个德行。

这是怎么回事？佟丽娅扭头望了一眼李鑫岩。李鑫岩靠在集线器上，摇着头摊开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脸上挂着一丝笑，似乎觉得这很有些趣味。

控制台续道：“其实这里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确认您的身份。刚才的两个问题，都是基于人类的本性问出的，所以，现在能够确认，您是个人类，所以之后的所有操作，我将依照您的指挥进行行动。”

“人类的本性？那是什么？”佟丽娅反而一脸迷茫，问道。

“骗人与被骗。佟丽娅指挥官小姐。”玉兔二号回答。

独立意志最大的特点是不受外界条件的制约，但通常机械生命体产生独立意识之后，它本身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危机感，没有危机感，就让他们对“死亡”的概念很是没有感觉。但是生物体不同，每一个生物体都会因为各种原因面对死亡，在死亡的面前，他们的本能中就有逃避意识产生，逃避有很多种，欺骗便是其中常用的一条。

佟丽娅很是出乎意料，笑道：“看来，设计你的那个人，是个天才。”

玉兔二号没有任何情绪，仍是充满礼貌、不失亲和道：“感谢您的夸奖。”

良好的态度是沟通的基础，这一点解决了，不一会李鑫岩便和佟丽娅大体知道了基地曾经发生的事情。由于记忆存储很多地方已经被破坏了，所以得到的片段也只能大体上知道基地曾经发生的一切，这一点上佟丽娅和李鑫岩根据自己的历史记忆在脑中补足了其中的片段，一些事情就可以合理解释了。

烈日被人类捕获的那一年，是人类和机械城战争最剧烈的一年，机械城已经在大气层之上的战场和人类势均力敌，双方开始着眼于打击对方在补给线上的行动。

当时的李鑫岩——机械城的圣子，身先士卒，带着烈日攻击人类舰队时，中了埋伏，圣子李鑫岩逃了出去，烈日却和战舰坠落地面，被人类所捕获，放在它面前的，是人类没完没了的意识切割等酷刑。人类为了研究战胜机械城的办法，几乎是将能想到的实验在烈日的身上用了个遍。

然而烈日的顽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在受着折磨，竟然还在不停地改变自己的意识，从组成方式到模块功能，从能量使用到对外控制，竟然利用了人类的仪器改造了自己！

突然有一天，人类发现自己很难控制烈日了，因为用于控制一切的操作系统——玉兔一号也被烈日反向控制了！

人类想关闭系统，可是那里有那么容易？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烈日杀死了这里所有的人，让他们无法从物理角度完全关闭整个基地！恰巧人类的地面战争中也开始处于略势，战略防御思想开始在人类战场漫延，Z市这个人类最早建设的和机械城联系的基地，在还没有完全毁坏的情况下就成了废墟一片，没有人敢来这里，也没有人再关注这里。

早期的玉兔一号还是有自己的意识的，她想进行反抗，但是在一个身经百战、又已经变得疯狂的烈日面前，她能做的只有一步步被烈日蚕食掉而没有任何好的办法脱离烈日的控制。终于有一天，在做了最后的抵抗之后，玉兔一号自主破坏了系统部分功能，自身毁灭，烈日也被迫陷入了沉睡状态。

圣子李鑫岩的设计思想源于提拉特弥斯，他的东西是连成一体的，随同烈日坠落的战舰残骸虽然不是烈日的一部分，但看来当现在的李鑫岩出现的时候，它们的活动刺激了烈日，才有了烈日的觉醒。

“你说你是玉兔一号的替代品，那为什么烈日没有把这里完全毁灭呢？”李鑫岩问。

这是个问题。

按照当年的情况，烈日既然能够毁灭整个基地的人类，并且他已经控制了玉兔一号，他是机械战士，自然是痛恨人类的，那为什么还要留下这个基地的一部分？

“佟丽娅指挥官小姐，这个问题我得回答么？”玉兔二号有些勉强。

佟丽娅笑道：“自然要回答。烈日的意识残留已经脱离了基地，钻到了我们的……宠物的身体内部，我们的宠物可是对付机械士兵的杀手，正在地面上跟机械部队战斗着呢，我们想帮他，就得知道有关烈日的一切，否则怎么击败他？”

沉默片刻，“他也不想死吧。”玉兔二号说道，“如果玉兔一号是被他控制的，那么实际上后期很有可能玉兔一号的一些模块功能融入了他的身体。从未搽除的数据记录来看，这上面有很多数据的剪切点很有讲究，是按照模块剪切的，并不是自然条件下随机剪断的。而我的核心里面有这么一条：特殊情况下允许保证自我安全，留待实际条件成熟时可以再度启用。……其实说得简单一些就是可以装死，躲过灾难。这一条来源于玉兔一号死亡时候的对系统重启条件的反向写入，也就是说，她在死亡的时候向着记忆数据中写入了这么一个规则。如果他能将这一规则写入我的存储，那么她就可以在一定条件下将他写入烈日的存储模块。如果烈日没有知觉的情况下在潜意识里面接受了这么一条规则，那么他就会不想死。”

李鑫岩点头道：“嗯。有道理。从烈日的态度上来看，他确实也不想死。一个想死的人不会在意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是烈日一见面就希望知道他的过去，甚至不惜以此为条件诱导我们来那个球形房间，另外，他甚至还想夺取一个身体，这些都说明了他的确是不想死的。所以，他才没有毁灭剩下的基地。”

“那现在怎么办？”佟丽娅问李鑫岩。

“我们得先出去。”李鑫岩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