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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北冰洲

作者:滑向永恒的开端 字数:14633 更新:2023-08-13 13:00:36

(一)

今夜,火星补给飞船将经过某座月球基地上空。

目前阿尔法?达卡的火星科研基地仍是人类太空探索的最前沿基地。而阿尔法?达卡的老对手索联?霍普的火星基地建设项目眼下尚处于筹备阶段。

飞船仍采用反重力和化学能混合推进。地球发射阶段使用反重力推进,到达精确宇航位置后,反重力引擎关闭——化学能推进系统启动,中途进行三次加速,到达地月L1点修正飞船航线,越过航线近月点后化学能推进系统关闭——反重力引擎启动,以月球为跳板,借力加速进入深空航线,开启漫长的火星旅程。

由于地球到火星全部依靠反重力引擎推进航行不可实现(星际航线的不确定性及安全性——星际物质的不可预见性,小行星引力干扰,星际航线修正的频度及时空困难(危险系数同天体引力分级操作);

行星与恒星引力分级操作过于复杂和危险——极细微的时空偏差就有可能导致飞船被天体引力撕碎;

另外当飞船逐渐远离行星级天体进入相对深度宇宙空间,引力发生源天体对反重力引擎的作用效力将在减弱的同时失去稳定性和连续性,随机性突发的引力反推极有可能将反重力引擎摧毁的同时摧毁飞船的整体结构使之解体;

此外,空间(宇宙空间)原始暗质在各级天体系统中受天体体系运行影响或与天体体系相互作用所形成的复杂运行态,对于反重力引擎的影响及与之相互作用的效力,随飞船对宇宙空间的深入,将更加明显并且完全无法预测——打个不恰当的比喻,飞船就好比一只刚出生的羊羔被丢进无边无际的黑暗原始森林中,而它在下一个时空进程会遭遇什么,它什么也不知道。

),飞船在进入宇宙空间至退出宇宙空间的中间阶段仍然只能依靠化学能推进方式来完成这一漫长的航行过程。

本次为第七次火星补给,单程预计耗时465天(其中航线持续加速阶段为400天,减速阶段为65天),这也是载人火星之旅最高速度极限(最低耗时极限)。理想条件下,无人飞船则可以在最短191天内从地球到达火星。依目前人类的技术水平,人类乘飞船飞往火星的速度安全上限为465天,再快的话后果则不可预测;全智能系统的原话是:当飞船超过这一速度上限,对于人类生理和心理所产生的影响并作用将变得难以预测。

至于未来的太空探索,飞船在漫长的太空航行中持续加速对人体的影响,人类无法通过实验手段获知,只能由全智能系统在其建立的虚拟太空环境中由其所‘造’的虚拟人类进行相关理论验证。

结果显示:当人体处于过程足够漫长的基于极限安全速度的加速度中,单一方面而言,实际人体细胞是始终处于重元素析离状态;而同时人体的神经系统正常运行的能耗在潜变中呈增加态势,也就是说,人的神经系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迟钝。——而唯一延缓这一情况发生的办法就是人体必需始终处于活跃状态;这又会造成另外一种可怕的情况发生——人体细胞中的重元素会慢慢聚集在细胞核心,人体细胞则会慢慢趋于球体形状,只是等不到这一结果完全实现,之先人的心理及生理就先后崩溃了。

当将超光速旅行这一设想代入验证模型,第一阶段结果显示:理想条件下,人体所能承受的从零加速到光速最低安全耗时为81年(此为在绝对时空中的静态绝对值)。而这一计算结果是全智能系统在时空模拟过程中动态计算出来的。这一计算结果代入绝对时空,可精确到以秒为单位的小数点后第二十一位,过程中共运用14571条(过程中汰除14565条谬误和存在不可持续缺陷公式)计算公式和195785条衍生和修正公式,每一运算单位时间内调用公式数目为3984~195791条之间不等。更形象而言,全智能系统因此是在另一个时空中的虚拟世界(就人类思维不容易理解的具有时空本质性内涵的某种意义而言,这世界是真实的)渡过了漫长而又艰辛的81年。也就是说,以人类现有的计算手段,根本就没有可能得出正确结果的计算公式可供运用。

除非人类升级目前智慧层次,以找到克服飞船漫长加速过程对人体所造成的不可逆伤害的办法,否则以人类现有的技术手段,太阳系内,人类最远只能到达火星。

‘至于超光速旅行……’,全智能系统言至于此,没有下文。

本次火星补给主要是为火星基地补充空气、食物(主要为高能制式食品)、水(主要为饮用水)、生物体化学助剂、基地物理运行系统配件及其它……

其中最主要是为火星基地补充空气。

基地内所用空气仍是取自地球的原生空气,而非人造气体。目前人类唯一可将地球空气弄到火星并实现空气利用最大化的方法就是对空气进行固化处理,然后用飞船运送过去。

固态空气制作过程基本步骤如下:

一,在地球上最高品质空气源处进行空气采集,之后进一步进行空气净化处理(去除尘埃、微生物等一切除空气成分外物理存在)

二,将空气成分完全分解,并使各元素(分子系统最低稳定态)处于最低活跃态(近绝对静止态)。(这一操作并不破坏原生空气微观运行系统整体结构及微观个体运行系统结构和功能完整)

三,启动容器集约程序,执行相对降维空气元素堆叠操作(这一操作并不破坏原生空气微观运行系统整体结构及微观个体运行系统和功能完整)

四,将标量降维空气元素堆叠体置入单原子交叉材料制式容器(该容器与穹顶为同种材料)

五,以上步骤完成后进入储存程序。

月球时间16小时前,满载地球空气的补给飞船,地球发射到达精确宇航位置,化学推进系统启动,飞船飞向月球……

罗琳在夜空下站了多久,她不知道。时空概念早已在她里面变成更高维度的抽象。

只有星空璀璨。

尿意猛烈冲击着她的神经,仿佛洪水的浪峰,不断冲撞岌岌可危的堤坝。

忽然地平线的远方隆起一座山峰,从视线的左边际到视线的右边际,笔直拉出一道山脉!

连绵在地平线更远方的灰白色远山被一瞬隆起的山脉遮挡在背后,再看不到了。

那山脉,在罗琳的心上划出一道激动的红痕!

飞船经过月球上空,很快变成一颗明亮的走星,渐渐暗淡,慢慢消失……

山脉缓慢下沉,慢慢下沉,从地平线的左边,直到地平线的右边。更远方灰白色的山峰慢慢显露出来。

更远方的连绵山峰依旧灰白,仿佛不曾有丝毫改变;笔直的山脉却消失不见,也许从不曾出现过。

罗琳盼着,盼着那艘船,早日归来……

(二)

南极;利奥?亚哈斯山(以探险家利奥?亚哈斯名字命名的一座多年前形成的扭旋形冰山)。

天势忽然震动,空阔的山口内空气随之一阵震荡!

有涟漪在冰山底部形成,眨眼呼啸而上!

仿佛巨人一声怒吼,从那黑洞发出!声浪有形,直冲而上,那颗还在缓慢旋转的梭形冰体突然剧烈抖动,随即被狂猛上冲的气波顶上高空!

它犹如一颗出膛的子弹,笔直射向深邃的蓝色天空!黑洞在气波冲出山口时猛然又炸出一道白色汽柱,滚烫的汽柱一瞬穿过气波之环的中心,仿佛巨人吐了一个烟圈,又吐了一根烟棍!

地大震动!冰山四周一瞬间布满触目惊心的巨大裂缝,随即有炙热的蒸汽从裂缝中怒啸着喷射而出!

地面在分崩离析中飞上高空,仿佛突然坠向无底的天外深渊!冰山破碎了,化做无数大大小小的冰块,向着蓝色的高天坠去……

89?59'57~59"N/36?W~26?E(经度为逆向相对),北冰洋(严格意义而言);

极点标识以南约35米。

一颗火球在南天突然出现,从天而降,划出一道诡异的陡峭弧线!

天势剧烈晃动,从天而降的大火球燃烧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噼啪巨响,呼啸着沿几乎垂直而下的‘弹道’砸向一望无际的雪白冰面!

仿佛一颗高能炸弹,突然在冰面下引爆!……

黄威廉怔怔望着远处……血红的北冰洋还在翻腾,樱花恍惚消失在北冰洋上空。

身旁的高大队员听到队长说:“我们无能为力,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见证……”

队长的声音,如此空洞;

仿佛那句话,来自另一个世界……

屏幕上的世界一片雪白,有两只甲虫在完美的白色画面上爬行,它们的爬痕就破坏了白的完美。

白明川两眼酸涩,实在难受,他感到两只眼珠子快他妈被北极凛冽的南风吹干了!

“妈了个X的……!”白明川胸中透不过气来,他恨声‘问候’了这么一句,也不知是在问候谁。

但十有八九是在问候黄威廉。白明川摘下眼镜,轻车熟路地拉开办公桌第二只抽屉,三根指头顶起一摞文件,探摸了几下,摸出一只拇指粗的小瓶。他仰起头,拧开瓶盖,左右眼各滴了两大滴。

白明川闭住双眼,那满溢的人造眼泪的一部分就从两只眼角淌下来。他感到喉咙里还窝着一股恶气,不吐不快,就指名道姓问候了黄威廉的生母。这才稍感畅快。

就这样盯着屏幕已有多久,白明川也不愿去想,大概眼也忘记了眨动,不然怎么会干成这样?

时常白明川也生自己的气,他妈的这熊货带着一帮子猴崽子每次远征,老子心就吊着!吃不香!睡不实!还他娘老做恶梦!这还不算,这熊东西每次回来,老子还他妈得自掏腰包给他接风洗尘!……四段村哪!四段村哪……!二九年的四段村啊!

“吸老子的血呀!”白明川上下牙咬得铁结实(‘铁结实’一词局域性较强,与‘牙齿’配合使用词意近似于牙关紧咬,往往表明行为人负面情绪深重),忽然想起那瓶被他自己撧了大半瓶的‘棺材本儿’,钻心地疼!

“老子他妈亲儿子来了,那龟孙羔子还得自带干粮,D日的黄威廉!妈了个……”白明川的心被二九年的四段村重新割了一刀,大概疼糊涂了。

有风扫过屏幕,画面上腾起迷茫白雾,那两只甲虫迷失在雾尘中,白明川视物不清,赶紧揉了揉眼卡上眼镜。

他以为听到了风声呼啸,风声中还夹杂着黄威廉的骂声?

风忽然猛烈起来,卷扬起漫天雪尘。冰砾随风搓磨前挡风玻璃,如倾泄的冰雹……前方能见度不足二十米,白朦朦一片。“妈了个X的白明川!”副驾上的黄威廉恨恨地骂。

一切的不良遭遇,一切令人不快的经历,一切的酸甜苦辣,顺境逆境,非悲即欢,一切的一切……都是拜那老龟孙所赐!

白明川又急了,让对地观测系统调出更清晰的画面,但这种天气,对地观测系统也无能为力——白茫茫一片,一时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两辆车‘摸索’着前行,眼下只能顺着车载智能系统规划好的路线原路返回。反正前路除了冰天雪地,什么也没有。

黄威廉再次调出两辆车的功能情况屏显,确认车锚是在随时击发状态。

由于南极的前车之鉴,任务出发前,白明川在许多人的反对和微词声中,应黄威廉的要求又为两栖车加装了造价不菲的车锚系统。

单那副锚索,据说就够白明川不吃不喝艰苦奋斗八百年——说是用什么共性材料造的,比他娘钓板鲫的鱼线粗不到哪儿去,就他妈玉米棒子那么大一小捆。白明川严重怀疑阿尔法?达卡给老子明着打三折,实际他妈既薅了老子的羊毛,还落了人情?

锚索的矛头是按着黄威廉的要求重新设计的,矛头比锚索稍粗,麦秆粗细,发射出去后前端可智能展开一个相当面积的正圆形平面以增加抓地力——一些‘闲杂人等’私下议论:阿尔法?达卡有意吹嘘,说是无论何种地质甚至钢铁,车锚一旦击发,无坚不摧,直至数十米长的锚索被拉直!这回可把老白操毁了(骗惨了的意思)!

黄威廉把车开到一座石灰岩的山顶测试了一番,证明阿尔法?达卡所言非虚。至于数十米厚的钢铁,不测试也罢……。老白这才舒畅了些。

雪刮器开始在玻璃上打滑,前方能见度几乎为零。黄威廉生出一股异样的不详预感,一个意念在脑海浮现:这一次,只怕再劫难逃了!他调出温度监测分屏:十分钟前暴风未起时车外气温是-58?C度,现在是-77?C度。

车内车外近百度的温差,似乎预示着什么……

发动机喘得越来越厉害,车体的震动使黄威廉的耳朵发痒。任务出发前,两栖车制造公司打过包票:只要持续低温还在-100?C以上,燃油管路保温系统就可以正常工作。

看来发动机可不这么认为!

“所有人,两分钟内穿好防寒服!”

所有人,如惊弓之鸟。每个人的精神,早已都在紧绷状态。只有一个人没有执行队长黄威廉的命令——那个在南极射穿自己大腿的家伙早在两分钟之前就把防寒服套上了,黄威廉听出车喘的厉害那时,这家伙正调出温度监测屏幕,之后他就听出发动机动力已不如暴风之前强劲。

两栖车在雪尘暴中晃动,队员们产生错觉——他们感到车子变轻了——以为南极引力畸变事件再度重现;黄威廉也有同感,而且更强烈,与之同时,脑中又呈现出另一幅画面:怒啸的暴风贴地铲起积淀层表面,卷扬而起,巨大的上托之力左右摇晃车身——这是一种直觉,或者第六感。

黄威廉陷入艰难的抉择:抛锚,极大的可能车子将永远抛锚;引力畸变只需数秒,一切都为时已晚。但当黄威廉在短暂的时间流逝中无法做出抉择,实际上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潜意识中,他顺从了更深层的直觉。队员们没有听到队长发出抛锚的指令,车子像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狗崽儿,车窗外什么也看不到,玻璃上结起冰凌。

我们已经在天上了吧?一名队员想:‘我会怎么死呢?是在太空中冻死?还是掉下来摔死?……’车子发出一阵剧烈的哮喘打断了他的思绪,待他回过神时发动机已经停车。

突如其来的一阵安静,耳朵里发动机还在嗡鸣,身体在震颤中麻木,此时才突显出来,亿万头北极熊在四面八方发了狂……

后车抛锚了。

黄威廉垂头闭目,发出一声冗长而低沉的叹息……

输油管路冻住了。

“抛锚”黄威廉向两车智能系统发出指令,之后命令所有人原地待命,车门启动安全锁。

黄威廉向总部发出救援申请。白明川看到信息的那一时刻,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当时就跌坐在座椅上。

‘完了!’黄威廉摘下头盔,双手缓慢地用力搓脸。有什么东西从队长身上消失了,驾车的队员心中的某样东西随之也消失了,那东西悄然离去,队员的心中发出一声呼喊:

“完了!”

备用电源只能支撑24小时,队员们除了祈祷这场风暴能在电能耗尽之先结束,就只能在等待中盼望着救援奇迹的到来……但最近的一座北极基地,还在1700公里之外,是索联?霍普公司在北极地区建立的最早一座综合型科研基地——但也许,它早已被废弃,深埋在冰雪之下,一片冷寂……

白明川头疼得厉害,一阵阵地发作,两只手在脑门上虚抓,可那里除了油亮的皮肤,没有一根头发可揪。清水鼻涕从白明川的鼻孔里流出来,又垂落在他身上。

白明川一直是一个很注意形象的人,无论是在他老婆面前,还是在他妻子背后……

暴风还在肆意玩弄着车和车里的人,人却在暴风巨人的手掌心战栗。

至少我们没有升天!队员在矛盾的恐惧中窃喜。如果上天给他们一个选择,他们宁愿摔死在冰雪大地,也不愿他们的尸体永远漂浮在永恒黑暗的太空。一名队员转而又想:假如我的尸体漂浮到宇宙某个地方,会不会被更高智慧的外星人发现……也许一亿年,或者一百万亿年之后,他们又把我复活过来……。但他想多了。唯一的可能,他的尸体、或者尸体的碎片会被太阳系内某颗行星或者太阳本身俘获,最终极大的可能难逃被火化的命运。

队员们希望车内的气氛能活跃起来,以缓解内心里正在承受的一切,但谁也没有说话的意愿。

窗外仿佛是一口无边的巨锅,正架在熊熊燃烧着的火海之上……他们被锁在一只密闭的容器里,又被煮在沸腾的锅中……

每个人的精神都被屏幕上跳动着的数字束缚着,那些数字仿佛一台运转中的卷扬机,分分秒秒将他们的心弦绞紧……

19小时有多长,也许是每个人的一生。

暴风何时息了怒气。或许它累了,不得不停缓下来喘息。车里的人从恐惧和回忆交织的世界醒来,听到暴风已经远去,心中一阵莫名其妙的惆怅……

……仿佛一位看淡人生的诗人,站在悬崖边,展开双臂,关闭看尽世间的双眼,折身而下……不巧却落在没有礁石的海里;

也许,悬崖还不够高。

车外标高气温-76?C。

救援队已经在飞往北极的途中,不出意外的话,不知何时能到。除非气温能出现奇迹般的回升。

5小时后备用电源耗尽。黄威廉从车上下来,浑身又僵又麻,巨大的温差使防寒服收缩,从车上下到地面仿佛失足跌入冰冷的深水中。黄威廉忍不住浑身打颤,一时竟不能适应。

队员们感到身上的防寒服一下子变薄了,幠贴着身体的温热湿气迅速冷却,双脚还没有站稳,一身热汗都变成了冷汗。

地面被烈风冲刷成白色的戈壁,仍有尖细的锐风剥削着白色荒漠的表面,刨起如雾的雪尘和粗砾的雪粒。队员们看到风的形状,牙齿咯咯吱吱不听使唤。太阳朦朦胧胧在地平线上方,无温无光,仿佛即将熄灭在灰茫茫的迷雾中。

如此情境之中,每个人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问候老白和他的全家。

没有时间可供浪费,原地等待救援无异于坐以待毙!黄威廉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粗略检查了一番输油管路——情况远比他预想当中要糟,管路接节数处破裂,渗漏的燃油滴溜成粗壮的尿色冰柱,保温系统内部结起一层脏污的冰衣,看来是报废了。

队员们抱团取暖以尽快适应恶劣的气温,黄威廉不许任何人偷懒,吩咐每一个人‘好腿搁前边’,尽可能多地把维生物资装到人力雪橇车上,余下的路程,他们只能以双腿来扮演履带的角色,幸运的话,或许数百公里后就会与救援队相遇。(好腿搁前边的意思一般是指:当吩咐别人做某事或劳作时,以诙谐幽默的方式提醒别人干活不要耍滑头,少数时候略带激励之意)

(三)

黄威廉一个人在视野开阔处,一边检查枪械,迅速往部分空弹夹里装填子弹,两眼不时扫视四周。

金发蓝眼的副队长腿上的旧伤发作,寒风又将伤腿泚透,仿佛那条腿正暴露在冰天雪地,一股股锥骨的疼痛,他尽力不让别人看出点什么,一边吩咐队员们动作加快,自己更卖力往车上搬重物,队长的眼睛是瞒不住的,反正他不会丢下任何人。副队长身上热乎起来,防寒服内的温度调节系统慢慢发挥作用,腿上的伤处就好过了些。

黄威廉仔细确认一遍四周的状况,亲自把枪械安放到车载物资的最上面,他和副队长再次核对一遍拣选的维生物资是否有所遗漏,命令立刻启程!

因为载重和空间原因,每辆两栖车仅配备一辆雪橇车,而且是单人配置,维生物资必需以紧要程度取舍,大部分食品和药品只能弃留在车上,但两辆车所配备的所有枪械弹药都带上了,那些东西比维生物资还重,雪橇车在雪地上拉出很深的犁痕。

每辆雪橇由两名队员在前面拉纤绳,其余队员两侧助推,副队长学着黄威廉怪腔怪调地不时呵斥两车队员‘好腿搁前边’——这句他还并不了解其意,但知道这话肯定含有激励和鞭策的效力。

黄威廉没想到这话从这家伙嘴里喝出来,居然还有意外效果:队员中有人调侃着重复,个别队员没忍住笑出声来,引得众人都跟着哄笑起来。副队长听出其中意味,就故意附和着把那条伤腿一瘸一拐放前面走,劲儿还不小。

烘托起来的气氛挤占了恐惧在每个队员心中所占据的空间。希望的死灰重燃起来,虽然弱不禁风,包括黄威廉在内的每一名队员的内心仿佛被这一丝希望感动,每个人嘴角带着微小而苦涩的笑意。却是发自内心的,由衷的一丝丝心理慰藉。

队长和副队长始终走在车屁股后头,手上使力推车,注意力却都在四周。而黄威廉的神经大半被身后的方向牵着——那是直觉,也是经验。

或许,危险正从后方悄悄地来……

风声细锐,一头北极熊迎风停住它庞大的身躯,伸长鼻子,嗤嗤地嗅着空气,它打了个喷嚏,折回头看向身后的远方,仿佛那里有令它留恋的存在。但那里除了白茫茫的冰天雪地,似乎什么也没有。

它回过头,熊群已经去得远了。数百头成年公熊相离着往前推进,跑跑停停,不时嗅着空气中的某种气味。饥饿的公熊在奔跑中左右咆哮齐肩的同伴,不少公熊在互相撕咬中受伤。每一头熊都对靠近自己的同伴发出愤怒的嘶吼,又畏惧着不敢轻易靠近左右的同伴。

但这条气味之路很窄,稍有偏离就可能失去目标的方向。

黄威廉突然神经质地猛一回头!不知是不是耳中产生了幻听,他以为他从哨鸣般的寒风中听到了数不清的北极熊正追踪而来……熊群吼叫着,皮毛上沾满了猎物的血和碎肉——猎物的血染红了它们的双眼!

他抬起手臂,明知通讯设备数小时前就已不在工作状态。数百米之外的两栖车小得像两只并放在一起的行李箱,一只稍大,一只稍小。白茫茫的地平线上方笼罩着灰色的雾霾,稀薄的白云仿佛逆世界的瀑布,从灰霾笼罩的地平线深处发出,顺着深蓝色的天空一直倾泄向身后的远方……

瀑落的白云如时光蚀朽的帘,隔着未知深远的世界……。黄威廉拉下光学望远设备,看到地平线前方雪地似有异动,思绪还在远方,雪橇已在身后十多米的远处。

北极熊!

什么也还看不清楚,视觉的本能还没有制造出北极熊的形象,大脑并未收到双眼传回的一级解析信号,肌肉记忆已激活嘴唇功能!

透过望远镜仍然看不到北极熊的个体形象,但黄威廉永远只认定一个真理——绝不能拿生命当作赌注!

“回去!”

队长的声音拉直了腔,队员们浑身一麻!

“回到车上去!”

队员们震惊中四下张望,什么也看不到!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双腿已扭转方向回奔!

队员们只信奉一个真理——队长永远不会错!

副队长正迈开双腿,见队长逆着队员向雪橇奔来,忽然又站住脚,两只蓝眼亮光闪动中他已想到队长的意图——数百米的距离太远,队员们必需与死神赛跑!

副队长正解下车上的塞伦式自动步枪(这种步枪仍采用原始光学瞄准系统,但远距离杀伤力一般,好处在于它的自填式弹匣可以实现弹匣对接自填,从而免去更换弹匣的时间;而且此款枪械在低温状态下性能良好)时,黄威廉对交错而过的队员大声喊叫:“激活锚索!”

黄威廉接过副队长递过来的步枪,一边把弹匣卡扣到束腰带上,拇指掀动步枪保险,旋身就往回跑。从队长回奔而来,到队长折返而去的那一时刻,副队长看到:队长两眼一直锁定在雪橇上,竟没有看他一眼!

队长右手提枪,在疾奔中目不离前方,左手向左侧方向劈空手刀一切,副队长立即顺着队长手刀方向而去。

队长和副队长一左一右缀在队伍后侧两翼紧追。

黄威廉很快追齐队伍,破口大骂:“妈了个X的!好腿搁前边!”此时他看到远处地平线有一小块动态的暗白,队员们看到队长手上的枪,突然就‘看’到了北极熊,一个个嚎叫着发疯般迈动双腿。

笨拙的防寒服像乳胶一样黏着地面,队员们没时间感受双腿的存在,所有人的眼睛都锁定在两栖车敞开的车门处。除了队长和副队长——他们始终目视前方的地平线,并不偏离左右。

两栖车还在两百米开外时队员们已经看到远处腾起的雪尘,北极熊早已不必再嗅空气中的线索,它们透过刨起的雪雾看到移动中的猎物,饥饿使它们发狂,没有一头熊还在意同伴之间的相安距离,它们伸直了头颅,如此远的距离已开始极速奔跑。

持续的超低温助了北极熊一臂之力,地面的硬度使它们超越了奔跑的极限,达到惊人的54k/h。它们在刨起的冰雪碎块中狂奔,四面迸溅的冰渣和雪砾打到它们快速移动的巨躯上就胡乱反弹向各个方向。

奔腾的熊群好象平地掀起的雪崩,那声音远远传来如拾音器里的风声。熊群仿佛巨大的锥体刺破寒风,每一只熊都把重心压低到最合适的高度,它们的喉咙里发出有节律的‘嚯、嚯’声。

锥尖位置的那头北极熊牵引着雪崩快速推进。

突然它那颗硕大的头颅溅起一篷混合着红色物质的雪尘,它一仰头,巨躯就向前跌滚而去。十多米之后的一头熊躲避不及撞到那熊,向前弹飞了起来,在空中滚了个滚后重重砸在地面上。

熊群像呼啸的狂风刮过倒地的同伴,失衡跌倒的那头熊‘轰、轰’地喘着粗气,半颗脑袋被血染红,血迷住了它的右眼,它从地上掀起头,掀了几次,前肢撑着地面又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它似乎陷入茫然,血顺着熊脸流落,又在坠落中凝结。它向左转动头颅,险些失衡跌倒,又向右转头,又几乎摔跌下去。那颗熊头变得沉重,它擎不住就低落下去。

被它绊跌的那头熊堆在前方,一动不动;那头熊的脖子折断了,鼻孔里还有气息。它把鼻子凑向地面,嗅了嗅,伸出舌头舔食地上的红色冰渣。它抬头,熊脸上的血又落到前方,它前挪一小步,低头嗅了嗅,又舔食地上的冰渣……它抬头,熊脸上的血又落到前方,它努力协调四肢,沉重地向前移动,低头嗅了嗅……

它低头嗅了嗅,就开始撕扯同伴的皮毛……

雪崩中不断漏落着摔倒的熊。有的还能站起来继续跑;有的仅仅只能站起来;有的挣扎着起不来;有的堆在那里动也不动,一时还没死。

黄威廉的枪口不断掉转着角度和方向,副队长的枪声凌乱,嘴里怒骂着谁也听不懂的某一语种的方言。

人群喊叫着冲涌向第一辆车,大半涌向右侧(人群奔跑方向的右侧)车门,滚滚熊群距离至近车辆已不足两百米,队员们看到直冲过来的熊群,每一个人都仿佛看到:每一头熊的双眼发出的光线就像矛索一样牢牢锁定了他的咽喉!他们从未曾见过如此狂态的北极熊,枪声不能使它们畏惧,反而更激发它们的狂性,子弹若不能使它跌倒便毫无用处,它们越过同伴的伤死之躯时速度不减。

黄威廉的双眼和子弹弹道的夹角在熊群前锋不停变换着落点,眼角的衍射光线扫过挤成一团的队员,食指联动中他看到车门在人团面前如此窄小。

队员们听到队长鬼叫般呼点着他们中几个谁的名字,那声音仿佛地狱中熊熊燃烧的烈火,但队员们的心魂受熊群牵制,队长的喊叫如此遥远,好像似梦非梦中迷一般的呼唤。

凌乱的枪声中,队长和副队长越过众人奔向第二辆车。

或许还有机会,或者向熊口投食。

黄威廉跑出十米突然停下来跪地射击。

没机会了!

副队长比队长多向前惯了两步。前所未有的杀心撑破了黄威廉二人的胸膛,几乎将他们的理智摧毁!

是什么力量阻止了他们将枪口掉转,两个人的躯壳中充满着同一个意念:向人团射击,杀死他们每一个人!

攒动着的熊头上挂着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孔,他们面目可憎,罪该万死!

绝望终于完全攫住了黄威廉,他停止射击向后逃离,此时仍有两名队员没能挤进车门。

一辆车塞不下这么多人。

队长和副队长弃车而逃,副队长的热尿洗湿了他的伤腿,他丢掉满弹的自动步枪,将一切的希望,灌注在那条好腿上……

两个黄威廉为争夺队长手上那把枪,打的你死我活,手却黏住了枪身。

身后传来的惨叫声像接连射来的子弹,声声射穿黄威廉的胸膛,射崩了他的神经,刺穿了他的喉咙。破漏的喉咙里发出嘶哑难听的喊叫,他仰着头闭着眼往前跑,在他旁边伴跑的黄威廉听到身后队员临死时的惨叫就兴奋发狂,他看到熊群将他们撕碎,心中无比快意,那些野兽为他解释了心头之恨!

另一个黄威廉紧紧追在他的后面,枪口指着他的后脑勺恶毒地嘲骂:“妈了个X的黄威廉,你抛弃了他们!……”

副队长弃枪而逃,热尿洗湿了他的伤腿,他的生命,都寄托在那条好腿上了。

黄威廉的视线与子弹弹道的夹角失了落点,枪声在风中凌乱,北极熊的大嘴犬齿使黄威廉全身的关节打起了摩尔斯电码,他作势欲逃,丧失理智的黄威廉突然用枪口顶着他的后脑勺咆哮:“妈了个逼的黄威廉!你不能丢下他们!”

枪声戛然而止!熊群轰鸣着经过第二辆车,车身在熊群卷起的气流中战栗不止,仿佛洪流中一座孤独的铁皮小屋。紊流卷裹起的雪砾扰乱了后进熊群的视线,躲闪不及的北极熊顶撞到两侧敞开着的车门将之撞飞。门在熊群头顶不自由翻滚,落入洪流中就不见了,无数熊掌践踏其上把门踩变了形状又镶嵌到地面当中。

黄威廉跑过车门时,眼角看到一名队员横插在车门中,后半身悬在空中蹬腿——在这个时空事件中,黄威廉看到里面的人拼命往里面拖拽他的上半身,拖拽他的人双眼中却放射出愤怒的排斥的光芒。黄威廉心中绽开一股激动的快意……你们想死,那就死吧!

庞大的运行体骤然变换形状,全都涌向敞开着的左侧车门,数百条人腿在熊眼中蹬踏,仿佛猎物晃动的脂肪。最先扑上去的一头熊咬住悬空猎物的脚踝,甩头将猎物拽落在地;到嘴的猎物不容分食,它口叼猎物企图逃离独享,不料一根强韧的藤萝拴住了猎物的上肢,它狂扯嘴中的下肢,猎物的躯体就在空中拉直。猎物在痛苦中嚎叫,大受刺激的熊群猛扑上来与它抢食。

拥挤的熊群将猎物踩踏在乱掌之下,它们太过密集,无法低头撕咬。猎物在无数只熊掌之间和之下变幻着不同的形状和形态,但没有一头熊能够吃到它。被挤掉的车门拍下来砸到熊背,那熊狂吼一声人立起来,一巴掌把车门拍飞落上了车顶。

外围的熊跳上密集同伴的后背扑进猎物的洞穴,巨大的身躯将洞口填满,一根细锐之物从熊的肩背部飞射出来,‘嘤’地一声又反弹回去扎进熊躯。洞内发出猎物惊恐的鸣叫,一只猎物被拖出洞来,随即遭到撕抢。

外围的熊跳上密集同伴的后背扑进猎物的巢穴,巨大的身躯将洞口填满,洞内的猎物惊鸣连连,一只猎物被拖出洞口,随即遭到撕抢……

……熊跳上同伴筑成的熊台扑向洞口,巨大的熊躯钻入猎物的巢穴,巢穴在巨熊的撕腾中剧烈摇晃,猎物在它口中挣扎,发出凄烈的哀嚎。熊怕被抢食,就地撕解猎物,但猎物的皮毛太过硬韧难以撕破,一只同伴跳进洞来与它抢食就把猎物拖出洞口,熊就随着同伴和猎物跳了出去。猎物的叫声就被熊群的轰鸣淹没……

明明猎物的巢穴中,还有很多……

……熊跳上熊台,垫脚扑入猎物的巢穴……

年轻的公熊没有机会,不敢抢食,只好依依不舍离开熊群去追赶逃走的猎物。

一只猎物似乎受了伤,一条腿拖着另一条腿。年轻的公熊将它按倒,一群同伴就围撕起来。

黄威廉跑不动了,他拄着枪跌跪下去,就摔躺在地。天在眼前剧颤,天地仿佛变成一面大鼓——天为鼓皮,地为鼓腔,谁在狂擂这鼓,他却是一只落在鼓上的跳蚤。

天地在旋转,猛烈地旋转,眼前仿佛入夜又燃起焰火,忽明忽暗,体腔内一阵冲突,突然就呕吐起来。

他摘掉头盔,一只手胡乱扫掉满脸秽物,立即有芒刺钻进鼻孔。他困乏之极,想要沉沉睡去,黄威廉踢了他一脚,他就咬着牙支起身子。寒气刺透他的牙髓,一股刺痛钻入头脑,几乎使他昏厥过去。

黄威廉拾起头盔,抠掉里面冻结的秽物重新扣到头上。头眩晕得厉害,一阵阵恶心欲呕。他从腰间抠掉最后一只弹匣怼掉空弹匣,他的车队在灰色地平线背景前变成两个若有若无的小黑点儿,一队北极熊远远缀着他的脚踪而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是他的小队……

熊群近了,黄威廉仍坐在雪地上。他端起枪,枪身无比沉重。他抱住右腿使它曲起当作枪身支架。

他对着射程之外的熊群开枪,后坐力使他的右腿摇摇欲坠。倒第二颗子弹的后坐力将他的右腿推倒,枪口下落,最后一颗子弹射穿了他的脚背。

他躺倒下去,对着天空骂了一句,

忽然,一张熊脸从那人的面孔中透进来……

风往南刮,又向北转,不住地旋转……

……它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一头熊胸腹和背部被血染红,摇摇晃晃走在没有定向的寒风中。

它的腹下拖着一条细藤,藤的另一端牵连着一团猎物的皮毛。它每走一步,十多米之外的那团物事就随着向前移动同等的距离。几头熊争抢那团东西,受伤的熊就被扯停下来,它们猛力撕咬,伤熊就被扯倒在地。其它同伴奔过来也要抢一杯羹,咬住物团的熊向四方拔河,其它同伴为争夺机会推搡撕咬,几只顺着扯直的细藤舔食雪地上的红色物质,它们一路舔食,不时抬头前望……

几头熊试探着围向受伤的同伴,伤熊猛地爬了起来,它转动头颅嘶吼着呲出下颌的前牙,受吓的同伴半人立着四面退却。伤熊倒下去,它们又折头围过来,如此反复了几次,熊围一次次缩小。

伤熊嘴里不断沥落出混合着黏液的血,再不能爬起来,它的低吼不再起作用,同伴没有争抢,每只熊的喉咙里只象征性左右威吓,它们伸出舌头舔食受伤同伴身上和嘴上的血。它勉力翘起头,无力再发出吓阻。

它的身躯被动摇晃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它的头颅失力摔落,再没能抬起来……

17天后,红色北冰洋变成相对静止态,之后数日被雪尘暴完全覆盖。

35天后,上千头饥饿的北极熊长途跋涉寻找到海岸。它们站在数十米高的冰崖上,那曲曲弯弯的冰崖,向左没有尽头,向右没有尽头。

海风吹拂着北极熊的毛发,搅动茫茫无边的海浪。

深蓝色的海洋,向前没有尽头。

北极熊排列在悬崖边,像一段有生命的海岸线。

它们向着大海发出绝望的吼叫,此起彼伏。

海风带走了那些绝望的吼叫声,就好像那些声音从不曾存在过……

数年后,北冰洲面积将扩展至1576万平方千米,并延伸到北大西洋北端部分海域。该大陆平均气温将长年维持在-60?C之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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